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今日本宮想玩射箭。”
    “隻是以往的靶子本宮已經射膩了，便找了些不一樣的靶子來。”
    “他們都是在宮中犯了錯的宮女太監，本該由慎刑司負責處理。”
    “本宮想著，去慎刑司要受懲罰，來當靶子對他們而言反而是一種獎賞，那本宮不如做一件好事。”
    “不過本宮數來數去，都還差一個靶子，所以這才把你也給叫來了。”
    雲乾不動聲色地看了看情況。
    既然華越說當靶子是一種獎賞，那他口中的“靶子”，就不會是直接把箭射到犯事的宮女太監身上這麽血腥殘忍。
    而一旁的宮女托著的木盤上有蘋果。
    雲乾很快就想到，可能是讓大家手拿著，或者頭頂著蘋果。
    蘋果才是真正的“靶子”。
    這樣一來，隻要華越能射中蘋果，他們就不會有事。
    但是誰能保證華越一定就能射中蘋果？
    在射中蘋果之前，給他們帶來的恐懼是實打實的，具有相當強的壓迫性。
    所以，華越應該是想看到他們恐懼害怕的表情。
    他們越恐懼，華越就越高興……吧？
    雲乾飛快地在心中分析了一番，不過他不是很確定。
    但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這個惑國的太子似乎有點變態。
    華越站起身，命令道：“好了，不多說了，把蘋果都放到他們的腦袋上去。”
    宮女們開始忙碌起來。
    太監則把弓箭小心翼翼地呈遞到華越的手邊，精致鋒利的箭矢也被端過來。
    幾個犯事的宮女太監渾身被捆綁，嘴巴也被堵住。
    可當宮女們把嫣紅的蘋果放到他們頭上的時候，他們還是試圖掙紮。
    他們都曾親眼見過太子的手段，他們不能當這個靶子！
    太子隻是說得好聽，待會兒他們肯定會死在太子的箭下，肯定會！
    他們在掙紮不願意的時候，雲乾已經大大方方地站起身，自己拿了一顆紅蘋果頂在腦袋上。
    他安靜地站在那兒，跟其他幾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看起來很冷靜，很淡然，很波瀾不驚。
    華越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這樣的雲乾，唇角的笑容弧度越來越深。
    這個質子，還真是讓他感到意外啊。
    質子看起來就像是一幅幹淨的、完美的畫。
    可質子越是幹淨，越是完美，他就越是想要撕破這幅畫卷。
    就越是想看到這幅畫卷被劃破，被劃爛，被千萬人踩到滿是肮髒的腳印。
    華越的眼神一點兒也沒有遮攔，雲乾感覺到了。
    不過他沒有跟華越對視。
    他已經察覺到華越不對勁，他沒必要點破。
    隻是隨著華越愈發炙熱的目光，雲乾的心裏也開始發毛。
    他在努力地搜尋著自己的記憶，回想宮裏是否傳過“太子有龍陽之好”的傳言。
    犯事的宮女太監一個個地被迫頂上了紅蘋果。
    隻有一個宮女還微微晃動著腦袋，總是讓蘋果掉下來。
    華越終於舍得將目光從雲乾的身上移開。
    他瞥了這個宮女一眼，隨手拿起一根弓箭射了出去。
    撲哧！
    鋒利的箭矢劃破空氣刺進宮女的額心，一滴熱血濺灑到雲乾的臉邊。
    宮女轟然倒地，紅蘋果也滾到了雲乾的腳邊。
    其他犯事的宮女太監見狀，開始渾身不停地顫抖。
    但他們又不敢抖得太過分，怕頭頂的蘋果掉地。
    隻能拚命忍住抖動的幅度。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不小心射歪了。”華越沒什麽誠意地道歉，表情淡漠，“來人，把這個‘靶子’處理幹淨。”
    侍衛上前，習以為常地快速清理地麵。
    直到宮女的屍體從雲乾的腳邊被拖過去，雲乾才通體生寒地意識到一個事實——
    太子華越根本不是想嚇唬他們。
    他是想找個看起來“合適”的理由殺人玩！
    華越不是“有點變態”。
    華越他就是一個變態！
    想到這裏，雲乾是真的害怕了。
    他寧願被千音打個半死，也不願意在這裏陪華越“玩”。
    至少他在千音那邊還能有活的希望。
    而在華越這裏……恐怕隻能九死一生。
    雲乾猜得沒錯。
    華越開始正式射箭之後，幾乎是一箭一條人命。
    說他射箭不準吧，他每一箭都能準確無誤地射中他們的額心。
    說他射箭準吧，他愣是一次都沒射中蘋果。
    本來就紅的蘋果滾落到地上，沾上鮮血，紅成了血腥殘忍的模樣。
    雲乾是最後一個靶子。
    華越拿起一根箭矢，搭在價值不菲的弓箭上，單眯起一隻眼睛對準雲乾。
    雲乾被尖利的箭頭對準，心跳開始不可控製地加速起來。
    他親眼看見好幾個人死在他的麵前，鼻尖還有沒散去的血腥味。
    這個時候的他麵對華越的箭頭瞄準，再也無法像之前分析的時候那般冷靜淡定。
    他的呼吸不由得變得急促，一股名為恐懼的情緒頓時席卷他的全身。
    華越看到雲乾的態度發生了改變，他的心中得到了一點滿足。
    他唇角微勾，手一鬆，射箭出去——
    雲乾不自覺地閉上了眼。
    不過想象中的劇痛沒有襲來。
    他隻聽見一道清脆的響聲。
    雲乾睜開眼，看到箭矢釘在了他的頭頂。
    他憋著的那一口氣終於得以釋放。
    “……太子殿下，好箭法。”
    雲乾一邊說著誇讚的話，一邊雙手高舉，想要把紮了箭矢的蘋果拿下來。
    但說時遲那時快，一根箭矢劃破半空而來，直接將他的左臂釘在牆上！
    雲乾還沒反應過來，他的右臂也被釘在了牆上！
    鑽心的疼痛如潮水般湧來，雲乾雙手高舉，動彈不得！
    可不容他多想什麽，一根箭矢又朝他射來。
    這一次，對準的是他的額心！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雲乾飛快地別開腦袋。
    鋒利尖銳的箭頭深深地紮進牆中，和他的額心失之交臂。
    但他的額角邊也被箭頭擦過，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
    不等雲乾喘一口氣，一支利箭再次向他襲來。
    這一次，雲乾真的躲不了了。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利箭離他的眼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忽然，一條皮鞭憑空出現，它靈活地卷走了即將射進雲乾額心的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