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各懷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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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帆正有一肚子火沒法出,這一被懷疑,氣咻咻地說道:“你妹妹家。”
    池承諾聽後,不禁稀奇,“嘿,你們和好了?奇怪。”
    當初,孟帆與池怡合夥開“雕刻時光”娛樂天地,從開業那天起,生意就不景氣,以後每況愈下。由於白美玲所在“皇冠麗都”的強力反擊,“雕刻時光”的生意一度陷入低穀,不過,孟帆還是堅持做了下來。
    等到池怡臨近分娩,她就從“雕刻時光”撤出股份,此時,她投資的五十萬已經所剩無幾。池怡雖然家財萬貫,白白損失四十幾萬,也是心疼不已,她懷疑嫂子孟帆從中吃私,為此,嫂姑倆鬧出一場不小的矛盾。
    池怡臨盆以後,孟帆剮裏肉,從家裏拿錢返還了池怡的本錢,還是沒能喚醒那個小女人的良知。往後好長一段時間,這二人碰麵時,臉不像臉,腚不像腚,就像誰欠誰八百似的。
    孟帆雖然心裏委屈,怕人笑話,她還是擺出長嫂風度,主動選擇了寬容,再後來,她把池怡損失的利息補上了,又適當給池怡一些分紅,姑嫂關係這才開始緩和,慢慢回暖,直到今天,池怡突然良心發現似的,要請孟帆到家裏吃頓飯。
    聽說孟帆來家裏吃飯,韓功課狼族一樣,叼幾個硬菜,專門回來伺候。飯桌上,他接近神級,偶然冒出一兩句醉話,是有關大舅哥池承諾的,然後,就往美女老板秦粉身上牽扯。
    這個池功課,堪稱渣男典範,雖然池怡是他的老婆,他卻時不時當作別人的老婆來調戲,換位思考,縱情把玩,綺念不斷,邪惡發泄處,那種感覺亦是其樂融融。現在可好,他的興趣潛移默化,移植到小孩大妗子孟帆身上來了,討好中難免夾雜猥瑣,猥瑣中難免帶著挑撥。
    聞聽池承諾對秦粉有意,孟帆微微一笑。
    孟帆非常佩服丈夫的勇氣,心說:就憑他那可憐的長相與人品,硬靠錢砸,找個小家碧玉尚可,就像當初我父母的被俘。可人家秦粉乃是商業大佬的女兒,跟金色集團比,百順的淨資產就是小數點後位數。攀高結貴,也得有自知之明呀。是不是因為我這個空姐當初被泡太容易了,所以,他池承諾總以為池家的金杯可以容得天底下所有的好茶?
    想到這裏,孟帆帶著看懸疑電影的心理,問道:“你的大舅哥真有那麽自信嗎?”然後,她一再追問韓功課。韓功課一見孟帆動起真格,未予承認,說是喝醉了,瞎猜的。
    見嫂子窮追不舍,池怡害怕城門失火禍及池魚,因此連忙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是為:秦粉當初在競標“金銀坊”公寓群時把韓功課打敗了,賺得盆滿缽滿,現在又來跟池家談合作,任何人碰到了,都不會高興的,韓功課的醉話純粹空穴來風,隻當給秦粉貼張桃色咒符吧。
    池怡年齡不大,還挺會圓場的,孟帆聽後,也不知是真話還是假話,唯有半信半疑。
    其實,韓功課酒桌上根本沒有喝醉,他是故意放話給孟帆的。
    事實上,這個時候,池承諾還沒跟秦粉打過照麵。韓功課之所以這樣做,確如池怡所言,他在為秦粉貼一張桃色咒符,說難聽點,就是硬將潘金蓮往武大郎懷裏推。此外,他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目的,那就是挑撥孟帆與池承諾的夫妻關係。孟帆一旦生氣,勢必少跟池承諾過幾次夫妻生活。讓池承諾那個醜男煎熬幾日也好,誰叫老天這麽不公平,非讓鮮花插牛糞呢?想到池承諾豔福匪淺,韓功課難免耿耿於懷,故而使壞弄絆。
    這個渣男的可惡之處就在於,他自己得不到的,也不想讓別人輕易得手,包括他的小孩大妗子孟帆,他都不想放過。
    可歎孟帆並不知道韓功課惡毒的靈魂,在她的心裏,還把這個親戚當成俠客義士呢,留下的一片陰影,唯有對丈夫池承諾的懷疑,那就是,池承諾在外沾花惹草,然後把病菌傳染給她了,讓她從此患上一種不可根治的婦科病。
    有了這種想法,回到家裏,孟帆難免冷眼。
    池承諾不解,以為妻子所有的埋怨皆因他速凍小金魚之事。想到小金魚,他又不禁想起陳君尋的狂妄自大,氣由心生,隨之詛咒一回。
    池承諾說服不了陳君尋,除了暗地裏給陳君尋施放咒語,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沒過多久,青屏環保局突然加強對百順化工公司及其周邊幾個企業的監管力度,其中,最大一棵樹,當屬百順。
    環保局環境監察大隊的執法人員全天候進駐百順化工公司,守著公司排汙出口,時不時抽檢一次,“害得”池承諾空有一堆銷售訂單,卻又不得不限產減產,同時,忍痛全負荷開通環保設備。
    環保局長裘才不想弄傷百順這棵搖錢樹,他偷偷告知池承諾,這是市委書記蔣耕耘親自下達的命令,懇請池承諾諒解局裏的難處。池承諾沒有怪罪裘才,他明知這是蔣耕耘施壓來著,意思是在警告他沒有說服陳君尋懸崖勒馬,故而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然後綁架他的企業。
    壓力擠心的同時,池承諾暗說:自古以來,民不跟官鬥,打不起,咱投降不行嗎?
    公司環保車間每每開足一分鍾,那是活脫脫地燒錢啊。為了減少不必要的損失,他必須盡快化解蔣耕耘的怨憤,而要送佛歸西,一者,他須得以燒高香代替燒錢;再者,他務必穩住陳君尋,這個時期,他絕不能跟陳君尋較勁鬧掰,更不能辭退陳君尋。
    想著,想著,池承諾覺得搞企業也挺辛苦的,八麵玲瓏,未必換來左右逢源啊。
    那次唐州會議以後,青屏的環境還在持續惡化。百順化工公司及其周邊幾個陪綁小企業的限產隻是一片晶瑩的雪花,其它企業該怎麽吃飽喝足,依舊現在進行時。池承諾心裏憋屈,卻又不敢咬嘴。為了企業盡快恢複正常生產,他隻能認輸服軟,私下裏,沒少花錢去做蔣耕耘的工作,又賠禮又賠笑的,孫子裝得登峰造極,跟陳君尋完全不像一個師父教出來的。
    當然,除了像陳君尋這樣身份特殊的“壞分子”發聲響亮,青屏普通民眾的控訴與抗議根本沒有下情上達之說,那幾個接聽舉報電話的市長熱線接線員分明就是特別法官,電話掛斷的時候,本案也就結束了。青屏重度霧霾下的所有陰暗潮濕,在蔣耕耘政績小太陽光環之下,悉數淹沒於絢爛之海,日複一日,依然如故。
    一麵小覷陳君尋,一麵又不放心他刀槍入庫,這個期間,青屏宣傳部長約見陳君尋兩次。
    陳君尋與宣傳部長熟悉,算是朋友,可一聽幕後人物蔣耕耘想見他,他就沒有應約,最後,逼得宣傳部長空發感歎,說道:“我說陳老弟啊陳老弟,你可以發自己的光,這沒有錯,甚至值得敬仰,但你千萬不要吹滅別人的燈啊。”
    一個“甚至”,從宣傳口幹部嘴裏說出來,或褒或貶,那就詞義模糊了。陳君尋是個搞文學出身的,思想相對敏感,又聽對方叫他不要吹滅別人的光亮,儼然他是一個黑暗使者,一個光明的毀滅者,因此未免不悅。
    就聽他說道:“吹燈有四種:第一種,損人不利己;第二種,損人利己;第三種,利人利己;第四種,毫不利己、專門利人。損人不利己,如果利於社會,那是高尚的,可在當下,這被視作一種腦殘行為,行此事者已經成為社會的偏見。損人利己,那是絕大多數商人的邏輯。利人利己,那是合作共贏,比較高大上。毫不利己、專門利人,那已經成為一個美麗的傳說了。如果是三十多年前,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雷鋒精神應該排在第一位,值得首倡。助人為樂,樂,就是幸福。時代變了,人們在用一種新思路給行事風範重新排序。利人利己,損人利己,毫不利己、專門利人,損人不利己。利人利己排在第一位。你叫我不要吹滅別人的燈,其實,是說我在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暗諷我道德低下,對吧?”
    聯想的巨翅,振動起來,扶搖直上,俯瞰世界,拍打的可不單單是空氣啊,還有社會風氣。
    與作家鬥嘴,宣傳部長也真是醉了。
    針鋒相對,毫不示弱,結局隻能是不歡而散。
    再以後,陳君尋停在樓下的車子,夜裏就被人用鑰匙劃了,劃出兩個字:找死。筆畫有些生硬的拚湊,很難看出具體手法。
    這時候,居民小區還不盛行全覆蓋監控,“桃源公寓”僅有的一個攝像頭裝在大門口,根本不具備偵破價值,又無目擊者,憑靠陳君尋的個人力量,很難查到肇事者。
    這是逯敏雅為了討好蔣耕耘,指使社會上小流氓幹的。陳君尋明知得罪了小人,心氣不過,就報了案。可歎他自以為跟轄區派出所所長關係交好,卻不知道所長有難言之隱,別說查不出來,就是查到了,那所長也隻能裝作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