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照片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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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歸氣,點到為止,即為江湖高手。夏虎仁心想,袁金林此時心裏一定虛慌得很,也就沒再深挖。吃完飯以後,老規矩,還是袁金林買單,然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這一天像一張紙,也就掀過去了。
夏虎仁雖然是隻老狐狸,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袁金林自以為瞞過了夏虎仁。嘴上說得好聽,可是,一個一百萬大的窟窿,他到哪裏籌措那麽多的資金填滿呢?難怪他當初不願跟趙酒窩提起,說出來,真的能夠嚇倒人家。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成功來於積累,失敗同樣來於積累。平素花錢大手大腳,這一化零為整,想要填平,談何容易啊?指靠傅憶嬌那點積蓄,那還不夠塞牙縫的。何況,他也沒準備告訴傅憶嬌。
袁金林如坐針氈,這一張紙,掀得足夠艱難。眼看危險越來越近,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必須趕在夏虎仁去東北查帳之前找到解決辦法。補齊資金漏洞是不可能的了,要麽他主動交代,要麽想方設法改變夏虎仁的行動路線,而能阻止夏虎仁東北之行的,隻有老板羅建業。
跋前躓後,袁金林決定亮出底牌。
原來,揮霍吻牌公司貨款的時候,袁金林料定早晚會東窗事發,於是,就對羅建業與譚雁齡的行蹤格外留心。
自從幾年前發現特供羅建業、譚雁齡幽會的那棟私家別墅的秘密,袁金林專門去了幾趟省城,守在“聖水雅居”前麵那家“悅然四世”賓館裏,偷拍到一組羅建業與譚雁齡手牽手出雙入對的照片。還有一組照片,是他在三亞花錢請人偷拍的,照片上的羅建業和譚雁齡穿著泳衣偎依在沙灘上,看樣子十分甜蜜。
有了這些照片,就形同有了擋箭牌,為了逃避挪用公款而導致的法律懲罰。袁金林幻想著用它們作為籌碼,與羅建業達成一筆交易。
這時的羅玉珠還躺在北京天壇醫院,白美玲日日夜夜守侯在那裏。大女兒羅豔麗,小女兒羅玉珠,兩個孩子,無一在身邊,妻子也不在,這個時候,房子越大就顯得越空蕩,對於羅建業來說,下班回到家裏,他就覺得尤為孤獨。
心裏掛念著羅玉珠,羅建業已經把自身生死看得很輕很淡了,他哪裏還需要什麽保鏢呢?有好幾次,馬登把他送回家以後,要陪他過夜,他想一個人靜一靜,就讓馬登早些回去了。
保鏢不在,這對於袁金林來說,也算天賜良機。
袁金林認為是時候該向羅建業攤牌了,於是,這一天晚上,暗中窺視馬登離開以後,他提著補品,以探望羅玉珠為名,撳響了羅家的門鈴。
羅建業拖著病怏怏的身子從防盜門的貓眼往外看,見是袁金林,他隱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門開還是不開?為此,猶豫了好一陣子。
袁金林可是抱定單刀赴會的決心來的,他哪能輕易放棄呢?就聽他羅總長羅總短的,叫聲越發親切,就差一步喊爹了。最後,他說,他計劃最近幾天去北京探望羅玉珠。
最後的話對羅建業有些觸動,他這才放袁金林進來,動作不是特別利索,顯然,他的顧忌沒有打消。
進了客廳,放下補品,袁金林一坐定就問及羅玉珠的病況,說了一番暖人心窩的話,然後,拋磚引玉,提到了公司的匿名信事件。
那封舉報袁金林等幾個業務員作風敗壞的匿名信,被人投到公司員工意見箱裏,內容由a4紙打印出來的,顯然不想暴露身份,信封上“羅總親啟”幾個字卻是露出了破綻,字跡被袁金林的妹婿江楓認了出來。
寫匿名信者是吻牌公司財務科的,江楓也在財務科上班,為此,辨別字跡並不難。那個舉報者是袁金林的一位賭友,多少年前,他就對白美妙有意,隻可惜沒爭過袁金林,再一輸錢給袁金林,就更為不滿了,寫匿名信,純屬氣急敗壞所致。
一聽袁金林主動提起匿名信,羅建業害怕打草驚蛇,連忙將話攔住,然後,話鋒一轉,對袁金林最近的工作表現給予一番表揚,看樣子無比信任似的。
袁金林更加確信夏虎仁透風的風聲是個事實,此際,他所受到的表揚更像是一枚糖衣炮彈,因此,他爽當跟著演下去,主動說出了自己生活上的一些小毛病。
戲還沒到高潮,他忽然不打自招,說那封匿名信的內容是真實的,並對挪用公款之事供認不諱。
他說:“羅總,我工作上出現一些疏漏,也違反了一些原則,貨款我確實挪用了,不過,我也是迫不得已才這樣做的,我得養家糊口啊。你看,你這麽大的老板,掉了一根頭發,比損失一根金條還心疼。可咱兩條腿都跑斷了,那還不是挑擔的蟋蟀?拿著賣白菜的錢,去操賣白粉的心,除了我,滿天下也沒有誰了。”
說羅建業頭發勝過金條,這沒什麽,聰明絕頂就是這麽來的,叫他羅禿子又何妨?不過,這家夥主動承認挪用公司貨款,這又是何居心呢?這讓羅建業戒備陡增。
“你真挪用了?”
“真挪用了,數目嘛,加起來就算一百萬吧。”
越描越輕,越畫越淡。說到最後,袁金林大有虱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意味。
坐在距離袁金林兩米的位置,羅建業不動聲色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等到袁金林說完,室內的空氣凝滯了少刻,羅建業突然大笑起來,說道:“別跟我開玩笑了,小袁,真要犯那麽大的錯誤,你還敢來見我?你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啊?”
說著,他故意裝起糊塗。
袁金林仍然一本正經的樣子,說道:“我不跟你開玩笑,羅總,我是來跟你談交易的。隻要你不經公,今後,你還是我的好領導,我嘛,也還是一個效忠於你的馬前卒。”說完,就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將裏麵幾張照片抖落到茶幾上。
“這個人,羅總一定不陌生吧?”
袁金林挑出一張照片遞了過去。那是羅建業與譚雁齡在三亞海灘的合影。
羅建業接過看後,臉色越來越沉,直至烏雲翻墨,密雲而不雨。
空氣再度凝滯起來,帶著令人透不過氣的沉悶。
袁金林靜觀羅建業鎮定背後作何反應,因而,他絕不先開口,他不想主動減少籌碼。
“你想幹什麽?說出來讓我聽一聽。”
終於,羅建業打破了僵局,問道。
袁金林說道:“虱多了不癢,疥多了不撓,事情都到這個份上了,我隻能豁出去了。羅總,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聽說監察室的夏科長馬上要帶會計去東北查我的賬,羅總不如把他們的行程取消了吧。虧空的那些貨款,我會分批報成呆死帳的,一下子報一百萬也不現實,隻要到時候羅總您高抬貴手,簽字同意處理掉那批壞帳,這些照片就屬於你的了,你與譚雁齡發生的故事,我權當沒看見,羅總你看怎麽樣?”
好家夥,幾張生活照換一百萬欠款?真夠狠的!不過,他既然敢提出這個條件,就證明他的底氣挺足、勇氣挺大,就像一條隻值10元錢的內褲後邊被他加了兩個零,不是褲衩,而是牛叉了。
“你在要挾我嗎?小袁!”羅建業的臉色越發鐵青,“謔”地站了起來。真要會功夫,此時,他恨不得一巴掌下去把袁金林拍扁。
袁金林生性膽小,以為羅建業要出狠招,就見他的屁股迅速劃過沙發皮,隨之“咕咚”一聲,跪在羅建業的跟前,髕骨險些砸碎了。
羅建業嚇了一跳。
袁金林話裏帶著懇求,“我實在沒有辦法啊,羅總,我也知道揪領導的小辮子為大不敬,可是,不這樣做,我就得蹲監獄,我實在沒有辦法啊。上有老下有小的,還得靠我養活呢,羅總你就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吧。”說到這裏,他居然抬出了合家老小。
如果袁金林不說上有老還好,一說這話,羅建業的心裏可就更不舒坦了。
想當初,袁金林的父親袁亦發在青屏國稅局一手遮天,哪家涉稅單位敢不買他的賬?袁金林之所以在吻牌公司混成東北大區銷售經理,也是其父強壓羅建業的。這樣一個實權派,說他沒錢,還要靠兒子養活,誰信呢?
想到這裏,羅建業就覺得大不平衡,也有一種別樣的霸氣,說道:“一百萬,我一個車間大半年的產值利潤,你叫我大筆一揮就給抹掉?是你傻,還是我傻?你也未免把我看得太天真啦。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遇到這事,沒有回旋餘地,真要還不上,你就向你老子要去。”
一聽說向他老子要,袁金林可就急眼了,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犯下的錯,怎麽可以找我父親?事情已經發生,你要殺要剮都行,就是不能使掃堂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