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被迫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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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單尕那裏待了三天,袁金林學成結業。炸藥是單尕自己用硝銨、鋸末渣和柴油炒製的,電雷管、起爆器是從黑市上買來的,當然,造出來的炸彈樣式很土,裝置也很簡易。
袁金林與單尕挑一枚炸彈到野外遙控試爆一次,竟能炸出一個大坑,此等效果,對付韓功課血肉之軀,足矣。
袁金林難得高興一次,哼著小曲回到家裏,卻發現他偷拍的那些羅建業與譚雁齡合影照不見了,再一到書櫃辭典裏扒拉照片底版,底版也消失了蹤影。
傅憶嬌!一定是傅憶嬌從中作祟。袁金林猜想。
臨來時,袁金林與單尕喝了不少酒,路上顛簸兩個多小時,等他回到青屏家裏,身上的酒勁並沒有消退多少,這一發現保命的東西不見了,漫屋的酒氣一下子虛長了不少。
“拿來!”
袁金林醉醺醺地走到傅憶嬌身旁,伸手討要。
傅憶嬌將學生作文帶回家,此時正端坐在臥室的書桌前批改,聽到問話,她側過臉打量袁金林,問道:“什麽?”
袁金林努力克製情緒,說道:“照片和底版。”
傅憶嬌故作困惑,說道:“照片在相冊裏呀,你這時要它們做什麽?”
王顧左右而言他!
袁金林可不吃這一套。就見他將傅憶嬌手底正在批改的一本作文簿扯了過來,摔到地上,嚷道:“我要羅建業、譚雁齡那對狗男女的照片和底版,你一定知道我把它們藏在哪裏,趁我不在,你給我換了地方,對吧?快還給我,不然,我會倒大黴的。”
前段時間,袁金林跟傅憶嬌講過,說他挪用了公司十萬貨款,賭博用的,結果輸掉了,羅建業可能要找他麻煩。有關花錢養小女人的事,他一個字也不會提。傅憶嬌卻是心如明鏡,她當時就想,這錢肯定花在白美妙身上了,又一想,錢是羅建業的,花給了他的小姨子,肥水沒流外人田,狗連襠的關係說不清楚,真要追究下來,等於自搧耳光,所以就沒多問。沒想到,不幾天,袁金林竟然爆出羅建業和譚雁齡的合影照,這讓傅憶嬌打心裏一萬個瞧不起。
一聽袁金林說要倒大黴,傅憶嬌冷冷地說道:“有什麽大黴可倒的?不就少人家十萬塊錢嘛,也犯不上拿人家的隱私說事。再說你們還是準連襟呢,再怎麽鬥,那是親戚窩裏鬥。可譚雁齡是無辜的,我不想眼見你搞臭她,所以,我把照片和底版都送給她了。”
“什麽?你再說一遍!”
一聽說把照片和底版交給了譚雁齡,這還了得?分明斷了他袁金林的命根子啊。
袁金林伸手揪住傅憶嬌的頭發,生生將傅憶嬌從椅子上扯了起來,逼視著她,“你也想讓我去死,是吧?你明知這是我的一張保命牌,卻非要送給羅建業的情人。你這個偷人養漢的賤人,跟譚雁齡一路貨色!”
疾言厲色的袁金林顯然惱怒至極,話沒說完,他一把將傅憶嬌推倒在地,又將桌子上作文簿、教案、筆墨統統橫掃於地,然後,跑進廚房拎來一把菜刀。
“我告訴你,傅憶嬌,我少公司不是十萬,是十個十萬!不然,我也不會費那麽大的力氣跟蹤那對狗男女。可是,你的一個任性,一個任性把我推向絞刑架。你說,傅憶嬌,我現在該不該殺你?敢不敢殺你?我希望你激怒我,我求求你衝我發一回脾氣好不好?求你跟我倔,跟我吵,跟我鬧,跟我喊叫,跟我奪刀子!”
半蹲在傅憶嬌麵前,袁金林越往下說就越發火,越發火就越危險,就見他手裏的菜刀晃過來晃過去,一根弦稍微拿捏不住,就要砍下來似的。
傅憶嬌早已習慣了丈夫的這種暴力行徑,她已經過夠了,也沒怎麽害怕,但一聽說少公司那麽多錢,她的心裏大吃一驚,身子一下子涼了半截,索性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閉上眼睛,伸長脖子,單等袁金林一刀剁下。
等了半晌,袁金林還不動手,傅憶嬌睜開眼睛,說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少了人家錢,不管多少,砸鍋賣鐵也要還,咱們也別充孬種走旁門左道。我不知道你那麽多錢花哪去了,但是隻要你以後能改好,即使你賣房子,我也不會阻攔你的。”
“還,還,還!”袁金林急得兩眼冒火,吼道:“一百萬!我拿什麽還?那麽大的一個坑,你一個月也就一千多塊錢的工資,能幫我填多少?真當是填空題啊。你呀你,你成心整死我!”
說完,他撂下菜刀,雙手抱頭,看上去十分絕望的樣子。
傅憶嬌明知丈夫急得要死,說道:“實在不行,找咱爸想想辦法吧,他不是有一些積蓄嗎?我們家存折上也有十幾萬,先湊湊再說吧。”
誰知袁金林“謔”地站了起來,說道:“不行,爸的錢不能動!袁重、袁哲已經訛他不少了,那點錢,還是留給他養老吧。”
“好,聽你的,咱不花爸的錢。你消消火,咱們再想想別的辦法,瞧你嗓門這麽高,鄰居聽到多不好。”
命都不想要了,還要什麽聲譽?
隻是,出逃的事情千萬不能泄露出去,因而,袁金林壓低嗓門,說道:“還有什麽辦法可想?事已至此,即使傾家蕩產把坑填平了,羅建業還是不會放過我的,他早就看我不順眼了,爸剛退休那年,他就想整我。在青屏,我是混不下去了,袁重和袁哲還小,雖然我恨死你了,可我不能殺你,我不想讓他們變成少爹無娘的孩子,今後你好自為之吧。”
說著,說著,袁金林就流露出逃亡之意。傅憶嬌聽後心腸一軟,開始後悔將照片和底版交給譚雁齡了,這時說道:“要不,我去找羅建業說說情,先看看他什麽態度。”
袁金林一聽,當即打斷她的話,喝道:“他不是韓功課,他已經有老姘頭譚雁齡了,你再怎麽脫,他也不會動心的。你以為我稀罕你的虛情假意啊?你不會是給羅建業通風報信的吧?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二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
丈夫給她定位狠毒,傅憶嬌不知道再說什麽好了,等到袁金林走開以後,她才坐了起來,支耳細聽袁金林忙亂的腳步聲。
袁金林忙操操地整理畢行裝,正準備出門,這時,傅憶嬌強打精神攔住了他,勸道:“你去投案自首吧,爭取寬大處理。現在信息這麽發達,通緝令都是聯網的,你想躲,又能躲到哪裏去?”
“離我遠點!”
袁金林的眼裏布滿了血絲,聽說通緝他,更加惱怒了,飛出一腳就將傅憶嬌踹倒在地上,臨走時撂下一句話:“你給我聽好咯,傅憶嬌,咱們若是還有一丁點的夫妻感情,你先別忙報案,等我走遠了,你再報。”
傅憶嬌的小腹被踹得一陣陣疼痛,這絕情的一腳,也是無比絕望的一腳。當然,她並沒有報案,她就愣怔地坐著,滿腦空白,等候黑夜走向深處。
沙漏的優點在於它有缺陷,即中間那個小小漏洞。從它價值上說,它的缺陷恰恰是最值錢的地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特征,在日常工作生活中,會暴露這樣那樣的毛病,當我們看到別人小毛病的時候,比如吝嗇,比如耍小聰明,再比如不會說話,請不要太挑剔,也許,這正是他們的求生法則,因為缺陷,他們才有了明哲保身的利器,才能把握機會,借此把握自己。(皇文漢,《辦公桌上思考的腳》)
六月六,曬龍單。
譚雁齡在家曬棉衣除黴時意外地發現了裘堅幾本日記,非常隱蔽,藏在衣櫃最底下折疊整齊的半舊棉服的裏層。她從來沒有看見過裘堅寫日記,因而非常好奇地翻開了。
日記共計五本,兩本是當初從監獄裏帶出來的,日期不連貫,定是遴選出來的精華,裏麵篇幅多是懺悔和對愛妻及父母的思念,剩下三本是出獄後寫的,文筆曆練得很好,字裏行間流露著真情,看得出來他的思想也變得成熟許多,再也不是那個行事魯莽頭腦簡單的紈絝子弟。譚雁齡看著看著眼睛就濕潤了,有一篇這樣寫道:
3月28日,多雲,冷。
今天,我告訴雁齡我要出一次遠門,去南昌給一位獄友的母親奔喪,其實南昌我可去可不去,可我想把機會留給雁齡,當她一個人發呆的時候,我想她一定是在思念羅建業。我知道她和羅建業有染已久,那隻禿鷹,長得又老又醜,我一想起來就覺惡心,可是我的雁齡卻偏偏傻傻地戀著他。
袁金林找過我,告訴我雁齡和羅建業一些事情,還拿一張合影照給我看。我沒往心裏去,因為我心裏容不下雁齡的汙點,在我的心裏,她自始至終都應該是幹幹淨淨的,所有瑕疵都是命運對她刻意的塗抹。
擒山賊易,捉心賊難,我知道自己以前對不住她,我沒有理由怪她。何況早在認識我之前,她就心有所係,誰要羅建業那麽熱心腸呢,那麽容易就融化了她那顆感恩的心!我給袁金林一些錢,買下了那張照片,警告他不要找雁齡麻煩,順便給他一記耳光,現在想起來我很後悔。我猜,袁金林那時可能惹上了麻煩,也許到了窮途末路。幸好我及時改過自新,不然,說不定哪一天我比他還要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