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家人

字數:11438   加入書籤

A+A-


    魚線一提。

    一樣東西穿破屋頂,悠悠顫顫地飛上了天。

    眾人頭一抬,都覺眼前一黑,仿佛晴天一個霹靂,忽然劈了下來。

    魚線盡頭,釣著的,竟然是個人。

    那人盤坐姿勢,微微垂頭,身軀似乎微胖,露出的肌膚灰白帶鱗,看上去斑斑駁駁,一頭灰白長發垂下擋住了麵目,明明此刻日頭還沒降落,山穀中光線溫暖明亮,但那般姿態依舊令人感覺說不出的不對勁,滿滿陰森之氣,隻看著那身影,心似乎便涼了涼。

    那人在魚線盡頭感覺比那魚還輕得多,一顫一顫地悠悠晃著。

    雪山長老們的張著嘴,震驚太過連驚呼都發不出了。

    那木屋是宗主夫婦居處和宗主閉關之所,這麽多年從來沒人,也不可能有人進去過。

    難道宮胤這一竿子一釣,竟然把宗主給釣出來了?

    怎麽可能?

    再看看那“人”在魚線盡頭姿態僵木,輕若無物的模樣,眾人又倒吸一口涼氣。

    都是行家,此刻心間都掠過一個可怕的念頭——這不像是活人!

    更像一具……幹屍。

    宗主怎麽可能是幹屍?

    宗主哪裏去了?

    這麽長時間,一直是這幹屍在這裏?

    還沒冷汗涔涔地想清楚,宮胤手一揚,那被釣住的“人”便飛了起來,眾人正直著脖子睜大眼等著瞧那“人”飛到麵前看個究竟,卻見宮胤根本就沒有收杆,又是“嘩啦”一聲水響,他竟然將那“人”再次投入了水中。

    眾人麵麵相覷——難道這回他要用幹屍來釣魚?他到底要做什麽?

    一時又不知該阻攔還是放任,釣魚管不了,但用宗主木屋裏釣出來的人來釣魚,似乎也不大對勁?

    那“人”沉入水中,頓時湖中水波激湧,這平日沉靜的湖,此刻卻很多魚湧了上來,攢得一團一團,紛紛擠咬,眾人遠遠就看見各色魚尾揚波激浪,擠擠挨挨,似乎正在搶食。水麵上很快就漂了一層白屑狀的東西。

    這一幕看得人毛骨悚然,慕容箴呆了半晌,忽然厲聲道:“你們還幹瞧著做甚!攔下他!”身影一閃,抬手就去抓宮胤肩膀。

    宮胤身子一閃讓開,換個方向,繼續投鉤,慕容箴卻忽然愣了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宮胤始終沒回頭的背影。

    好一會兒他眼底綻出驚喜之色,忽然仰天大笑,笑聲狂放得意,驚得湖中魚又一陣翻湧。

    雪山諸人都愕然看他,不知道他發了什麽失心瘋,慕容箴痛快地笑了一陣,霍然一指宮胤,“我說你怎麽這麽膽大,原來不過是故弄玄虛!宮胤!你的真氣,是不是已經散了!”

    他雖是問句,語氣卻肯定,剛才他出手時,明顯感覺到宮胤原先體內寒冰銳劍般的氣息已經消散。雪山一係的內功特殊,無論有無收斂內氣,體內冰雪寒氣永不消融,他這種雪山長老都能感應到,一旦寒氣無蹤,要麽是這人大限將至,要麽是麵臨散功之境。

    眾人都一驚,自從看見宮胤,雖沒出手,但這人氣度風華,行事手段,都給人出眾莫測之感,雖未出一指,卻生生震得所有人雲裏霧裏跟著他的步調,不敢也不能輕舉妄動,難道這都是他故布疑陣?

    “殺了他!”慕容箴冰劍劍光一閃。

    宮胤又是原地一閃,又換了一個方向,偏頭淡淡和他道:“慕容箴,你是想謀權篡位嗎?”

    “什麽?”慕容箴一呆。

    殺他一個雪山之敵,和謀權篡位有什麽關係?

    宮胤下巴點了點湖中,平靜地道:“如你此刻攔阻我,耽誤了大事,你就是居心叵測,意圖雪山大位。”

    “還在危言聳聽,拖延時間?”慕容箴冷笑,“我倒不明白了,我殺你一個叛出雪山驚擾宗主的狂徒,有功無過,和謀權篡位有什麽關係?”

    “你若問心無愧,那麽,再等一刻鍾。”宮胤一直盯著湖水,湖水簇簇翻滾,那些魚似乎鬧騰得很厲害,似乎少了不少,水麵上那層惡心的白屑已經不見了,換了一層淡紅色肉沫一樣的東西,更加惡心幾分。

    “拖延時間等誰當你的救兵?”慕容箴嗬嗬一聲,“還是下地獄去等吧!”

    寒風一銳,冰劍倒掛如匹練,一線明光,直刺宮胤後心。

    “鏗。”一聲輕響,三四柄冰劍橫空出世,將慕容箴冰劍抬住,反擊之力撞得慕容箴倒翻而起,半空一旋方才落地,落地時臉色已經微微漲紅,怒道,“長老們!”

    “此事似有蹊蹺,再看一刻鍾何妨。”一個麻衣老者收劍,漠然道。

    “既然你說他已散功,早晚都是我雪山囚徒,何必急在一時。”另一個中年人淡淡擦劍。

    “他行事詭異,至今不知因果。貿然殺之,我等事後無法向夫人交代,還是等水落石出的好。”另一個長老上前一步。

    慕容箴立在原地,衣袖下拳頭緊緊一握,腮幫之側青筋一脹,狠狠咬牙。

    留守長老,多半也是許平然親信,他雖是宗主之弟,但和許平然向來不合,這些人自然不會聽他的。

    宮胤想必就是算著了這點,所以敢大搖大擺走來這裏,他想利用宮胤和許平然火拚,結果卻被宮胤利用他和許平然的不合,在這雪山為所欲為。

    “你等今日輕敵大意!”他怒聲道,“小心明日死無葬身之地!”

    “慕容長老是在威脅我們麽?”一個資格較老的長老冷聲答。

    “此人行事冷酷,狡詐多智,寧可殺錯,不可放過!”他逼近一步。

    “慕容長老當這雪山諸眾,都是死人廢物嗎?”一個年輕長老反唇相譏,“或者您曾是人家手下敗將,因此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你!”

    兩派激烈爭吵,宮胤理也不理,仿佛身後的爭論和自己無關,手中魚竿輕輕一提,水麵上淡紅肉沫也不見了,換了一層微黑的水,而魚顯得更少了。

    日光映在他眉睫,他臉色蒼白如霜,眼底卻依舊閃亮,瞳仁晶瑩烏澈如黑瑪瑙。

    他神情依舊平靜,隻有最親近的人,大概才能看出他眼底一絲喜色。

    多年尋找,多方推測,各種信息線索的分析,到今日,終將得到驗證。

    這一局,將是誰也不曾想到的結局。

    隻是時不我予,費盡心力撐到現在,他隻能於此處停步,這眼前風光絕崖,這往後萬丈雪峰,將來,隻怕要等她來踏平了……

    留一件事給她做,也好。

    留一絲牽絆,哪怕是帶恨的絲索,也會絆住她對人生的留戀,促使她轟轟烈烈、兵鋒如火,在這大荒土地上狂奔。

    魚竿忽然發出一陣輕微的顫動。

    宮胤目光一閃。

    是了!

    他猛然手腕一提!

    “嘩啦”一聲。

    爭吵的雙方聽見異響,都霍然抬頭,再次“啊”一聲,張大了嘴。

    湖麵之上,魚鉤已鬆。

    魚鉤釣著的那“幹屍”,已經浮在了水上。

    他的身形,忽然變瘦了許多,衣服已經基本被群魚啃爛,皮膚上那層灰白的鱗已經不見,原本顯得僵硬的四肢軀體,此刻好像恢複了柔軟,人雖在水上,眾人卻覺得他似隨水流動,坐水而不沉。

    夕陽之下,他在湖上,衣衫卻在一點一點幹透,發在一點一點揚起,灰白的發絲漸漸轉黑,日光共波光粼粼,在他的發梢微微跳躍閃金。

    眾人屏息,似見鐵樹開花,枯木逢春,老者返童,天地回到鴻蒙之中。

    唯有宮胤唇角一勾,似見淡淡蒼涼。

    眼見他年華重挽白發轉青,眼見他萬事將空青絲成霜。

    命運在輪回中交替,走過這一春,望見那一冬。

    湖中人慢慢睜開眼睛。

    所有人都覺得眼前忽然一陣刺痛。

    那人的眸子並不大,卻極黑極深,一眼看去,似幽幽深淵,似無盡寒潭,是湛清蒼穹,是星光盡頭人間奧秘,見人生更替世事翻湧,卻不知去處與來處。

    湖麵上本有春風拂柳,此刻卻仿佛隻剩下了那雙眼睛,沉默而威嚴,將這雪山凝望。

    慕容箴怔怔望著那雙眼睛,腿一軟,驀然跪坐於地。

    雪山高手,竟然不能支撐自己的身體。

    其餘長老們早已伏在雪地上,額頭觸著碎亂的冰雪,渾身顫抖,因為激動震驚太過,以至於驚呼變成了口中莫名其妙的低語。

    好半晌慕容箴才嘶啞地道:“……大哥……宗主!”

    那人烏黑深邃的眸子掠過來,眾人覺得像迎麵劈來黑色的大風,那眸光卻沒有落在弟弟或者長老們的身上,而是望向了宮胤。

    好半晌,他道:“宮胤?”

    聲音嘶啞,不似人聲,咬字也不清晰,竟像多年沒有開口。

    宮胤站起,微微欠身,不是出於對宗主的尊敬,而是不管怎樣,當年也有半師之誼。

    “你……”宗主目光在他身上溜了一圈,微微有些驚異,卻在宮胤目光阻止之下,並沒有說出來。沉默了一會,他道:“許你一件事。”

    宮胤又平靜地坐下去。

    強者之間,不用說那麽多,不用小家子氣的討價還價。

    不用說慕容籌堂堂雪山宗主怎麽會落到這步田地,不用擺今日功勞和慕容籌提出條件,慕容籌醒來那一刻,便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放掉我的家人。”宮胤答得也很從容。

    沒有人知道,隻這一路走來,淡淡一句,其間心血多少,然而終究有了開口這一日。

    慕容籌並不意外,微微沉默,道:“我並不知道他們在哪裏。”

    說這話的時候,他眼底掠過一抹冷酷而憎恨的光。

    恨自己大意失著,恨許平然心機深沉,恨她欺騙自己,令自己走火入魔,恨她以藥物令自己走火愈深,四肢漸漸僵木,口舌漸漸失靈,如一個活死人般,日日隻能盤坐木屋之內,聽她掌握雪山,蠶食權力,矯令飾詔,篡改雪山多年規矩,當著他的麵,將雪山淪為她橫行權欲之所。

    更恨那些失去自由的日日夜夜,還要聽她裝模作樣做戲,聽她各種勃勃野心,被她肆無忌憚地“履行妻子職責……”

    他身子微微顫了顫,定力如山的人,想到那一點,也有些控製不住真氣,身下哢哢冰層忽展,寒冰利劍一般射出,湖中許多魚逃散不及被刺穿,魚血淋漓染紅半湖,卻接近不到他身下。

    那般壓抑了六年的激越和憤怒,卻在接觸宮胤平靜深黑的眸子時,寒光一斂。

    “我知道。”宮胤盯著他的眼睛,淡淡答。

    慕容籌一怔,看宮胤語氣神情,似乎他的家人,就在附近?

    當初擄宮胤家人的時候,他並沒有參與,也沒有在意,都是許平然一手操辦,事後他也沒有見過龍應世家的任何人,這麽多年,他有時候以為,那個世家的人,已經死了。但回頭想來,許平然行事謹慎,必然要留下鉗製宮胤的把柄。

    他若有所悟,眼光一垂。

    麵前碧湖如許,魚兒遊蕩,但那些魚,闊口利牙,怎麽看來怎麽奇怪。

    他癱瘓多年,四肢積滿毒素,剛才是宮胤將他下水,讓這些魚啃去了他身體上的毒素,還啃去了一層皮,皮下的毒也散了出來,但尋常的魚,肯定一碰他就死,除非……

    “這魚不畏你身上之毒,是因為,他們本就是同樣的毒喂養大的。”宮胤盯住了湖麵上的魚,“被放養在這湖裏,日日夜夜,受某種微量毒素影響,慢慢變種,體內也有了抗這毒的能力,動物,有時候就是比人更有適應能力。”

    慕容籌微微點頭。

    “而你的夫人,”宮胤唇角微微譏誚,“她行事穩妥,沒有十足把握不願冒險。所以她拿來毒你,和用來控製我家族的毒,一定是最厲害的毒。而這世上,最厲害的毒本就沒有多少。”

    慕容籌默然。

    雪山眾人不敢起身,聽得滿身冷汗——什麽意思?宗主這樣,是夫人害的?

    “這麽珍貴的毒,許平然自然不會用來喂魚,那麽這毒從哪來?”宮胤站起身,向湖邊走。

    慕容籌抬起手指,指尖一彈,一股冰霜射出,草地枯了一片,宮胤坦然走上去。這綠油油的草地也有毒,此刻已經被慕容籌解了。

    慕容籌此刻已經明白了宮胤的意思。

    魚是被湖水裏慢慢滲出的毒,改變了體質,變成了毒魚,然後今日以毒攻毒,解了他的毒。那毒來自宮胤家人身上,那他們就一定關在湖的附近,通道和湖水相連,以至於因為門戶不夠緊,毒性散發,慢慢滲透,終於滲入湖水,養出了一群怪魚。

    他看了宮胤一眼,眼神更深——這事情說起來簡單,但要想得到,並不費任何力氣,在雪山敵人眼前,以這種手段將他釣起解毒,使他不得不回報他,宮胤的智慧,已近天人。

    眼前忽似閃過白衣如雪的少年,一劍動雪山,一劍碎玉城,當年他便這般驚才絕豔,以至於連他也不願放虎歸山,卻在這少年一場賭局中敗去,不得不履行前約。

    多年後猛一睜眼,他在麵前,一釣天門宗主,二化劇毒,三救家人。

    想到當初他仗劍下雪山,成為雪山公敵,多年後重入雪山,自己竟然為他所救,不禁百感交集。但回頭一想,這天下之大,除了他,又有誰能?

    不知是怒是喜,是慶幸是悲哀,是歎雪山無人,還是雪山幸而結緣於他。

    隻是……

    他看一眼宮胤氣色,在心中自嘲一笑。

    本來,今日他就算放了宮胤家人,也必定留下宮胤性命。

    如此強敵,留必生禍。再過十年,天門無人能擋宮胤。

    天門安危重於一切,一切世俗恩惠都可放下。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

    他緩緩起身,在湖麵上輕輕走了一圈。

    明明還穿著被魚啃得有點破爛的袍子,他的姿態依舊尊貴優雅,那是屬於天門宗主的尊貴,哪怕曳於泥濘,也要狼狽出驕傲的姿態來。

    所經之處,湖水漸白,一層厚冰凝結。

    冰層還在向下延伸,漸漸將整個湖水凍住。

    原先湖水深碧,看不清水底,此刻一旦結了晶瑩透徹的冰,果然就能看見在湖岸西側,有一座銅門。

    慕容籌向那群還跪著的長老們招招手。

    長老們戰戰兢兢地過去,慕容籌走到岸上,指指那冰,做了個向上提的動作。

    長老們有些猶豫,不知道這麽做,會不會引得夫人大怒,但宗主就在背後,那雙目光烏黑森冷,似冰冷大鼎將人罩住,令人心底一陣發寒。

    想著今日之後,雪山之局,隻怕便有變動,自己等人此刻,還是識時務點好,都忙不迭彎下身,各自尋找了合適位置,探手入冰,五指如鉤,抓住冰層,齊齊吐氣開聲,向上猛然一提。

    “哢嚓。”一聲,整座湖水結成的冰,生生被數位長老提起。

    拔湖開門,得見湖底天日。

    湖現在變成了一個深坑,那扇銅門靜靜緊閉,慕容籌下到銅門之前,看看那鎖,冷笑一聲,手指一劃,那看起來特別複雜的鎖已經掉落。

    銅門無聲緩緩開啟,其後是黑色的深深甬道,一絲光也不透,看上去如深喉,待將人吞噬。

    “去吧。”慕容籌道,“她很自信。所以這裏麵,不會再有任何機關。”

    宮胤輕輕向前一步,慕容籌退後一步,看他雪白身影,將要沒入黑暗中。

    宮胤忽然停下。

    “還有一樁交易。”他道。

    慕容籌冷冷道:“你救我一次,我還你全家。休要貪心不足,再生妄想。”

    “你不想知道兒子下落嗎?”

    慕容籌又是冷笑一聲,道:“他自然……”忽然一震住口,失聲道,“我兒子?”

    宮胤停住腳步。

    他忽然覺得慕容籌的反應,有點奇怪。

    然而此刻時間不多了,他隻能道:“這是我和你另一樁交易。”

    “他死了。幼年便已經死去。”慕容籌恢複了冷靜,漠然道。

    “他活著。”宮胤目光落入幽長的甬道,似要看穿這黑暗盡頭,何處是歸程。

    “將來,如有一個女子來到雪山,她會告訴你,你失蹤的那個兒子,在哪。”

    “條件?”

    “保她性命。”

    慕容籌默然,半晌道,“我如何信你?”

    “信不信由你,這是你唯一知道他下落的機會。”宮胤淡淡道,“記住,不要傷害她。”

    “哦?”

    宮胤轉過臉,他的臉色在黑暗中極為蒼白,卻似發著光,慕容籌忽然覺得窒息。

    “你若傷她,”他語氣雖輕,卻在這黑暗甬道,滾滾傳開去,“雪山必毀。”

    慕容籌冷笑一聲,想要說什麽,宮胤卻已經轉身,進入了甬道。

    慕容籌看著那修長雪白背影,一步步沒入幽深盡頭,心中忽然升起奇異感覺,似乎這一眼便是最後一眼,似乎這一別便是天涯作別,似乎這個背影,會向著天地盡頭,不停不息地走下去,直到遠離這世俗紛擾天下陰謀,化為天際流光星燦那一點。

    他怔怔站在銅門前,不由自主握緊手掌,掌心裏,竟慢慢汗濕。

    ------題外話------

    ……

    先補上昨天應該就送上的感謝,謝謝大家,上個月依舊幫我捍衛了月票榜。女帝已經創了我所有書的月票在榜記錄,這都是大家的給予,尤其在我最近更新不算給力的情況下,謝謝大家寬容。

    那啥,昨天斷更,為毛你們會覺得是愚人節玩笑呢?我是個老實人,怎麽會開愚人節玩笑呢?我根本不曉得愚人節該怎麽開玩笑!開玩笑,我要開的話,肯定是說女帝停更,女帝爛尾,女帝今天完結……

    最近的更新,說實話,我確實無法保證,有的親也知道了,身體原因。我一直數著日子等,等傳說中那個好轉的時間到來,到那時我就可以多更一點了,我是個沒耐性的人,女帝連載時間對我來說已經太長了,有時真恨不得來一句“國師和女王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完了。

    多好呀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