程貴榮愣了一下，隨後不自在的笑了笑，點頭說道：“成，先不跟他們說。”

    “也不是故意要瞞著我爺奶，就是想少點麻煩……”程燕解釋道。

    老程家以前不缺錢缺糧食，都能幹出把她捆了賣出去的事，現在又是缺錢，又是缺糧食，要是知道了他們在城裏開了店，誰知道會幹出什麽來？

    程貴榮內疚的摸了摸程燕的頭頂，慈愛的說道：“燕兒，你別太顧忌著爸，爸心裏有數。”

    自己爹媽做的事太絕情絕義，恨不得把他們刮幹刮淨，哪能怪女兒防著他們？

    就是他自己，現在對父母也早就沒了當初那份全心全意的信賴和付出。就像李桂香說的那樣，作為兒子兒媳，他們盡到本分，無愧於心就行了。

    別的實在是無能為力了。

    老二老三家的孩子是人，他的孩子也是人。

    第二天一早，程燕跟著李桂香和程貴榮去了縣城。

    她和李桂香準備的肉夾饃不多，隻打算賣早上這一會兒。

    等到了時間，大批工人開始來上班，朝她這裏湧了過來。

    “小妹子！”劉玉剛大聲的朝程燕打了個招呼，笑容滿麵的。

    上周六，劉玉剛知道了程燕已經有對象的時候，情緒低沉過一段時間，打算再也不跟程燕說話了，免得人家對象誤會。可剛剛他看到程燕大方利落的站在那裏，笑容甜美幹淨的時候，他立刻又改了主意。

    說兩句話又怎麽了？人家姑娘這麽好看，他為啥不能去跟人家說兩句話？他是正經買餅子吃的客人，又不是耍流氓！

    想到這裏，劉玉剛便毫不猶豫的又朝程燕走了過去。

    聞著飄來的肉香味，劉玉剛理直氣壯的想到，是肉夾饃太好吃了，他饞的慌，不是他看人家姑娘好看，喜歡人家姑娘才又厚著臉皮湊過去的！

    “劉大哥！”程燕笑著打了個招呼。

    聽到程燕竟然還知道自己姓什麽，劉玉剛一激動，忘了自己要說什麽了，就看著程燕笑。

    其實劉玉剛這人長的魁梧，濃眉大眼，不說話的時候有點凶相。跟楚嶽從內到外散發出來的冷峻不一樣，楚嶽冷歸冷，可軍人的氣質擺在那裏，一眼看上去大家還是覺得他是個正派人，隻是很難相處罷了。

    但劉玉剛不一樣，他要是臭著臉，斜瞅著人，真跟那些逞凶鬥狠的人沒啥分別。

    隻是他這麽憨憨傻笑著看著程燕，倒是一點都不像小流氓了，像是地主家的傻小子。

    程燕笑著問他：“是不是還跟以前一樣，要一個肉夾饃，再夾兩個鹵蛋？”

    “對，對！”劉玉剛回過神，紅了臉結結巴巴的說道。

    程燕麻利的給他夾好了餅子，遞給他，笑道：“劉大哥，您拿好了，一共七毛錢！”

    劉玉剛覺得今天這餅子絕對比往常都好吃！

    趁這會兒上人多，程燕宣傳起了自家的店，把提前在家切好的熟肉端了出來。

    “這是我們自己家鹵的肉，準備開店賣的，現在請大家嚐嚐！大家有什麽建議，歡迎大家提出來！”程燕笑著說道，端著盤子讓眾人品嚐。

    人群中有人驚訝的問道：“你們開店了？開在哪裏了？”

    李桂香笑著說了店鋪的地址。

    已經嚐到熟肉的工友們紛紛豎起了大拇指，誇讚他們做肉的手藝好。

    程燕笑著道了謝，“還請各位有需要的話捧個場！隻要是咱們廠裏的工友到我們店裏買熟食，我們一定按優惠價賣！”

    “那你們還來我們這裏賣餅子嗎？”劉玉剛問道。

    程燕搖搖頭，“我們的店離這裏不遠，你們走幾步路就到了，早餐我們還是做的，還會多增加幾個種類，到時候你們還能坐在店裏吃，吃的舒服一些！”

    劉玉剛笑的見牙不見眼，連連點頭，“好，我一定去！”

    這會兒上，一個打扮顯眼的人抄著手鑽進了人群，說道：“給我來個肉夾饃。”

    正是先前有過一麵之緣的“蛤蟆鏡”，依舊是那身放在八零年誇張無比的打扮。

    “你們還做熟肉？”蛤蟆鏡瞧見了切成薄片的鹵肉，頓時來了興趣。

    程燕趕緊說道：“我們還有鹵豬蹄，鹵豬耳朵……”

    “有鹵豬蹄？！”蛤蟆鏡一把摘下了眼鏡，“叫我看看！”

    李桂香趕緊把裝鹵豬蹄的大鍋給端了出來。

    “給我來兩個！”蛤蟆鏡看著鹵的幹淨，香氣四溢的豬蹄，咽了咽口水，說道。

    程燕和李桂香笑著對視了一眼，這店鋪還沒開張呢，商品倒是先賣出去了。

    “兩塊錢一個，您拿好！”程燕用牛皮紙折成的紙袋子裝了豬蹄，遞給了蛤蟆鏡。

    蛤蟆鏡隨便在褲兜裏掏了掏，掏出了幾張十塊的，拿了一張遞給了程燕。

    程燕暗道這蛤蟆鏡看起來頂多二十出頭，可卻是個有錢的。這年頭十塊錢算是大鈔了，程燕來到這個年代這麽久，還是頭一次見有人這麽不把錢當回事的。

    “大哥，我們家的店就在旁邊那條路上，您要是覺得味道好，歡迎再來啊！”程燕把錢找給蛤蟆鏡，笑著說道。

    蛤蟆鏡早就低頭啃起了豬蹄，香的他都停不下嘴，沒空回程燕的話，接了找零，隨便嗯嗯了幾聲，就一臉幸福的抱著豬蹄進廠了。

    有蛤蟆鏡這個“大款”開了個頭，程燕和李桂香準備的熟食賣出去不少。李桂香怕生意不好做，昨天買食材的時候沒敢多買，現在暗自後悔買少了，她準備的六個鹵豬蹄早就賣完了。

    忙完早上這一會兒，程燕他們就去了店裏，陳木匠的兩個兒子帶了他們定製好的玻璃櫃台在門口等著他們了。

    “你們催的緊，我爸帶著我們連夜給你們做的。”陳木匠的大兒子笑著說道。

    程燕趕緊道謝，“真是辛苦你們了！”

    等櫃台搬進了店裏，陳家的兩個兒子又幫忙把櫃台按程燕的設想在店裏擺放整齊了。

    李桂香準備了兩個餅子夾了熟肉，請陳家的兩個人吃，兩個大男孩都紅著臉拒絕了，還是李桂香強塞給了他們，他們才收了。

    春日裏陽光明媚，天氣晴好。

    程貴榮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鞭炮，點燃後在門口放了起來。

    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響徹了整條大街，宛如熱鬧的春雷，未等硝煙散盡，就引來了無數看熱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