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衝冠一怒為紅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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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橫波恨不得立即捂上那女人的嘴。

    女人的嘴,毒蛇的牙,真是這世上最可怕的東西。

    那女子聲音尖利,全場的目光都轉了過來,眾目睽睽之下,想做什麽都不能。

    那邊河中高台上爆出一聲驚叫:“是二先生!死的是二先生!他被一刀斃命!我們耶律家族的執法長老被殺了!”

    耶律家族的人,已經發現了那屍體是耶律勝武,數條人影越眾而出,直向景橫波撲來。

    眾人懷疑的目光齊齊盯住景橫波,整完宴席一直在草地上,離河邊還有距離,這個天氣也不可能有人去戲水,衣服潮濕的人,必定嫌疑最大。

    景橫波迎著眾人目光,若無其事地抖抖裙裾,笑道:“因為剛才我有去河邊,濕了鞋。”

    “你去河邊做什麽?”立即有人問。

    “看景,戲水,玩樂。”景橫波坦然道,“這河邊河燈漂浮,很是美麗,我湊近去瞧瞧,不行麽?難道你們當中,就沒有人去過河邊?”

    眾人默然,確實,因為河上河燈美麗,很多人去過河邊。

    “呃,那呃,為什麽呃,我們沒在河邊看見你?”浮水部一個老者的呃呃聲,疑問地響起。

    “是啊,你穿得那麽顯眼,你如果在河邊,我們一定能看見你的。”一個禹國的女子發問,景橫波覺得她每個字從臉頰的肥肉中擠出來,一定很累。

    “不喜歡太濃的脂粉味,沒往人多的地方湊,不行嗎?”景橫波巧笑嫣然反問,她一邊說話,一邊往人少的地方有意無意移動,準備真的扯不下去的時候,一閃了事。隻是遺憾以後沒法光明正大地搶藥了。

    在不遠處的各處隱蔽角落,以各種方式隱身著的蜂刺們,扣緊了手中的彈丸,準備等女王一閃身,就砸出這種能施放煙霧的彈丸,掩護女王離開。

    景橫波沒能移動到暗處,因為嗖嗖幾聲響,她前後左右都落下了幾個人,看那些人的長相,應該就是耶律家族的人。

    “無論你怎樣狡辯,終究你最可疑。”當先一人冷冷注視著她,對趕來的商略道,“請王太子主持公道。”

    商略露出為難之色,半晌卻道:“女王身份高貴,是我國貴賓,我商國無權對女王進行處置。”

    “那也不能任她有嫌疑卻逍遙法外!那我耶律家族長老一條命算什麽?我耶律家族算什麽?”那耶律家族的男子憤聲道,“便縱是女王,也不能草菅人命。何況這是在你商國地盤,這是在挑戰商國的尊嚴,何況耶律家族也是禹國大族,翡翠女王,也是在踐踏我禹國的尊嚴!”

    隨著他的話聲,幾個禹國王族緩緩走出,山一般的身形,站出幾個就堵住了大多數人的視線,很有壓迫感。

    眾人都露出凜然之色。這事明顯很麻煩。雖然翡翠女王富有一地,但這次得罪的卻是兩國。無論是作為東道主的商國,還是需要為國內大族撐腰的禹國,為了自身的尊嚴,都不可能將這事輕輕放過。

    “翡翠女王,”商略為難半晌,終究明白不能在這場合太過偏心,隻得道,“此事蹊蹺,還請您先隨本宮回去調查。”

    禹國來的那位王族立即道:“我等需要旁聽,耶律家族也要參加。”

    商略心中暗暗心疼風流美人從此無緣,情緒不佳地道:“請便。”又對景橫波低聲道,“你且放心去,隻是問問話,你也需要排除嫌疑,以免交惡我商國和禹國是不是?放心,我會盡量照顧你的。”

    景橫波心中嗬嗬一聲——這就是政治場上的男人,所謂的追求,不過是下半身行為,在政治利益麵前,感情不過是口齒間輕飄飄的承諾。

    忽然便想到宮胤,心中忍不住唏噓一聲,為自己的幸運。

    她倒也無所謂跟隨去問話,反正找個機會瞬移走,應該還是有可能的。

    她不反抗,耶律家族的人卻不放過,一人道:“她既然能殺了我家族第一人,本身武功定然也不弱,我等必須小心防範,得給她上手足鐐銬!”

    忽然一聲大喊:“誰敢動我女王!”

    外頭一陣騷動,十幾條人影奔來,當先的是擁雪和二狗子霏霏,她們也跟了來,但按照規矩,貴客的隨從都在園子外圍另行招待,此刻他們聽見騷動,都趕來護衛。

    擁雪默不作聲,帶著護衛攔在她麵前。

    霏霏跳上她肩頭,雙爪抱起,目光睥睨,大尾巴一甩一甩,大有你敢上前,我就甩你一臉的意思。

    二狗子圓眼珠骨碌碌亂轉,破口大罵:“林暗草驚風,將軍夜引弓,一群大傻叉,紮你菊花中!”

    禹國的人也在冷笑,嘩啦啦地湧上來,道:“擺開這樣的陣勢,莫不就是心虛?”

    “那倒不是。”不等景橫波開口,平時沉默寡言的擁雪反倒先開了口,一字字特別清晰,“我是怕你會死很慘。”

    對麵禹國的胖子們在嗬嗬笑,肥肉震動出一波波輕鄙的頻率。

    “比如你,”擁雪一指最前麵一個耶律家族的人,淡淡道,“會死在最冰冷的雪下,比淹死剛才那個人的水還冷,雪漫過你的鼻端,填滿所有呼吸的空隙……直到窒息。”

    她語氣冰冷,吐字特別決斷清晰,似斬釘截鐵的咒語,又似對死亡的預見。

    午夜的寒風裏,眾人聽出一身的寒意。

    那耶律家族的人臉色變了變,隨即滿不在乎地冷笑,“女王陛下這是身邊沒人了嗎?以為弄個小丫頭來裝神弄鬼地嚇人,就可以擺脫殺人罪責了嗎?”

    景橫波手撐下巴,瞧著擁雪,就她對小丫頭的了解,可不認為擁雪是在危言聳聽。

    這孩子平常話少得要命,似乎故意讓自己沒存在感,可是一旦說話,每句話都和釘子似的。而且她記得,擁雪有時候有些話,很有些預見的味道,似乎她能感覺到一些別人感覺不到的東西,但又不夠穩定明確。

    擁雪皺眉掃視了耶律家族一圈,眼神便如看一群死人,任誰給這樣看著,都覺得不舒服,耶律家族有人忍耐不住,冷笑道:“裝先知倒裝得像,那麽大師,能不能預見一下我們這些人,都怎麽死的啊?”

    擁雪看也不看他一眼,垂下眼睫,淡淡道:“你們都和他一樣。”

    一陣沉默,隨即狂笑聲響起,那群耶律家族的人,笑得險些流出了眼淚。一人一邊揩著眼角,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笑道:“哎喲媽呀,差點被她唬住,還在想著可別真那種死法,嗬嗬嗬,原來是個小騙子!”

    眾人也莞爾,先前一點不安警惕心理,都瞬間散去。

    江湖中人,難免暴死,所以擁雪說第一句話的時候,眾人還有些凜然,怕她是個有能力的。然而聽見她說耶律家族的人都會這樣死,頓時不安之心盡去——一個人某種死法有可能,整個家族的人都一樣死法,這是絕不可能的事。誰能?

    “咱們兄弟真是樂糊塗了,連這麽個小丫頭的鬼話,也在這裏認真聽!”一個耶律家族的男子,笑了半晌,大步走來,伸手就去抓擁雪,“滾開!”

    “嗆。”一聲,擁雪拔劍。

    “嗆啷。”連響,所有護衛拔劍。

    劍光如林,將景橫波擋在身後。

    霏霏飄逸地從景橫波肩上飛了起來,半空一個團身,落在了擁雪的肩頭,對最前麵逼來的人,齜了齜牙。

    可惜一女孩一貓的造型,看起來沒什麽威懾力,耶律家族的人笑得越發厲害。

    四麵有人在靠近,有人在退後,氣氛瞬間繃緊。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商略無奈,繃緊了麵皮,手一揮,大批商國士兵湧入,將人群驅散,圍住了兩邊場地。

    景橫波雙手,緩緩放在了擁雪的肩頭,手掌微微上豎,一個阻止的手勢。

    她在阻止耶律祁出來。

    這時候他出來,於事無補。不僅不能消除她的嫌疑,還會直接敲定兩人殺人之事,耶律家族根本就不會因為耶律祁出來認罪,就放棄找她麻煩。

    她希望耶律祁冷靜點,離開這裏之後再有所動作。

    四麵果然沒有動靜,她微微安心。

    她不知道,暗處耶律祁早已準備出來,卻忽然凝望莊園門口方向,停住了腳步。

    而蜂刺,早已散在了黑暗之中。

    草地上,劍光的寒光相互對峙,最前麵的,已經將要逼近彼此的睫毛。

    景橫波在笑,心裏卻已經在準備大開殺戒。

    既然不能善了,那就狠狠來一場吧。

    隻可惜從此要化明為暗,潛伏奪藥,難度增加了。

    她的手掌微微用力,準備將擁雪先扔出去,然後擒賊擒王,先拿下禹國那位肥胖的親王再說。

    指尖剛剛抬起。

    四麵靜寂如死。

    忽然一聲長笑,響徹莊園。

    “喂,這麽多人聚在這裏做什麽?來迎接本少帥嗎?”

    聲音清朗,帶三分錚錚金屬之音,讓人一聽便知,說話者決斷堅硬,絕不好惹。

    景橫波一震,霍然回首。

    隻聽見遠遠一陣喧囂,似乎有人正在闖入莊園,然後有人阻攔,但阻攔似乎根本不起作用,隱約兵器交擊之聲連響,聲響迅速接近,眨眼到了近前,眾人心中都大驚——來者好快!

    一個念頭還沒轉完,就聽見“啊!”一聲慘呼,半空中飛出一條人影,眾人的腦袋隨著他倒飛的弧線轉了一個圈,“砰”一聲,那人砸在人群正中,四肢痙攣,掙紮了幾下都沒能起身。

    商略一看,不禁變色,怒道:“何人對我商國大將出手!”

    “我!”還是那清朗聲音,眾人回首,便見月色紅燈之下,一人著蒼青色長袍,束黑金腰帶,正大步行來,遠遠一個輪廓,就見腰細腿長,姿態昂然,連飛掠的衣襟都線條硬朗,似滿載硝煙與鐵血氣息。

    在場男子們,多半生出“此乃強敵”的警惕,而仕女千金們,多半都在眼睛發亮,盯住了那男子大步行來時,掠飛的衣袍下,比常人更修長筆直的雙腿。

    “裴樞!”景橫波再也想不到,他竟然會出現在這裏。不禁又驚又喜。

    她那目光發亮的表情,顯然讓裴樞很受用,他大笑著,旁若無人穿過人群,經過商略身邊時還故意將他撞開一邊。

    “女王陛下,”他張開雙臂,笑道,“好久不見,來抱一個!”

    景橫波“噗”地一聲笑了,此時此刻見到裴樞,心情真是大好,當真笑眯眯張開雙臂,道,“抱一個!”

    “站住!”她對麵的耶律家族一個男子怒喝,長劍唰地指住了裴樞。

    下一刻他的長劍脫手而出,直入雲霄,再直直落下,引起仕女們的尖叫。

    裴樞抬著手,維持著彈指的姿勢,下一瞬,他的金剛般的手指,已經彈上了那家夥的下巴。

    “蹦。”一聲響,眾人清晰地聽見骨頭崩裂的聲音,那人啊一聲慘叫,張開嘴,一堆亮晶晶的東西飛了出來,仔細一看,是全副的牙齒。

    “聒噪!”少帥不屑地道。

    眾人凜然,為這人的手狠心驚。

    裴樞已經轉向了耶律家族那些人,他對那些人阻攔自己和景橫波抱抱很不滿。

    長眉微揚的少帥,盯住人的眼神,像虎盯住了自己的獵物,那種天生就有後天更濃的殺氣,令耶律家族和禹國的人,都不由自主開始後退。

    下一瞬裴樞越過人群,一把摟住了景橫波。

    景橫波對他唇角一彎,道:“你怎麽來了?”

    裴樞不答,轉頭認真看了看她,景橫波忽然想起自己現在臉的狀態,急忙往下拉拉麵罩,裴樞卻攔住了她的手,把她圈在懷中,背對眾人掀起麵罩,仔細看了看。

    然後他的濃眉皺起。

    景橫波隨即便聽見他毫不客氣的批評,“醜了!”

    景橫波扁扁嘴——好吧,她知道少帥性子直,不會像宮胤那樣無所謂她容貌,也不會像耶律祁那樣紳士體貼顧全她情緒,但這麽直接地聽見這句話,她還是有一點點受傷的嘛。

    下一刻她聽見他惡狠狠地道:“商國有什麽藥?什麽藥對你的臉有好處?統統搶過來!”

    她心情大好,笑問:“如果商國的藥也沒用呢?如果一直是這樣呢?你還會不會做我的少帥?”

    “我當初是因為你的臉答應你的嗎?”裴樞臉色發黑地反問她一句,想了想,卻又咕噥道,“好像還是有點關係?”又想了想,不耐煩地揮揮手,“治不好就治不好,治不好就把這天下女人的臉都劃花,你還是最美的那一個!”

    景橫波哈哈大笑,覺得少帥雖然三觀不正,但真的很爽!

    兩人在那旁若無人說話,眾人瞧得目光灼灼,商略臉色陰沉,目光一直落在裴樞扶住景橫波腰的手上。

    裴樞反應敏銳,早已發覺,卻看也不看他一眼,手上還用力在景橫波腰上一捋。

    “幹嘛?”景橫波這才發覺他的手不大安分,要甩脫,裴樞卻道,“咦,一陣不見,你的腰怎麽變粗了?”

    “啊?真的?”景橫波立即被轉移了注意力,趕緊去摸自己的腰,這一摸忽然發覺不對勁,身上的衣服怎麽都幹了?

    她抬頭,看見裴樞此時才將一直摟住她肩的手移開,掌心間微有熱氣。

    她恍然大悟。

    原來裴樞一出現就先聲奪人,各種狂妄,不過是為了不動聲色淹滅證據。

    裴樞是真正的真火真氣,隻有他能夠瞬間烤幹衣物。

    “閣下何人?”商略陰沉著臉,走過來,身後跟著商國的一大批將領,神色不善。

    “裴樞!”

    四麵響起抽氣聲,玉白金樞,少年戰神的大名,在場人人都如雷貫耳。

    “裴樞?黑水女王愛將?”商略微微驚訝,“你如何出現在這裏?如何與翡翠女王行跡親密?”

    “因為本少帥在追求翡翠女王啊。”裴樞對他笑出雪白的牙齒,凜冽而森然,“怎麽,你管得著?”

    “本宮管不得你等隱私之事!”商略怒聲道,“我等對少帥聞名久矣,但這裏是商國!少帥你想耍威風,還請回你的玳瑁去!如今翡翠女王涉嫌謀殺耶律家族長老,我等正欲請去問話,少帥你阻攔在此地,是要和商國禹國為敵嗎?”

    “謀殺?”裴樞摸著下巴,“無冤無仇,沒打過交道,為什麽要謀殺?”

    一句話直達中心,問啞了眾人。耶律家族的人麵麵相覷——耶律勝武剛愎自用,獨往獨來,他去逼問景橫波時,並沒有交代原因和目的,所以耶律家族的人,也不明白,女王為什麽要殺了從沒見過麵的耶律勝武?

    一見眾人啞口,裴樞立即笑了。

    夜色中漂亮男子的笑意,凜冽又肅殺,隱約還有幾分狡猾,眾人一瞧這種神情,不禁便想起這傳言中脾氣暴烈的男子,在戰場上的狡黠如狐,心中不由更加不安。

    “謀殺,得有動機和條件。”裴樞冷笑道,“如今動機沒有,那麽,指證她的理由呢?”

    “耶律勝武被人殺害,藏在河邊石下,石頭被大魚撬動,屍體浮上,正好被在河燈上跳舞的舞女看見。既然殺人是在河邊,那麽凶手很可能也濕了衣裳。在場其餘人衣裳都完整幹燥,唯有女王的衣裳,是濕的!”

    “啊?濕的?我怎麽沒看見?”裴樞哈哈一笑,把景橫波往前一推,“濕了嗎,嗯?”

    眾人一瞧,不禁一怔,景橫波周身衣裳幹爽,哪有濕痕?

    “不對!我剛剛明明看見她裙角和鞋子,都是濕的!”先前那站在景橫波身邊的女子,忽然尖呼。

    裴樞看也不看她一眼,忽然轉身給景橫波整理長發,將她微亂的發兜起理順,順手撈起她戴在胸前的,商略所贈用來配飾的翡翠項鏈,道,“這鏈子太醜,不配你!”手指一彈,項鏈斷裂飛出,正砸在那尖叫的女子嘴上,那女子“啊!”一聲,嘴立即就癟了下去。

    那女子捂住嘴慘叫哭泣,一堆人湧上去查看救護,裴樞還是看也不看她,自顧自給景橫波整理好領子,笑道:“什麽首飾配你,都顯俗氣。以後不要再戴亂七八糟人送的首飾,懂嗎?”

    景橫波斜眼瞟著他,心中發愁——這死孩子性子這麽暴戾,占有欲這麽強,如何了得?

    商略站在一邊,盯著地上碎裂的翡翠項鏈,臉色鐵青,忽然冷冷道:“先前,女王陛下親口承認,她有去河邊。”

    景橫波鄙視地看他一眼——眼瞧著勾引無望,幹脆自己下手,這人品,難怪老王不喜歡他。

    “我不過在說諺語而已,”她聳聳肩,“沒聽過嗎?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你!”商略等人怒盯著她,景橫波若無其事。

    “她去河邊又怎樣?”裴樞摟著她,轉頭看看河岸,忽然一笑,“她是去看河燈。想要采一盞給我而已,因為我喜歡蓮花。”他低頭對景橫波微笑,笑容忽然溫柔深情,“是也不是?”

    景橫波給他這樣深情款款的笑意,笑得渾身發麻,此時卻隻能點頭,回他以同樣肉麻兮兮的微笑。

    “她為何要為你涉水,去采河燈?”禹國那位親王厲聲問。

    “傻了吧你,這樣的問題你也問得出來?”裴樞攤開手,大聲笑,“因為她心中想著我啊!因為我和她兩情相許啊!因為她愛我啊!”

    轟然一聲議論聲起,眾人臉上“嘩”一下閃現出八卦光彩——裴少帥在追求翡翠女王!這可真是個勁爆消息!

    景橫波“呃”地一聲,險些嗆著,二狗子瞪圓眼睛,剛想吟詩諷刺一下某人的不要臉,裴樞笑出白牙地輕輕摸了一下它的腦袋,二狗子立即縮起脖子,不念了。

    霏霏已經在擁雪肩上閉上眼睛,看上去昏昏欲睡,它總是睡得很及時。

    人群中忽然探出了一張臉,那張小臉雪白清秀,正是玉無色。

    這小子正在低聲怒罵:“啊!不要臉!太不要臉!一個冒充我娘,一個當眾宣稱追求我娘,這要傳出去,我娘清譽何在,我麵子何在?啊?這樣這裴樞混蛋豈不成了我便宜老爹?不行不行,我要去阻止,我要去揭穿這對欺騙世人敗壞他人名譽的狗男女……”

    他剛要衝出,忽然嘴被人捂住,還沒來得及掙紮,已經被悄悄拖出了人群,放翻在黑暗的角落,再也沒有了捍衛他娘和他清譽的機會……

    場中,裴樞猶自在滔滔不絕,“黑水女王和翡翠女王交好,在下曾經帶兵保護黑水女王,前往翡翠,一見翡翠女王陛下,頓時驚為天人。樞以為,這天下女子,無人及她半分,今日若有人為難於她,樞定與其以命相搏,望諸君自決!”

    “樞!”景橫波哀呼,“我一臉麻子,年紀老大,還有十一歲兒子,不適合你!”

    “無妨。”裴樞摟住她的腰,不許她讓開,深情款款和她對視,“是人總會老醜,唯有初心不變。你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你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當然,我很願意和你再生……”

    下麵的話,掐斷在景橫波狠狠的一捏中,她啼笑皆非地趴在裴樞耳邊,低聲道:“喂,喂,適當演戲就好,這樣過了啊。”

    “誰告訴你這是演戲?”裴樞冷哼一聲,“每個字都是真話!”

    景橫波歎息一聲,偏開頭,裴樞卻一把捏住她下巴,灼灼盯住了她的眼睛,“景橫波!”

    她不得不迎上他的目光,瞬間被他熾烈又憤怒的目光驚住。

    “景橫波,別什麽都拿玩笑來扯。”裴樞低聲地,一個字一個字地道,“你想走就走,想丟就丟。偌大的玳瑁你都能丟給我,和別的男人逍遙,所有人都知道你的下落,就我最後知道!連想對你說幾句真心話,都要借著這樣的機會,演戲一樣演出來,你還要嘻嘻哈哈,裝瘋賣傻,你自己說,你對我公平不公平!”

    景橫波吸一口氣,心道糟了,暴龍原來是在生氣,一半演戲一半發作,這要怎麽收場?

    她最近滿心都是宮胤,哪裏想過別人,如今給裴樞一說,才覺得似乎自己是過分了些,但感情的事,哪裏是能你來我就還的?這個道理沒法和他說明白,她隻得低聲道:“先放開,回頭我和你解釋。”

    裴樞盯她半晌,從鼻子裏冷哼一聲,轉過頭,卻沒有放開她手。

    此時眾人眼見兩人竊竊私語,神態親密自然,確實瞧著像一對情侶,不禁都皺起了眉。

    裴樞牽著景橫波的手,轉向了商略,和禹國耶律家族等人。

    “休要以為翡翠女王孤身一人,就無法對抗你禹國商國聯合,由得你們要打要殺!她有國土,有軍隊,有黑水女王與其聯盟,還有男人支撐!”他指了指自己鼻子,對著臉色鐵青的眾人,猙獰一笑,“橫戟軍五萬騎兵,現在就在商國邊境!我麾下軍刀,飲慣玳瑁上元血,還沒嚐過商國禹國人血的味道!有種今日就動她一毫,明日我便要你們知道,什麽叫衝冠一怒為紅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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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大家的票。

    抱歉今天字少些,實在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