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去開房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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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暗沉的夜空,忽的滑過一道閃電,夾雜著驚雷,響徹天際。霎時間,大雨如同瓢潑一般傾瀉下來,整個北海城都被籠罩在一股詭譎之中。
安年雙腳赤裸踩在雨水裏,拚命的往前跑著,不顧大雨澆落在身上,打濕了單薄的病服。瘦削的身子,在朦朧的雨夜中,更顯孱弱。
身後一群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越來越近。
“你站住!你站住!”
安年甚至來不及回頭看一眼,隻能一個勁的往前跑,在她看來,這是唯一的機會!
三年了,這是唯一一次,成功的逃出了醫院,如果今天被他們抓回去了,等待自己的,將是無盡的折磨。
三年了,她已經受夠了!
三年前,同樣是下著磅礴大雨的夜晚,安年的母親心髒病突發,倉促離世。
母親剛死,父親安晟天就迫不及待的將王玉蘭母女接回了家中,不僅如此,他還要把所有與母親有關的東西,都扔掉!
也是在那一晚,剛滿十八歲的安年親眼看到青梅竹馬的未婚夫與親妹妹赤裸相對,躺在自己的婚床上!
安年已經失去了未婚夫,失去了母親,隻想保全母親生前的東西,留一點點念想。
於是,她死死攥著母親的骨灰盒和遺物,與安晟天對抗。
隻因為那個蛇蠍心腸的繼母說她拿著死人的東西晦氣,安晟天居然把安年趕出了家!而她,在那天夜裏被一輛麵包車連人帶行李載到了市郊區的精神病院。
狹窄昏暗的病房,安年懷抱著母親的骨灰盒,虛弱的身子蜷縮成一團,兩隻大眼睛絲毫不見平日裏的靈氣,竟是飽含著怨恨與風霜。
安年恨恨的盯著跟前裝扮嫵媚的女人,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妹妹,不久前還與她未婚夫躺在原本該是自己婚床上的妹妹,安雅!
她的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儼然勝利者的姿態。,
安年小心的放好母親的骨灰盒,緩緩起身,隻見高挑的身段展露無遺,蒼白如霜的臉頰上,沒有一絲表情。
“啪!”
安年猝不及防的給了安雅一個巴掌。
“說!你為什麽這麽做!”
憤怒至極的安雅,單手扶著火辣辣的臉頰,衝著安年露出了猙獰的笑。
“為什麽?我媽媽等了二十年才被扶正,我等了二十年才等來這一天,現在安家小姐輪到我來當了!你問我為什麽?你知道你媽媽是怎麽死的嗎!告訴你!你媽是被我活活氣死的,我不過和她說,你爸爸和她結婚隻是為了你家外公的家產而已,要怪就怪她自己身體不好,就這麽兩句話,就被氣死了呢。而你……”她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接著說道。
“想知道十三年前救你的人是誰嗎?不是你那未婚夫哦。可惜了,你永遠不會知道了!等明天,所有的報紙頭條都會是這樣一條消息,安家大小姐因為母親去世抑鬱成疾,精神出現了問題,被送到了精神病醫院治療,你手中的財產,全部歸我了……”
還沒來得及憤怒,下一秒,安年就被幾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給摁在了地上,並且被強行注射了鎮定劑。
合上雙眼前的那一瞬間,安年看見自己辛苦保存下來的遺物,被安雅澆上了酒精,一把火燒成了灰。
就連母親的骨灰盒,也被安雅從窗戶扔了下去!
母親的骨灰……就這樣散在了雨裏,隨著雨水淌成河。
回憶如同漫天潮水席卷而來,安年已經分不清臉上的是雨,還是淚。
這三年裏,安年不停的跟醫生解釋說自己沒有病,奈何醫生除了拐著彎的折磨自己外,並不會聽自己的隻言片語。
安年明白了,這些人,不過是安雅安排的人而已。
安年隻有找機會逃跑,可惜最後都被人給抓了回去。
逃跑的後果,是成倍劑量的各種各樣的精神病藥,或者被關進重度精神病患者的病房,與他們共處一室。
“轟隆!”
一聲驚雷劃破夜空。
安年不由得一個戰栗,短暫的躊躇間,幾個穿白大褂的強壯男人,已經衝到了跟前。
“跟我們回去!”
安年抿緊下唇,瞥見身旁馬路,有一輛跑車正朝自己急速駛來。
顧不上深思,安年咬了咬牙,衝到了馬路中央,視死如歸的看著那輛跑車。
雨中,車燈照在安年身上,有些晃眼。
“操!不要命了!”
其中一個男人啐了一口唾沫,罵了一聲。
“嘟嘟……”
車子在距離安年十公分的地方停了下來,緊急刹車拉長了汽笛,夾雜著嘩啦啦的雨聲。
安年緩緩的揚起唇角,拉扯出一絲詭異的笑來。披散著的頭發濕噠噠的貼在胸前,整張臉死了一般的蒼白。
駕駛座上的男人,右手隨意的搭在方向盤上,骨節分明的手指無趣的躍動著。一張輪廓分明的臉,如同天工雕刻一般,狹長的眼眸眯起,諱莫如深。
這個女人引人注意的方式,真是很別致啊!
幾個白大褂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安年迅速的閃身到了車旁邊,拚命的拍打著車窗。
車裏的男人勾了勾唇,一絲戲謔閃過,他倒是要看看這個女人想要耍什麽花樣。
“他們要強~奸我,求求你,救救我!”
安年一邊用力拍著車窗,一邊用盡全力衝著車裏的男人喊道,被雨聲淹沒的求救,在男人聽起來是那般的不真實。
強奸?醫生?對病人?
這個理由也是別出心裁的新穎!
男人下意識的轉頭,細細的打量著車外的女人。
隻是一眼,男人的心卻是禁不住一顫。
車窗外被雨打濕的小臉,與記憶裏的重疊。
竟然是她……安家的大小姐!三年前被送進精神病院的女人!
男人濃眉微皺,麵上閃過一絲猶豫,最終還是開了門。
安年拉開車門的一瞬間,隻覺得如釋重負一般,終於可以擺脫這些人了,終於可以擺脫他們了……
雨還在繼續下著,幾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怔怔的杵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黑色跑車消失在了暗黑的夜裏。
“老大,怎麽辦?追嗎?”
“追什麽追啊,你知道那輛車裏坐的是誰嗎?”
領頭的男人憤憤的扯開身上的白大褂,露出褂下的黑色西裝來,滿臉的不悅。
“不就是一輛邁巴赫嗎?車倒是挺拉風的!”
“那上麵坐著的是莫無言!連老板都惹不起的莫無言!”
領頭怒不可遏的喝了一聲,想著真是倒了八輩子黴!誰能想到,不過是出去買了一包煙的功夫,安年那個臭女人就從五樓的窗戶一路沿著下水管道就爬下去了呢!
明天就是老板的訂婚宴了,但願不會出什麽事才好!
雨,似乎小了。
邁巴赫漸漸地駛進了繁華地段,都市的夜,四處可見閃爍的霓虹。
莫無言不時的瞥向後視鏡,隻見鏡子中的女人蜷縮著身子,濕漉漉的頭發緊緊貼在如紙一般蒼白的臉上,可謂狼狽不堪。
安年始終都沒有說話,兩眼死死的盯著街邊的廣告牌。
寒冽的眸光中,透著一股徹骨的恨意。
她在看安雅和沈澤!
安家千金與沈家少爺的新婚照,登上了北海城繁華路段的廣告牌,而訂婚宴將在a市最豪華的盛世皇城酒店舉行。
照片裏,帥氣的沈澤溫婉如玉,漂亮的安雅笑靨如花,確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車子最終停在了盛世皇城的門口,而安年始終一聲不吭。
莫無言頓了頓,冷冷的道,“下車吧!”
“去開房麽?”殊不知安年倏然轉頭,漠然對著莫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