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男子愣了下，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他想過對方一定會矢口否認，所以他已經準備好了反擊的說詞，隻是沒有想到他問完，對方竟然就這麽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還有呢？”，那語氣平靜得似乎他說的隻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蘇嫋示意走進來的男子過來量尺寸，一邊量一邊開口道。

    “我想你恐怕不僅聽說了這些，應該還有別的，不如一起說出來？”

    男子看了眼蘇嫋，而後看向了眾人，大聲喊道。

    “兄弟們，我們怎麽說也屬於鐵道部的人，做衣服應該去正規的服裝公司，而不是就這麽隨便交給一個賣包子的，大家說對不對！”

    眾人先是相互看了眼，而後有人握著拳頭大聲喊道。

    “對，我們不服！”

    外麵原本站在院邊，蹲在台階，聚在一起的人，聽到聲音紛紛起身朝著房間湧了過來。

    “我們這些人哪一個不是出身高幹家庭，又是大學生，我們穿的衣服怎麽能交給一個包子鋪，我可是聽人說，你一天學都沒有上過，你懂設計嗎？別隻會踩幾下縫紉機？做幾件衣服，就敢接下這上萬元的生意？”

    男子看著蘇嫋，義正嚴詞地問。

    對於眾人突然的反對情緒，蘇嫋並未搭理，任然專注地量著尺寸，那條軟尺在她靈活地轉動著，量完轉身看向了顧香香。

    “前衣長1尺九；後衣長2尺；袖長1尺八；肩寬1尺二；小肩寬4寸，駁頭寬2寸；翻駁長5寸；胸圍2尺三；腰圍2尺二；臀圍2尺七；褲長三尺。”

    顧香香原本還有些擔心，可看到蘇嫋如此鎮靜，也就不怕了，將剛才蘇嫋測量的尺寸記錄下來，而後開口核對。

    “前衣長1尺九；後衣長2尺；袖長1尺八；肩寬1尺二……”

    顧香香說完，正準備喊下一個人，就聽到蘇嫋的聲音淡淡在房間響起。

    “你聽說的還不少！”

    打著石膏的腿有些隱隱酸痛，蘇嫋隻好靠坐在桌子邊緣，抬眸淡淡看著男子，輕笑著問道。

    “那你有沒有聽說，和鐵道部簽合同的是鳳凰服裝公司，而非包子鋪？其次，當時展示樣衣的時候，鐵道部所有領導都在場，也就是說，之所以選擇鳳凰服裝公司，並非是因為某一個人，而是鐵道部所有領導共同商議的結果！”

    “鳳凰……”

    男子正準備開口說什麽，就被蘇嫋冷聲出聲打斷。

    “你們作為鐵道部的員工，對於上級決定的事可以有異議，但你們的異議不應該拿來對我說，而是去找鐵道部。”

    蘇嫋說完，目光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

    “現在，對於此事還有爭議的人可以直接離開去找季部長。”

    “我們走！”

    男子氣衝衝地喊道，而後就從人群擠了出去，眾人相互看了眼，有七八個人選擇跟著男子一同離開，剩下的人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繼續！”

    看了眼走出去的幾人，蘇嫋淡淡開口吐出了兩個字。

    “下一個，王力爭。”

    顧香香叫道。

    此刻不管的房間還是院子，還是聚集著很多人，可顧香香叫了好一會，也不見有人站出來，還是之前朝著門外喊“趙豐年”的男子，小聲道。

    “王力爭剛才跟著趙豐年一起出去嘞！”

    蘇嫋點了下頭，示意顧香香喊下一個。

    接下來，偶爾還會遇到一兩個不在場的人，每個顧香香都會喊兩遍，不見人不等蘇嫋開口就喊了下一個進來。

    遠處時不時傳來火車的鳴笛聲，風吹動了樹梢，有落葉旋轉落下。

    往日寂靜的小院此刻熱鬧非凡，站在院中的眾人聚在一起，有人出聲不知說了什麽，惹得眾人哈哈大笑，之前叫趙豐年的男子對蘇嫋的控告，如插曲一般，並未給其餘人造成什麽影響。

    對於其他人而言，衣服到底是誰做，在哪裏做，並不重要。

    正如蘇嫋所說，這都是鐵道部上級決定的事，他們隻是員工，沒必要操心，他們隻等著穿衣服就行，就算到時候做出來的衣服不行，那也是鐵道部和蘇嫋之間的事，和他們關係並不大。

    天色黑沉沉地壓了下來，刮起了大風。

    眾人擠進了房間，蘇嫋的聲音不斷在房間響起，認真，專注，隱隱還透著幾分清冷。

    直到最後一個人量完，外麵的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蘇嫋坐在椅子上，按著自己隱隱發酸的腿，眉頭緊緊皺著，額頭有著一層細細的汗珠。

    “這個叫趙豐年的，看不上蘇姐你做的衣服，早點說嘛！這樣我們就可以少量一個人了！”

    顧香香翻看著記錄本，低聲嘟囔了一句。

    蘇嫋抬頭笑了笑，接過記錄本看了眼。

    其實她也在想，從對方開口用“走後門”為借口，而後又引導眾人反對她做衣服，再到帶著眾人離開去鐵道部找季部長，看似並不像是臨時起意，倒像是一早就準備好的，就等著她量完尺寸。

    對於季部長如何平息這場小小的“動亂”，蘇嫋並不擔心。

    她拿下鐵道部的服裝生意，除了謝誌遠在後麵推波助瀾外，她問心無愧，不管是價格，還是布料，她都做到了最大的讓步，在設計上，為了迎合改革，又考慮到時下人的思想和觀念，下了好一番功夫。

    看著花名冊，蘇嫋突然有些發愁了。

    除去六十多個新人，還有一少部分原來的列車員，剩下的都是保衛科的人，她見到了徐川，還有不少熟悉的麵孔，可這些人中卻唯獨沒有季帥。

    蘇嫋知道，季帥賭氣的人不僅有謝誌遠，還有她！

    這讓她有些無奈，又有些無力，還有些複雜。

    天色黑沉沉地壓了下去，四周漆黑一片，風還是“呼呼”地刮著，刮起了地上的落地，吹動了一旁的竹葉，發出“簌簌”的聲響，遠處的火車站依然燈火通明，馬路上，還有汽車行駛的車燈。

    午夜，外麵的風漸漸停了下來，天空飄起了蒙蒙細雨……<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