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書？

    沈遠嵐拿起放在桌上的書冊，輕咦道：“這莫非是杜夫子當年親編的狀元例文？這可是少見。”

    杜年笑著點頭，“正是，十年前家師編寫之後隻出了一版，其中所載文章盡是如今朝中大員所做。可惜如今存世已經不多……”

    這一下，孫舉人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看那架勢，恨不得要從沈遠嵐手裏搶似的。

    若要中進士，除了自身的學問，還與主考官喜好有關，明年春闈的主考官，很可能就有文章記載於這本書中，這樣的書價值可就不是能用錢來計算的了。

    就連沈遠嵐也說：“這本書太珍貴了！杜兄拿它為注，不怕我輸了？”

    杜年笑問：“沈兄會輸？”

    兩人四目相視，會心一笑。

    孫舉人憋了一肚子氣，悶聲道：“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杜兄，不如就請你出題，諸位仁兄與杜兄一道評審吧？”

    杜年笑著擺擺手，“我出題沒問題，但諸位仁兄做評審還不夠風雅。不如，就請今日兩位女校書做評審吧！哪位詩作好，就請你們念哪一首，以示讚許。如何？”

    眾人都是自命風流之人，此刻又豈會不允。

    那兩名雅妓便放下琵琶走近書案。其中一個，更是把一雙妙目緊盯住沈遠嵐。

    沈遠嵐似未有所覺，隻笑道：“如此，杜兄請出題。”

    杜年轉目望向窗外，笑道：“今日豔陽高照，不如就先以‘秋陽’為題吧！”

    沈、孫二人點頭，正待作詩，忽有一人笑道：“且慢！沈兄少有才名，從前詩作不少。可今天既為鬥詩，那寫出來的就一定得是新詩！二位仁兄可應？”

    沈遠嵐自無不可，孫舉人也點了頭，可看那人的眼神卻已經有些不善。

    那人還不覺自己是自作聰明，惹了孫舉人不快，還給了孫舉人一個大大的笑臉。

    孫舉人懶得理會，持了筆，皺起眉，苦思冥想。

    沈遠嵐卻是灑脫，甚至在孫舉人苦思時還自斟了杯酒，飲罷一杯酒後才慢條斯理地挽了衣袖，拿起筆來。

    一蹴而就，竟是未作過多沉吟，就奮筆直書，不過片刻，就把一首七言絕句寫完了。

    沈清曙就湊在父親身邊，父親寫一句，他就念一句，小臉放光，全是崇拜之色。

    安若在心裏細品，也覺得沈遠嵐這詩甚佳，是上乘之作。

    沈遠嵐開寫時，孫舉人就有些慌了，偏沈清曙還一字一句地念出，更是亂了他的心。

    等沈遠嵐寫完，他也不好再磨下去，隻能提筆寫詩。

    等孫舉人寫完，兩個雅妓就取了兩人詩作細品，隻一會兒，便有一妓子站出來，朗聲讀道：“秋陽未作結霜風，沙細堤平落日紅……”【注：《馬上口占三絕》鄭剛中（宋）】

    正是沈遠嵐所寫。

    孫舉人聞聽，立刻陰沉了臉色。

    杜年也不理他，拍手讚過，又道：“第二題莫如就以‘花’為題，近日桂花正香，就桂花吧！”

    沈遠嵐一笑，“尤記當年白鶴書院桂花酒甚香……”

    杜年撫掌笑道：“正是，當年酒香撲鼻，你我皆風華正茂……”

    低了下頭，他沒有再說下去。

    沈遠嵐也沒有說下去，轉過身去，才伸出手，已經有一杯酒遞到麵前。

    卻是那讀詩的雅妓斟酒上前，一雙妙目笑盈盈地落在他臉上。

    眾人皆起哄大笑沈遠嵐有豔福，全似安若不在場一般。

    沈遠嵐卻是沒笑，連酒都沒接，就轉身執了筆。

    一首《桂花詩》寫罷，雅妓朗聲讀出的仍是沈遠嵐的詩。

    孫舉人臉色更顯難看，陰沉沉地道：“果然，沈兄年少秀美，更討女校書歡心呢！”

    沈遠嵐恍若未聞：“不知第三題為何？”

    鬥詩自然也要三局兩勝，此時沈遠嵐已勝兩局，其實已勝了，可他卻似乎並沒有這樣的自覺。

    杜年微笑，“不如就以《清平樂》為調，二位仁兄各作一首詞，也好讓我等一飽耳福……”

    孫舉人麵上一喜，不知想到什麽，立刻點頭。

    沈遠嵐不以為意，轉頭與安若笑道：“娘子可願為為夫斟酒？”(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