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貴榮真的挺心煩的，親娘和親妹妹來了就哭，一邊哭一邊罵他良心都叫狗吃了，分家出來隻顧自己，兄弟侄子攤上這麽大的事都不管了，毫無人性。

    一個兩個神情悲憤絕望，程老太甚至還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的，說她的天寶受苦了，遭罪了……

    不知情的還以為她的寶貝孫子怎麽了呢。

    程老太一把年紀了，這段時間的操勞讓她格外顯老，花白的頭發，髒汙的衣裳，又哭成那麽一個鬼樣子，激起了不少人的同情。

    圍觀的鄉親們當中有人路見不平，覺得程老太實在可憐，讓程貴榮發發善心，幫幫忙，畢竟是親兄弟侄子，不是外人。

    程貴榮沉著臉，一句話都不想說。

    李桂香則早早的進屋了，關上門，眼不見心不煩。

    “大哥，咱大說了，要是咱娘不能說服你去找人幫忙，還打她……”程大姑小聲哭著說道，“咱娘命苦啊……”

    “別哭了。”程貴榮厭煩的揉了揉臉，“我們明天去縣城問問，打聽下情況。”

    程老頭把他當什麽了，竟然拿著程老太的安危來要挾他！

    程老太雖然不滿意程貴榮這個答複，但眼下好像也沒別的法子，隻能扯著程貴榮的手哭，囉裏囉嗦的讓他一定把天寶給弄出來。

    程老太和程大姑走後，李桂香出來了，搖頭歎氣，“大妮兒跟咱娘一樣，都是傻的！”

    這個家誰跟程二叔程三叔他們關係最親近？肯定是他們各自的媳婦啊！可程二嬸程三嬸從頭到尾都沒露麵，反倒是程大妮兒心急上火的不行，跑前跑後的。

    至於程老太，李桂香已經沒啥好說的了。

    “你還真想找小楚啊？”李桂香又問道。

    程貴榮關上了門，小聲說道：“我不找小楚，我要是不鬆口，她們就哭個沒完，村裏人咋看咱們？”

    隻是程貴榮和李桂香沒想到，他們沒打算找楚嶽，楚嶽先找到了他們。

    “有群眾舉報，他們聚眾賭博，又正好趕上了縣裏整治風氣。”楚嶽簡單的說道，“看樣子至少要關一個月。”

    程貴榮深感臉上沒光，作為長輩，沒什麽能幫女兒女婿的也就罷了，老家的人還淨出些這樣的醜事。

    “關就關吧，我們管不了那麽多！”程貴榮擺手。

    楚嶽看出了程貴榮有些沉悶，說道：“叔，其實給他們個教訓是好事，程天寶才多大？剛滿十六歲，同村的人受審時說他從十三歲就跟著他爸爸學賭錢抽煙，要是這次他們進去了，不受點教訓就出來，自認為有了靠山，那將來要是犯了更大的事，誰還能保他們？”

    程貴榮本來還有些內疚，自己明明能幫忙的，可就是硬下心腸沒有幫忙，眼睜睜的看著兄弟侄子在公安局受罰，可經過楚嶽這麽一說，他頓時心驚肉跳起來。程天寶才多大？就不學好，再這麽放任下去還得了？這次托楚嶽的關係把他們弄出來了，他們嚐到了甜頭，那下次呢？是不是要搶劫盜竊了？反正有人能保他們沒事。

    “是該教訓教訓！”程貴榮抹了把汗說道，慶幸自己立場堅定，要不然豈不是害了他們！

    李桂香招呼楚嶽，“小楚，中午在家吃飯吧？”

    楚嶽搖頭，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叔，嬸子，我來是跟你們說一聲，我要去省城找小燕兒了。這麽長時間了，我不放心。”

    雖然程燕每天都給他打電話，他還是想媳婦想的厲害。他幹脆請了三天的假，去省城好好陪小燕兒幾天。

    “好，好。”程貴榮和李桂香樂的合不攏嘴。

    等楚嶽一走，程貴榮嘿嘿笑著跟李桂香說道：“咱大咱娘要是再提找小楚幫忙的事，我就說小楚出差去了，要一個月才能回來！”

    李桂香哭笑不得，伸手點了下程貴榮的腦門，“老實人也學會騙你爹娘了啊！”

    “哎，這不是被逼的沒辦法嗎！”程貴榮無奈的說道。

    程燕早就知道楚嶽要過來了，兩人在電話裏都說好了。今天下午楚嶽就能到省城，程燕一整天心情都特別好，臉上的笑容都沒有下去過。

    約莫到了時間，程燕實在坐不住了，便跟程柳說了一聲，自己下樓了，準備去醫院門口迎接楚嶽。

    程柳自然不知道程燕去幹嘛了，程燕出去後，沈文清帶著幾個實習醫生來查房，沒看到程燕，便問了一句，“小燕呢？”

    “我不知道。”程柳說道，看沈文清俊秀的臉龐，她忍不住說了一句，“她見天跑的不見人影，我不知道她去哪了！”

    沈文清皺了皺眉頭，笑容收了起來，沒有說什麽。

    程柳看在眼裏，記在了心裏。

    等他查完最後一個病人，準備出去時，程柳叫住了他，朝他招了招手，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沈文清叫其他人先走，他跟著程柳去了走廊。

    “什麽事？”沈文清問道。

    程柳還是頭一次跟沈文清單獨說話，緊張不已，吞吞吐吐的說道：“沈大夫，我跟你說實話，我妹妹她這人有對象……”

    “我知道，她帶著楚同誌來找過我。”沈大夫和氣的說道。

    程柳看著溫文爾雅的沈文清，心裏泛酸泛的厲害，別以為她看不出來，每次沈文清來跟程燕說話，那眼神那語氣都跟旁人說話不一樣，格外的溫柔。沈文清對他們家那麽好，又是給她治病，又是提供宿舍的，肯定是喜歡上了程燕。

    好男人一個個都瞎了眼！就隻喜歡程燕這種假惺惺的！

    “不，其實楚嶽不是她對象，人家另外有對象，我妹妹看上人家的幹部身份了，明知道楚嶽有對象還巴著楚嶽不放……”程柳小聲說道。

    沈文清皺起了眉頭，沒有說話，一雙明亮的眼睛掩藏在鏡片之後，看不出他的情緒。

    程柳沒有看到沈文清像她想象中那般露出鄙夷震驚的模樣，心裏發虛，直打鼓，忍不住說道：“沈大夫，我說的都是實話。”

    半晌，沈文清才說道：“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麽？”

    程柳趕緊說道：“沈大夫，你是個好人，我很感激你，我不能看著你被她騙了……”

    沈文清揚起了唇角，“哦？你感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