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黃旋割……旋黃旋割……”

    夜幕下，一隻小鳥飛過樹梢，停留在遠處的樹枝上，聲音清脆悅耳，透著靈性，口中不斷叫著“旋黃旋割”四個字。

    夜晚的村莊，很安靜，四周漆黑一片，為了省電，家家戶戶隻亮著一個暗黃的燈泡，有著少許的光亮從院中照射了出來，隱隱還能聽到院中的說話聲，遠處偶爾有狗叫聲傳來。

    朱秋月微彎著脊背，沉默不語地走在前麵。

    蘇嫋跟在後麵，手上牽著蹦蹦跳跳的小蘇梨，看著前麵的身影，蘇嫋眸光暗了暗。

    自從知道她和江辰辦理了離婚手續，朱秋月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而蘇家這一場鬧劇，也因此而落幕，最終也沒有決定下，兩家麥子是否要合在一起碾。

    “大姐，你快看，旋黃鳥。”

    蘇梨搖了搖蘇嫋的手臂，指著樹上的一直小鳥，激動地道。

    “什麽？”

    蘇嫋愣了下，低眸問道。

    “旋黃鳥。”

    蘇梨指著樹上的小鳥，再次開口。

    蘇嫋抬眸看向了樹枝，夜幕下，樹梢上黑漆漆一片，她隻能憑借著淡淡的月光，隱隱能看到在樹枝上，似是有著一隻小鳥，悅耳動聽的鳥叫聲從樹枝上傳來。

    “旋黃旋割……”

    “他在叫什麽？”

    蘇嫋驚訝地問。

    一般小鳥的叫聲都是嘰嘰喳喳，要麽就是布穀鳥的叫聲，兩個音節“布穀”，她倒是第一次聽到有鳥會有四個音節的叫聲。

    “旋黃旋割。”

    蘇梨再次開口，隨後稚嫩的聲音在夜晚中響起。

    “從前，有個放羊的孩子叫山娃。有一天山娃去放羊，看見了一隻被狐狸抓住的小白兔，山娃聽到小白兔的叫聲，就跑過去趕走了狐狸，救下了小白兔，將小白兔帶回了家，小白兔在山娃的照顧下，不久後，傷全好了。”

    蘇嫋一邊牽著蘇梨避開地上的水坑，一邊靜靜聽著。

    “有一天，山娃回到家，發現小白兔竟然會說話，小白兔告訴山娃，她是山神的女兒，並告訴山娃，她家有好多寶物，還有一隻能懂得各種飛禽走獸話的葫蘆瓶，於是，小白兔就帶著山娃去了自己的家。”

    “山神老爺爺聽說山娃救了自己的女兒，非常感激山娃，就讓山娃去挑選寶物，可山娃什麽都沒要，就要了那隻葫蘆瓶。小白兔送山娃離開的時候，告訴山娃千萬不要把葫蘆瓶的秘密告訴別人，不然山娃就會變成了一隻小鳥，永遠不能返回人間。”

    “自從山娃有了葫蘆瓶，能聽到各種飛禽走獸的話，知道哪裏有豺狼虎豹，從此他的羊群再也沒有受過傷害，有一天，他在一顆大樹下歇息，突然聽到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地說：過幾天，這一帶會有大暴雨，所有的莊稼都會被衝走，要趁著現在多準備點糧食。”

    “山娃大吃一驚，飛快地跑回去，告訴鄉親們，麥子黃了要趕緊割，不能在等了，他讓鄉親們黃多少割多少，旋黃旋割，可是所有人都不相信他，山娃急哭了，最後告訴了鄉親們葫蘆瓶的秘密。”

    “山娃剛一說完，就倒在了地上，轉眼間就變成了一隻鳥飛上了樹梢，大夥見到他變成了小鳥，都傷心地哭了，後來大家趕緊白天晚上的收麥，沒過幾天，天上真的下起了暴雨。”

    “後來，每到麥子成熟的時候，山娃就從這個村子飛到那個村子，告訴大家‘旋黃旋割’。”

    蘇梨沒想到這隻小鳥，竟然會有如此一段催人淚下的傳說，抬頭再次看了眼樹梢。

    “梨兒講得真棒，誰告訴你的？”

    蘇嫋笑著誇讚了一句，隨口問道。

    隻是許久不見蘇梨開口，蘇嫋低眸看了過去，見到蘇梨低垂著頭，臉上全然沒有剛見到旋黃鳥的激動，也沒有剛才講故事的鮮活，整個人籠罩一股淡淡的悲傷。

    “爹告訴我的！”

    半響後，蘇嫋才聽到蘇梨悶悶的聲音。

    蘇嫋心口微微一沉。

    走在前麵的朱秋月同樣聽到了蘇梨的話，腳下步子微微一頓。

    漆黑的院子，大門緊閉，有著少許的光亮越過院牆照射了出來，大門前的柿子樹，在月光的照射下，掛在樹梢的柿子在地上投上了一個個暗影，一股微風吹過，樹枝微微搖擺著枝頭。

    朱秋月推開了大門，直接朝著堂屋走去。

    蘇嫋後麵跟著走進了院子，院子漆黑一片，隻有蘇杏的房間開著房門，裏麵閃爍著微弱的光亮，隻是並非是燈泡，倒像是煤油燈。

    偏房的窗台下，蘇杏正蹲在地上，收拾著曬在地上的柴胡和杏胡。

    “二姐！”

    看到蘇杏，蘇梨叫了聲，急忙跑過去幫忙。

    聽到聲音，蘇杏抬頭看了眼，便繼續低頭將柴胡一把一把裝進竹筐。

    蘇嫋目光掃過蘇梨和蘇杏，抬眸看了眼堂屋，深吸了一口氣，朝著堂屋走去，隻是她剛走到門口，“砰”的一聲，兩扇木門被人從裏麵重重關上，房中並未有任何聲音響起，燈依然黑著。

    蘇嫋站在門口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好轉身走向了廚房。

    關門聲很大，大到就連蘇杏都有些意外地抬頭看了眼堂屋，隨後目光又看向了走向了廚房的人。

    蘇嫋在廚房摸索了很久，才在黑漆漆的柱子上找到了燈繩。

    暗黃的燈光下，灶台，風箱，柴堆，碗櫃，水缸，這些東西對於蘇嫋來說並不陌生，她先是生上火，等到火完全著起來，這才添上柴，給鍋中倒上水，然後蹲在地上一下一下拉著風箱。

    “大姐！”

    蘇梨從門口走了進來，看了眼灶台裏麵的火，看向了蘇嫋。

    “大姐要做吃的嗎？”

    “對啊！”

    蘇嫋笑著點頭。

    下午蘇桃說過會讓她娘帶吃的過來給蘇杏，可直到吃完，也不見蘇桃提。

    她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事，讓蘇桃一時忘記了，還是因為下午她鬧了那麽一場，讓蘇桃不知道如何向自己的娘開口，既然主人家沒有提，她也不好開口，讓帶吃的回來給蘇杏。

    “大姐，我幫你！”

    蘇梨拿了一個小凳子放在風箱前，接過風箱拉杆，熟練地拉著。

    蘇嫋也沒有拒絕，看了眼灶台裏麵的火，從地上起身。

    她找遍了整個廚房，在地上的竹筐裏找到了一把小蔥，又在掛在空中的竹籃中找到了十幾個雞蛋，半把掛麵，幾塊玉米餅，麵缸和米缸都空著，麵櫃裏麵倒是裝著半麵櫃玉米麵。

    看到鍋中的水開始起了小水泡，蘇嫋拿了三個雞蛋一一打了進去。

    等到蛋白完全包裹住蛋黃，蘇嫋這才將掛麵下了進去，煮了一會，又下進了小蔥。

    不一會，兩碗熱氣騰騰的雞蛋荷包麵出了鍋，表麵飄著一層油花，兩個包裹完整的荷包蛋靜靜躺在碗中，上麵點綴著翠綠的小蔥，看起來極為誘人。

    蘇梨趴在灶台邊上了，看著兩碗麵，咽了口口水。

    “晚上不能吃太多！”

    蘇嫋說著，將裝著一個荷包蛋的碗推給了蘇梨。

    “這是我給我的？”

    蘇梨抬頭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問道。

    蘇嫋笑了笑，摸了下蘇梨的頭，端著另外一碗出了廚房……<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