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開容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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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封印裏火光衝天,雷娘子與百草回生跪在火堆前目睹荒野重的遺體火化,親自送這數十年來對自己如君如父的老人最後一程。
荒野重的一生無疑是個悲劇,打從八歲因家國峰火而流離失所,十一、二歲更因敗戰而致重殘,身為流亡少主的他,承受著來自各方的背叛與譏諷,沉重的壓力未曾間斷的加諸在這個少年身上。
如果他的個性不是那麽堅毅,如果他的才華不是那麽卓越,如果他受的痛苦不是那麽慘絕,如果滿朝遺臣不是那麽赤膽忠貞,或許,他的人生還會有點歡樂幸福。
但是人生沒給荒野重別的選擇,他自己也沒給自己其他的機會。如果他選擇做一個平民百姓,以他的聰明才智,必是巨商富賈一世榮華富貴;如果他選擇做一個江湖任俠,以他的天資穎悟,也必是威名遠播的一代宗師。
即便隻是單純的複國建國,或許數十年前這個目標亦早已實現,但是他決定為過去付出生命代價的臣民報仇雪恨,所以他選擇對東牙山發動報複。
除此之外,因為遭遇到萬山諸國的背叛與萬水諸國的滅國,基於報複與補償心理,他還想要一統天下,這兩者都不是一般的目標,因此,荒野重的一生注定隻能在仇恨與無數的算計中度過。
然而,即便荒野重窮一生之力,也沒能在他有生之年得償所願。三十年前,在一番臥薪嚐膽後,一切就緒的正準備對東牙國大動幹戈時,遇上了不世出的天才烏赤金。
意氣風發的少年烏赤金,將東牙國打造成一座刀槍不入的鐵桶,雙方甚至從未有過交鋒,荒野重便自忖沒有必勝的把握,不願賭上數十年來默默積累的耕耘成果,隻好再花三十年的生聚教訓來換取製敵之道。
為了等到那一天,荒野重無所不用其極的延續自己的生命,在他生命的最後三十年,他精心安排赤煙七子的老五雷娘子潛心修仙悟道,栽培老六百草回生專研藥石醫道,就是希望能幫自己益壽延年,活到畢竟其功的那一天。
對荒野重的一生悲劇來說,既殘且缺的生理缺陷與壓抑沉鬱的心理仇恨,讓他每天的日子都過得漫長而煎熬,他從不貪戀活在世上的每一天,但是為了等到東牙山的傾覆,他願意讓這樣的痛苦無限延長。
盡管雷娘子與百草回生極盡洪荒之力,讓身心幾近支離破碎的荒野重活到九十餘歲,終究還是難敵天地循環之道,荒野重隻能將朝思暮想的那一刻交給赤煙七子來接力實現,如今布局已成,鋪天蓋地的算計正要張口吞噬東牙國與烏赤金。
雷娘子與百草回生是荒野重最疼愛的兩個家臣之後,此刻兩人跪在荒野重的遺骸前,哀傷且歉疚的燒著紙錢,這裏的祭品本該是烏赤金的項上人頭,但是他們沒能如荒野重所願。
對於烏赤金此次出乎意料的現身百壽國,雷娘子與百草回生本有著十足的把握致他於死。因為坐困愁城的福利生等不起,身陷東牙國長達三個月的諸國王儲等不起,流亡在外的五千東牙軍等不起,十七萬聯軍更等不起,眼下隻有烏赤金出麵能安撫所有人的疑慮,因此,雷娘子與百草回生對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誌在必得。
在烏赤金即將現身的那晚,雷娘子已經安排白靈馬車與夜半歌聲埋伏在萬頭鑽動的人群裏,就等著著致命一擊的機會出現。
此外,還有修羅莊園與藍衣軍在東牙軍營地外埋伏布陣,隻要烏赤金走出東牙軍營地,修羅莊園便會讓烏赤金陷入惡名昭彰的死亡陣地,確保烏赤金再無生還的機會。
然而,這算無遺策的天羅地網卻被那個突如其來的高大身影給打亂。那個高大身影如天神降臨般的氣勢瞬間威懾全場,雷娘子從未想過那個場合會出現白靈馬車與夜半歌聲也不敢輕舉妄動的人。
直到百壽國禁軍從現場將烏赤金押走,他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烏赤金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埋伏在外的修羅莊園與藍牙軍甚至連烏赤金的身影都不曾看見。
所幸百草回生還沒狂妄到不做任何可能失手的準備,因為對方是烏赤金,他值得百草回生對任何失敗預做準備,百草回生知道烏赤金永遠會有出人意料的奇招,六合國主之死就是他怎麽想都想不到的天外一筆。
白靈馬車與夜半歌聲的失手,一定程度代表烏赤金已經看穿了雷娘子的布局,同時也必然做好反擊的準備,首當其衝就是黑山封印。畢竟,萬山諸國好不容易等來烏赤金,如果連烏赤金現身都拿黑山封印莫可奈何,那烏赤金的現身便毫無意義。
百草回生的預感告訴自己,今晚若不是自己拿下烏赤金大獲全勝,就必須接受放棄黑山封印這個挫敗。
當然,眼下黑山封印破與不破,對百草回生來說已經微不足道,東牙國在萬山諸國的聲望與領導地位已經土崩瓦解,就連最難纏的對手烏赤金此刻也如同喪家之犬,即便是一時的偽裝,也代表烏赤金隻能黔驢技窮的出此下策。
隻要那些受困在東牙國的王儲各自回國,醞釀多時的怨氣與怒火將會掀起下一波反對東牙國的巨浪,屆時萬山諸國對東牙國的留難孤立才是真正對東牙國的致命一擊。
盡管未獲全勝,但是白草回生已然取得優勢,現在該做的是見好就收,此刻沒有必要趕盡殺絕,烏赤金逃得過今天逃不過明天,除非他從此退出萬山諸國,退出江湖。
但烏赤金並不是逃走,一個連撤退都是進攻的男人,是永遠不會選擇“逃”這條路的。他與六合國主繼續待在天牢恭候貴客,一個意料之外的貴客,也就是剛剛在東牙軍營地現身的高大身影,東牙山相見峰的開容山主。
自從開容山主將樂清秋的遺體送回東牙國後,他便馬不停蹄的四處尋找烏赤金,因為樂清秋拚著最後一口氣也要交代的話,一定比他自己的生命更為重要,他必須盡快找到烏赤金,盡快讓烏赤金知道那句話。
開容山主與雷娘子、百草回生一樣,即便竭盡全力仍是遍尋不著烏赤金的蛛絲馬跡,若不是到處都在流傳烏赤金將在三月十五現身百壽國的消息,若不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僥幸態度去碰碰運氣,或許他們此刻都還在盲目的追逐烏赤金的幻影。
正因如此,開容山主才有機會親眼看到烏赤金如何身陷萬山諸國的重重圍攻,才會有接下來在千鈞一發之際,石破天驚的在眾人麵前從天而降。
然而,開容山主的現身並非是想幫助烏赤金衝出重圍,更是因為親耳聽到百壽國禁軍說出烏赤金殺了六合國主。六合國主正是開容山主的弟子,如果烏赤金真的殺了他,開容山主必須將烏赤金帶回東牙山交給靈蛇山主發落,而不是任由百壽國禁軍將他帶走處置。
當時在眾目睽睽之下,開容山主站在烏赤金的麵前,怒氣衝衝的質問烏赤金:“你真的殺了六合?”
烏赤金一開始對從天而降的開容山主也是一臉錯愕,尤其兩人距離如此之近,根本無法確定眼前這個人就是開容山主,是以當下無法及時有所應對。
開容山主見烏赤金默不吭聲,以為他必是心虛而不敢言語,當下不禁怒火中燒,繼續問著:“你真的殺了六合嗎?回答我!”
烏赤金勉強抬頭一看,確認眼前之人就是相見峰開容山主。隻見開容山主怒不可遏的對自己斥問,知道這是為了六合國主之事而來,此事確實有點尷尬,眼下更因四周耳目眾多,一時也不便自清。
烏赤金心生一計,立即對開容山主說道:“想知道真相,就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眼下百壽國禁軍正要將我擒到守備森嚴的百壽國天牢,你要是敢來劫獄,烏赤金就在那裏恭候。”
開容山主聽他既不稱呼自己為師伯,還傲慢的自稱烏赤金而非弟子,其中或有蹊蹺。念頭一轉,心想,任憑他躲到哪去,都逃不出自己的掌心,畢竟這是自己從小看大的孩子,這點自信還是有的,於是說道:“好,我就到百壽國天牢去會會你,你要是敢逃,天涯海角我都會追到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原來烏赤金不對開容山主自稱弟子,就是不願泄露開容山主的身份,一旦大家知道四大山主已經下山來行走,那更會造成萬山諸國的恐慌與猜疑,能讓數十年不曾下山的四大山主重現江湖,代表東牙國或者已然黔驢技窮。
突然出現的開容山主差點壞了烏赤金的大事,幸好烏赤金過去的信譽還是為他換來開容山主的信任,不至於當場繼續糾纏不清。要是讓敵人知道此刻的烏赤金還有四大山主在背後支持,之前的種種苦肉計便算是白折騰了,此後的各種安排更是隨之付諸東流。
隨著烏赤金被捕入獄,一路循跡趕往百壽國天牢的自然不隻開容山主一人,除了對烏赤金備極關心的布依人,還有一旁虎視眈眈的白靈馬車與夜半歌聲都不約而同的緊緊跟隨。
武功略遜數籌的布依人一行,自然無法通過百壽國的層層守衛,隻能在天牢的高牆之外迂回窺伺,開容山主與白靈馬車、夜半歌聲則一路長驅直入,轉眼便在天牢入口狹路相逢。
開容山主並不知道白靈馬車與夜半歌聲的來頭,但能感受到他們散發出的濃厚殺氣與深厚功力。白靈馬車與夜半歌聲同樣對開容山主一無所知,但是剛剛那自天而降所露的一手功夫,讓他們警覺此人絕非泛泛之輩。
雖說如此,雙方在麵對近在咫尺的烏赤金同樣都是誌在必得。
開容山主身為東牙山相見峰山主,天牢裏的烏赤金若非殺害自己弟子的凶手,就是隻身犯險以死捍衛東牙山的英雄,不管背後的真相是哪個,對於烏赤金,他絕對是誌在必得。
白靈馬車與夜半歌聲身為殺手,當下首要獵物就在眼前,他們更沒有理由放棄,何況他們不認為天底下有任何人能勝得過白靈馬車與夜半歌聲聯手,對於烏赤金,他們同樣也是誌在必得。
“先讓我們上吧,待會拿下烏赤金,這份功勞我們共享。”白靈馬車自動請纓先戰。
自從白靈馬車的車夫與持幡人被樂清秋擊斃後,餘下的三人便一直鬱鬱寡歡,他們折損的不但是兩個數十年同生共死的夥伴,還包括在夜半歌聲與修羅莊園麵前折損的尊嚴。
然而,白靈馬車與夜半歌聲不但是合作夥伴,也是競爭對手。眼下烏赤金是雷娘子指定的首要獵物,也是最大的功勞,白靈馬車此舉讓夜半歌聲頗感不以為然。
夜半歌聲的班主搖了搖頭,說道:“如果車夫與持幡人還在陣中,我們自當禮讓成全,眼下你們隻是殘陣,不好如此冒險。還是我們先戰,至於這份功勞,大家一樣共享。”
開容山主對這兩人所言頗感不耐,倒不是因為他們沒把自己放在眼裏,而是此刻急著進去找烏赤金厘清真相,遲了怕又會有變數,他隻想趕快把這些人打發掉,不想多浪費時間。
“別說了,你們一起上吧,都別浪費時間。”話沒說完,開容山主已經出其不意的動手了。
盡管白靈馬車與夜半歌聲在萬山諸國赫赫有名,但在開容山主眼裏卻是默默無聞,不是他們的名頭小,而是開容山主兩耳不聞世事,視這兩方魔頭如路人。
但是開容山主並不敢大意,他們所散發出來的衝天殺氣,已經告訴開容山主對方是不容小覷的對手,開容山主決定出其不意的主動出手,迅雷不及掩耳的取得對戰先機。
開容山主從白靈馬車與夜半歌聲一來一往的對話中可以探知,他們都是結陣組合,當下決定先以破陣為先,所以一出手就直取夜半歌聲的手鈴,因為此人距離自己最近,隻要出其不意先拿下一人,對方就成了殘陣。
開容山主個性向來謙和溫馴,少有戾氣,這個氣質多少影響到他的出手風格,卻不代表他出手軟弱,此刻一出手是夾著風雷而去的冰魄追針,此擊沒有半點眼花繚亂的虛晃之招,每一分力氣都貫注在速度與力量,隻要一擊中的,對手將立即喪失戰力。
手鈴萬萬沒想到對手來的如此之快,除了盡己所能的向後閃避以卸其力,手鈴完全沒有其他應變方式,雖然受創無可避免,此刻隻能但求苟活。
夜半歌聲其他三個夥伴見敵人勢不可擋,除了訝異對手出手如此之快,更訝異此時同伴竟然連一招都使不出來。即便如此,他們仍不能允許對方得手後還能全身而退,必須讓對手也為此付出代價,不能讓手鈴就這麽白白折損。
開容隻要順勢而下,這以指為針的冰魄追針便可瞬間穿胸而過,隻是開容不願輕啟殺戮,這一指在即將刺入手鈴胸膛的那一霎那,立刻轉針為掌,重重拍在手鈴的胸口,為了不願取其性命,這份掌力更隻是三分實、七分虛,一聲轟然巨響後,手鈴已被遠遠震出數十丈外。
夜半歌聲的班主一時以為同伴已遭毒手,手下毫不留情的直取對手腰眼,他知道再讓對方輕易出手,隻怕不知哪個夥伴還會再遭毒手,是以使盡全力想辦法壓製對方,他知道琴師此刻必然會緊緊纏住對手的下盤,這是他們數十年來配合的默契。
若是以往,手鈴與歌姬會同時前後夾擊對手,但是此刻手鈴已無法再戰,光靠歌姬在背後遊走,絕對無法有效鉗製這個強大的對手。因此,他現在需要白靈馬車有人挺身來支持,如果白靈馬車有人能看透此刻陣型的缺口,或許還有相持不下的餘地。
但白靈馬車並沒有出手。當天白靈馬車在麵對樂清秋時,夜半歌聲也沒有出手,白靈馬車不出手並非是記恨,而是同樣基於對夜半歌聲的尊敬,以及涼風與可人突然的出現。
涼風可人同樣一路跟著百壽國禁軍與烏赤金來到天牢,他們知道烏赤金的通盤計劃,是以根本沒想過跟進天牢,隻要確認烏赤金安全的進入天牢便可,進去之後,自有六合國主的結界與封印能保烏赤金的安全,卻也因此遇上開容山主與白靈馬車、夜半歌聲的這一場對決。
開容與夜半歌聲一交上手時,涼風可人讓白靈馬車明確的感受到身後的虎視眈眈,涼風可人知道隻要能牽製住白靈馬車,開容山主對夜半歌聲必是手到擒來。
轉眼間,夜半歌聲又一人倒下,倒下的是嚐試以歌聲魅惑開容的歌姬。夜半歌聲向來先以歌姬的歌聲擾人心誌,此刻不過是故技重施,但是歌姬不知道來者是開容山主,除了常年的修身養性讓開容心無邪佞,他的深厚內功更是自己的先天克星。
歌姬意想不到自己的歌聲竟被眼前之人活生生給逼了回來,加上開容幾近百年的渾厚內功,毫不留情的將自己反噬,歌姬本來就是夜半歌聲裏功力較差的一人,那股排山倒海的反噬力量當場就將歌姬震得七孔留血。
班主眼看交手不過短短十數招,對手竟然能輕易連取己方兩人,這麽下去,隻怕傷亡會更加慘重,因此立刻招呼琴師罷手。
班主對開容拱手說道:“閣下武功超凡入聖,令人敬佩,今日我們認栽了。敝人是夜半歌聲的班主,被你打傷的是夜半歌聲的手鈴與歌姬,能否請教閣下高姓大名?好讓我們知道是栽在誰的手裏。”
班主直接對自己的名號直言不諱,顯然是希望對方也坦然相待,如果這麽不明不白的就讓對方揚長而去,這可要比敗陣受挫的恥辱還要大上百倍。
“若非我一上來就先發製人,你們的陣型並非那麽好對付,尤其這位夫人想以媚音功來魅惑我,剛好適得其反。若她不是行此險招,我們或許還有的打,這一仗贏的僥幸,勝負不足掛齒。”開容不願坦承身份,再加上不想跟他們繼續糾纏,隻是隨意敷衍一下。
班主見其不願透露身份,仍不死心的說道:“閣下舉手間便傷我二人,此刻又不願見告身份,難道是不打算讓我們討回顏麵?”
開容看了看被自己打傷的兩人,搖頭說道:“這兩人我都手下留情了,你們還要尋仇嗎?你們不是我的對手,也不需要知道我的身份,你們走吧。”
一旁白靈馬車的招魂人突然說道:“他就是那天在通山大道帶走樂清秋的人,不能讓他走,他一定是東牙山的高手。”
班主聽到招魂人這麽一說,心裏暗罵了他一聲:“這個蠢蛋!”
班主心想,難道這個笨蛋以為大家都沒發現他就是當天出現在黑山封印裏的人嗎?光是那高大的身形就足以讓人印象深刻,當天看到此人悲憤難抑的神情,就猜測此人必是與樂清秋親近之人,這些還需要招魂人開口來提醒大家?
尤其能自若無懼的走進黑山封印,自然非東牙山高手莫屬。班主刻意對此不提,一來是希望繼續隱藏大家的身份,二來是避免激怒對方,哪知道招魂人這個笨蛋盡顧著顯擺自己的記性,一開口就暴露了大家的身份。
“你們就是當天殺害樂清秋的人?”開容聽到招魂人這麽說,馬上回想到當天抱著樂清秋遺體時,當下便感受到附近躲藏著許多窺視者,但是苦於沒有證據,無法立即為樂清秋報仇。
本想透過言語激怒開容的招魂人,此刻見到開容的冷峻眼神,原本想說的話卻突然給吞了下去,該開口時反倒閉口不語。
開容並不想放過開口的人,他立刻起身直奔招魂人,白靈馬車見開容臉色一變,便知道對方可能動手,剛剛大家都看到手鈴的下場,因此對開容的突然暴起都有所準備。
隻見開容左手格開誦經人,右手擋住引路人,將八成力量都集中在招魂人的身上,招魂人立刻緊守門戶,一套歸元掌使得綿密周延,此刻不求傷敵,隻求全身而退。
誦經人與引路人對開容的不斷的幹擾影響,再加上招魂人隻守不攻的消極閃躲,一時卻也無法傷他半分。
對比開容剛剛對夜半歌聲的手到擒來,倒不是白靈馬車技高一籌,一來是白靈馬車已經有所準備,一交手便隻守不攻,二來是開容完全無意傷害兩旁的誦經人與引路人,因此舉手投足間不免有些綁手綁腳。
開容突然長嘯一聲,遠遠向後躍出丈餘,冷冷說道:“行了,你們走吧。”
所有人對開容突然撤手都感詫異,雖然烏赤金就在眼前,但是隻要有此人在,怕是一點都奈何不了烏赤金,眼下除了先行撤離,似乎也沒有繼續糾纏下去的必要,當然他們更怕一不小心又勾起開容的怒火。
一連傷了幾人,讓開容極度厭煩,他不想再傷及無辜,隻想趕快找到烏赤金問清真相。(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