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當著麵兒，說出這麽難聽的話，老王妃卻並不動氣。
    她優雅而冷靜，這才是一個合格的高門淑女。
    對比癲狂無賴的雅嵐，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鬧到這樣的地步，雅嵐實在是太難看了。
    老王妃不疾不徐的說，“這天下，是宋家的天下。
    不是雅嵐公主你的天下。
    不論是誰，做事都要講個理字！”
    她深知如何君主的忌諱，開口就直接往清平帝的痛腳上踩。
    老王妃可不是受擠兌了會忍氣吞聲的性子。
    她懟人更高級些。
    林軒久亦是輕聲歎口氣，“殿下，您這又何苦呢？
    您是永寧侯夫人，是我的長輩。
    您親自打我也好，命婢女打我也罷，我都願意認了。
    可您為何非要我身敗名裂才肯罷休？”
    “賤人你給我閉嘴！”
    雅嵐受不了的尖聲怒罵，她真真要氣死了。
    林軒久才把她坑害的這麽慘，還故意誤導了她，害的清平帝對她都失望了。
    轉頭頂著這麽一張無辜大度的臉，說的像是受盡了委屈一般，天下就沒有比她更不要臉的賤人了！
    簡直氣死氣死她了！
    “你讓下人打我婢女，把我跟條狗一樣的轟出府！
    讓我隻能一路走到宮門，被賤民們圍觀，顏麵盡失。
    小賤人，你以為你賭上一張臉就能訛詐到我嗎？
    休想！
    本來就不是我打的，你難道還能摁著我的手去打你嗎？”
    “殿下說的沒錯，手長在您自己身上，沒人能摁著您的手打人。”
    謝東湘突然上前一步，猶如出籠的凶獸，對著禁錮自己的敵人露出了獠牙。
    見過血的人，是不一樣的。
    更何況謝東湘還是凶獸裏的獸王。
    雅嵐到底是個嬌生慣養的弱女子，哪裏見過這等氣勢，被他唬的臉色發白，忍不住退了一步。
    自己的奶嬤嬤當著她的麵兒被殺的畫麵，重新浮現。
    這是個六親不認的主兒，做事肆無忌憚的！
    雅嵐口齒不清的嗬斥，“你、你要幹什麽？
    這是禦前！
    我父皇不會允許你胡來的。”
    “我胡來什麽？我不過求個真相大白！
    既然內子已然被驗過傷，為了公平起見，是不是也該驗一驗雅嵐公主？”
    謝東湘的話，把所有人都說愣了。
    雅嵐指著自己鼻子，“驗我？憑什麽給你驗？”
    孫皇後則是不解，“關嵐兒什麽事？她需要驗什麽？”
    清平帝亦是同樣的疑惑，向謝東湘。
    謝東湘沒有絲毫不耐的解釋起來，“內子說，雅嵐公主也親自打過她。
    被打、打人，都會留下痕跡。
    內子臉上傷的這麽重，雅嵐公主的手掌不會毫發無傷。
    時間過去了沒多久，應該還能查得到。
    封太醫麻煩您檢查一下雅嵐公主的手掌。”
    這說辭沒問題，眾人目光紛紛落向了雅嵐。
    清平帝覺得這個要求不為過，既然雅嵐抵死不認，那總不能一直僵持下去。
    點頭便答應了，“準了，封太醫你給雅嵐也驗上一驗。”
    孫皇後心中舒口氣，暗罵了謝東湘傻子，居然提議了這麽一個對他們有利的條件。
    再多的證據擺麵前，她還是選擇相信女兒。
    雅嵐既然言辭振振的表明了沒有對林氏動手，那她一定是委屈的。
    隻要證明了雅嵐手掌無損，那就反向證明了自己的清白，可以把自己摘出去了。
    這屎盆子隻要沒扣穩在雅嵐身上，沒有落實她惡婆母的名頭。
    那她今後有的是機會，再正大光明的報複回去。
    反之，林氏她能靠著娘家大鬧一次，難道還能次次都鬧上金殿？
    禦前又不是菜市場。
    第一次的這場對峙，實在是至關重要。
    孫皇後歡喜的點頭，“說得對，封太醫來驗嵐兒的手吧。”
    年邁的老太醫，來到了雅嵐麵前，告了罪，等著她伸手驗看。
    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雅嵐伸手。
    大鄴的服裝，袖口都十分寬大，自然垂下時，足以完全遮住手掌。
    雅嵐不自己把手從袖子裏伸出來，旁人最多能看到她手指尖尖。
    “雅嵐公主得罪了。”封太醫又重複了一遍，提醒她可以伸手了。
    可雅嵐依舊沒有動作，隻是麵色煞白的站在那裏，嘴唇蠕動似是想說點什麽。
    “嵐兒？”孫皇後擔憂的看著她，“把手給太醫看看，就能證明你的清白了。”
    雅嵐機械的扭過頭來，一一從林軒久、謝東湘、老王妃麵上掃過，最後看了眼清平帝，突然哇的大哭了起來。
    一個快三十的成年人，突然崩潰大哭，還是在禦前這種莊重的場合，實在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孫皇後當即慌了，“嵐兒，你怎麽了，為什麽突然哭起來了？
    嵐兒別哭啊。”
    雅嵐指著林軒久，“你害我！”
    從離開永寧侯府，手掌就一直隱隱發癢，她怒火攻心，半點沒有多餘心思去想原因。
    竟然毫無防備下的，又一次踩進了坑裏！
    孫皇後仍沒有反應過來，“你把手給太醫看看，就知道她是誣陷你的。”
    “皇後仍未明白嗎？就是她的手不能證明你們所謂的‘清白’啊。”謝東湘譏諷道。
    雅嵐氣到嚎啕大哭，直罵林軒久怎麽這麽賤！
    竟然從她邁進侯府，就開始算計她了。
    這麽大一個坑，一個足夠把她活埋了坑啊！
    “是那個小賤人對我的手掌做過手腳！
    我真的一根指頭都沒碰到過她，是我手掌方才就一直在發癢，是我自己撓紅的。
    父皇，你要相信我啊！”
    她攤開的手掌上，清晰可見掌心跟指尖微微發紅。
    打人還跟被打不一樣。
    手掌就那麽大點，受力也集中。
    指尖不過血，導致皮膚發紅，同自己撓的，還真沒有特別明顯的區別。
    若是換成平時，手掌心發癢，被自己撓紅了還說得過去。
    可現在，她一邊叫囂著自己從未打過人，一邊頂著通紅的手掌，卻說自己撓的，簡直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殿下，我怎麽害您呢？抓著您的手打我自己的臉嗎？”林軒久反問道。
    濕漉漉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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