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久跟謝東湘也來相送，沒說旁的，隻是叮囑宋福注意身體。
    宋福心中愧對妻女，卻還是覺得自己沒做好準備麵對京城的一切。
    軍營才是他習慣且適應的地方，而不是京城這爾虞我詐的官家子弟圈子。
    送走了宋福，謝東湘先行離去，到神策門應卯。
    林軒久則是留在平昌王府小住，陪趙氏散心紓解鬱氣。
    小阿源需要人照顧，還有阿遷要上書院的事，一堆堆的湊上來，都幫忙分散了趙氏的注意力。
    過了兩日，趙氏瞧著已經走了出來，林軒久方才回了永寧侯府，忙起了自己的事。
    徒弟們對新環境也適應的差不多了，課程也該重新開啟了。
    這回沒了聞清譚幫襯著，所有學業壓力都得林軒久一個人承擔。
    新學堂裏。
    林軒久正翻看著徒弟們的測題，好了解他們近些日子的學習進度。
    不論大小徒弟，一個個都跟鵪鶉似的，大氣不敢喘一下，提心吊膽的等著林軒久評定。
    半晌林軒久放下厚厚一疊的題紙，露出笑容。
    “不錯，大家都表現的很好。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們都沒有落下課程。”
    徒弟們齊齊鬆了口氣。
    林軒久點了駱安然、莫憂生、秦翼留下，其他小家夥們，都撒開了讓他們自行去休息。
    周亭收拾著書篋，伸頭問，“師父，你找大師兄二師姐他們幹什麽呀？”
    “他們三個快要出師了，要商量他們接下來的去向啊。”
    林軒久也沒瞞著，直接說了出來。
    眾弟子們，俱都驚呆了。
    特別是身為當事人的三個大徒弟，更是如遭雷劈。
    秦翼一步撲到了講台前，“師父，你不要我們了嗎？”
    蘇花兒哇的哭了出來，去抱住了莫憂生的腰，“師父不要讓二師姐走嘛！”
    老實人駱安然煞白著臉，“師父，我不想走。”
    莫憂生沒開口，但那幽怨的眼神，像極了要被主人拋棄的老狗，冷颼颼的往林軒久那兒飄。
    “隻是出師！又不是逐出師門。”林軒久扶額。
    怎麽鬧的像是她在趕人走呢。
    她點著駱安然，“安然你入我門下之前，已然有不弱的基礎，跟我這一年多，也隻是補足知識。
    如今再跟著我，進步的餘地很少了。倒是不如走出去，好好曆練著。
    真金是要經過火煉的，莫要辜負了你這一身好本領。”
    林軒久摸出一封早就準備好的信，放在了駱安然麵前。
    “我已經給你寫了進太醫院的舉薦信，待太醫院的院使封太醫同意了，你就可以進太醫院。
    到時候看上頭怎麽安排，不管是留在京城，還是外派到別處，對你都是個很好的曆練。
    安然，你要把握好這個機會。”
    駱安然張了張嘴，垂下頭去。
    他已然四十有三，莫說是林軒久了，甚至比聞清譚年齡都大些了。
    聞清譚是從高走到低，當年最輝煌的時候，做曾過太醫院的院判。
    林軒久的醜醫之名，可謂是名滿天下，功績多的能夠列出好幾大頁紙。
    而駱安然，老實說，到現在毫無名聲。
    林軒久要求他出師，去太醫院闖一闖，還真是合情合理。
    駱安然蔫頭耷腦，“師父說得對，我不會辜負您的教導的。”
    林軒久滿意至極，然後看向了秦翼。
    不等她開口，秦翼率先嚷嚷開了，“我半道兒出家，在遇到師父您之前，沒拜過別的師門，基礎差的很。
    我覺得還沒學好，還想再跟著師父。”
    他是秦國公府的公子哥兒，一輩子富貴不愁，說要學醫，大多數人都沒當回事。
    他的家世，也用不到他為了醫術吃苦頭。
    遇到林軒久之前，學醫完全是拿來打發時間的。
    林軒久正色，“秦翼你不必過謙，你的醫理藥理基礎還可以，理論知識可以說已經很豐富了。
    隻是你的出身，注定了讓你缺少跟病患打交道的經曆。”
    這年頭拜師學醫，尋常都是跟著師父打雜跑腿，多看多聽，然後才慢慢學知識的。
    秦翼家世擺那兒，不需要他給人低聲下氣的當小藥童，上來就是學幹貨、硬知識點。
    與他豐富嚴密的理論知識相對應的，他的經驗方麵就很缺失。
    受到科技的限製，這年頭共享病例不是那麽容易的。
    文字、手繪的案例，總歸是有偏差的，到底比不上臨床經驗實在。
    所以說為啥好郎中都是年紀大的呢，見多了，經驗才能刷上來。
    秦翼可沒有林軒久上輩子學醫的條件，理論知識豐富，臨床經驗慘的一筆。
    他稀少的臨床經驗，都還是跟著林軒久去大營時候攢下來的。
    所以林軒久為啥要轟他出去呢，去見多方才能識廣啊！
    “秦翼你可以不必離太遠，隔壁岐黃館就成，每天給我掛牌坐診去。”
    秦翼這身份，讓他去太醫院也不合適。
    秦國公府的公子哥兒，哪個真敢讓他瞧疑難雜症，便是他遇到了難處，犯了錯，也沒人敢指出來。
    與他而言，並不是好事。
    學了那麽多，若是隻看點簡單病症，聽聽恭維，完全白瞎了秦翼的本事。
    秦翼，“……”
    相比不知道今後會被轟哪兒去自謀生路的駱安然，他好像還行。
    就沒再吱聲，默默的認了。
    接下來就輪到了莫憂生，她過分妖豔的臉上，是對林軒久濃濃的不舍。
    可她還是忍痛道，“師父，我都聽您的安排。”
    哎呀，女弟子就是不一樣。
    林軒久目光柔和了稍許，“憂生，以女子之身行醫，並不容易。
    你與我的情形還不相同。
    我行醫從利，你行醫從心。
    憂生你若是有自己的想法，可以跟我說。”
    莫憂生怔住。
    對待駱安然跟秦翼，林軒久直接為他們定好了出路，等輪到了她，卻會問她的想法。
    她的想法嗎？
    莫憂生的眸光幾經變換，突然堅定了起來。
    “師父！我想自己開個女科醫館。”
    林軒久不算很意外，感興趣的點頭，“你先說說看呢。”
    “女醫其實並不少，隻是鮮少有女醫單獨支撐門麵。
    達官貴人家的女眷，得了婦科病，或者遇到生產時候，還都是要女子幫忙做檢查打下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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