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虎賁緊握著長槍和自己的親衛一起扼守中間，黨項騎兵離他們越來越近，慘叫聲和夾雜在其中的兩種語言的叫罵聲不絕於耳。

    勝敗在此一舉了，隻要中軍能頂住，騎兵就會失速，沒了速度和衝擊力的騎兵陷入步兵陣列，隻能任人宰割。

    終於第一支馬槊衝到了楊虎賁麵前，楊虎賁一槍直刺馬首，但隨即被馬槊架開，雙方兵刃一接手便知對方不是泛泛之輩。

    夏思諫勝在有馬借力，楊虎賁勝在體力充沛，兩邊的箭頭鬥了個旗鼓相當，但局勢很快就朝楊虎賁不利的方向發展。

    前線的步兵已經被殺的大潰，不然人丟棄了兵刃往後跑，企圖逃生，卻衝亂了後續的步兵陣型，黨項騎兵趁機掩殺，楊虎賁身邊的親衛一個接一個的倒下。

    如果楊虎賁此時能飛上天，會發現局勢更讓他絕望。

    楊虎賁本就是步兵，戰術機動性不夠，士兵大部分又因為急行軍而感到精疲力竭，因為沒能留預備隊，直接全壓了上去。

    而夏思恭卻隻讓弟弟夏思諫率了三千騎兵衝擊，自己還留著兩千騎兵的預備隊，隨時準備衝入戰場。

    見夏思諫已經衝到中軍，突破的速度突然慢了下來，夏思恭冷靜的一揮手，身後的騎兵跟著他慢慢加速，預備隊騎兵全押上了。

    “堅持住！陛下馬上就趕到了，屆時這群黨項狗就會死無葬身之地！”楊虎賁一邊奮力殺敵，一邊用明晃晃的謊言激勵著自己的士兵。

    他們這五千士兵是先行出發，還丟掉了輜重和重甲，急行軍數日才趕到的褒穀口，夏雲率領的主力軍，肯定不能舍了輜重如他們這般疾行。

    就算是再樂觀的估計，夏雲的援兵也要在兩日以後了，可按現在的情況，楊虎賁和這五千士卒別說堅持兩日，就是堅持兩個時辰也很難。

    就在楊虎賁話說出口沒多久，突然前線的潰兵又多了起來，原來夏思恭率領的騎兵已經殺入陣中，與先頭部隊呈十五度夾角衝擊著步兵陣型。

    楊虎賁轉頭看去，看到一杆繡著“蛇與鷹”的旗子正在快速朝自己逼近，頓時心如死灰，今日他和這五千士卒怕是要全死在這個山穀了。

    無數的血液在山穀中流淌，一點一點的浸入褒水，清澈褒水帶著一抹妖異的紅色絲帶匯入浩瀚的漢江，一道帶著神異光芒的倩影從漢江上一掠而過。

    一抹亮光突然照亮了楊虎賁的側臉，楊虎賁不由得苦笑一聲，暗想道：“這是老天可憐我要死了嗎？居然在這陰雲密布的天氣裏突然放晴了。”

    他抬起頭，想要看看人生中最後的太陽，卻不想看到是自己永世難忘的景象。

    已經將畢身功力催到極致的秋霖，此時已經變得比太陽還要耀眼，在外人看來真如無量光佛降世一般。

    秋霖高高躍起，隨即一掌劈出，隔著一丈的距離便將四五名黨項騎兵從馬背上擊飛。

    隨即落地接住騎兵掉落的馬槊，順勢一揮又是七八名騎馬連人帶馬一同倒地。

    與六世班禪年邁力衰不同，秋霖才十七歲，正是耐力強橫的年紀，一入兵陣，真可謂虎入群狼。

    黨項部與吐蕃接壤，不少士卒也信奉密宗教派，見秋霖如佛祖降世般的風姿，又如金剛臨凡般的威勢，當即便有不少人丟下武器，下馬跪拜，口中直呼“神女”。

    夏思恭見狀大急，先是抽出馬鞭鞭撻那些跪拜的士卒，但那些士卒毫無所覺，仍是不斷朝著秋霖跪拜。

    夏思恭一發狠，又用馬槊刺死了兩人，但其餘人還是絲毫不受影響。

    見強援已至，大夏士卒們也紛紛士氣大震，楊虎賁扔掉自己手裏的斷槍，從地上拾起一把馬槊，準備繼續浴血奮戰，身上的傷口也渾然不覺。

    敵人突然來了精神，自己這邊又多了些拖後腿的，本來馬上就要突破的中軍，此時變得堅不可摧起來。

    夏思諫調轉馬頭，拍馬來到大哥夏思恭麵前問道：“大哥，戰局不妙，我們還是先行撤退吧。”

    夏思恭也不搭話，從夏思諫腰間拿過一隻箭，張弓滿月，朝著正在騎兵堆裏開無雙的秋霖射去。

    可以秋霖的武功，單單一支箭矢如何奈何的了，秋霖甚至沒在意是誰射的，隻是接住箭矢往箭矢來的方向反擲回去，這箭矢竟然比來的時候還要迅疾幾分。

    夏思恭閃躲不及，一箭狠狠紮入夏思恭右臂，頓時血流如注。

    夏思諫見大哥受傷，知道事情已經不可為，便對身邊的親衛說道：“吹號，撤退！”

    蒼涼的號角聲在山穀中響起，得到命令的騎兵們不敢再逗留，紛紛調轉馬頭脫離了戰場，而後又朝著蛇鷹旗聚集。

    騎兵們來的快，去的也快，隻留下幾百具屍首和幾百名正在跪地叩拜的信眾。

    這戰終究還是大夏勝了，隻是這勝者看上去比敗者還要慘上幾倍，五千士卒隻餘下了兩千人，且兩千人基本人人帶傷。

    倒不是說戰死了三千人，這三千人中至少有一半是承受不住壓力而逃跑的，要是秋霖不來，或者再遲來半刻鍾，這剩下的兩千人估計也會跑了個幹淨。

    秋霖丟下隨手拾起的兩柄馬槊，功力也隨即慢慢平複，身上的異光終於能夠讓人直視。

    楊虎賁忍著身上的劇痛，走到秋霖身前抱拳答謝道：“多謝秋小姐援手，若不是秋小姐神威，今日楊某定然十死無幸了！”

    秋霖沒有理他，反而看著那些正在向自己跪拜的黨項部騎兵，大夏兵士們為了發泄，紛紛朝著他們揮動著屠刀。

    信眾們像是看不見自己同伴的慘狀，隻是任由大夏兵士們宰割，連掙紮都不帶掙紮的。

    楊虎賁轉頭看了看正在屠殺泄憤的兵士，略帶歉意的說道：“戰場之事就是如此，秋小姐也不要覺得我們殘暴，每個人都是才從鬼門關裏出來，心裏不由得有些暴戾之氣。”

    秋霖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跳到了褒水河邊的一顆巨型卵石上，盤腿練功起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