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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紀總這打工皇帝可不是白來的，在營銷口才上堪稱大師級人物。當下順著歎氣之後，拿捏著莫測高深的語氣對可人道：“可人啊，不如聽朕給妳講個故事吧。”
    “……好啊。”可人還從沒聽紀墨給她講過故事呢，其實以前的時候昏君基本不怎麽跟她說話的，唯恐言多必失，怕她轉述給太後聽，所以可人雖然是昏君貼身的人，卻並不貼心。
    現在紀墨忽然做了佳文給她，又要講故事給她聽，讓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了，好在她性子沉穩，抿了抿櫻桃小嘴，期待著紀墨給她講的第一個故事，會是什麽樣的。
    紀墨清了清嗓子，道：“傳說在千年之前的東土【齊國】，有這麽一個人，叫做淳於髡。淳於髡是齊國皇室的入贅女婿，身長不足七尺，為人滑稽，能言善辯，屢次出使各國，從未受過屈辱。
    “當時的齊國皇帝，也是個年輕人，登基之後徹夜宴飲，淫樂無度，陶醉於酒色之中，不理政事，把政事都委托給了大臣們。文武百官都是荒淫放縱，各國都來侵犯，國家危亡，就在旦夕之間。
    “但齊國皇帝身邊近臣，沒有一個進諫的。淳於髡就用隱語來勸諫齊皇，說：都城中有隻大鳥，落在了皇宮的庭院裏，十年不飛又不叫，皇上知道這隻鳥是怎麽回事嗎？
    “齊皇說：這隻鳥不飛則已，一飛衝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然後齊皇便詔令全國七十二個縣的縣令都來入朝奏事，賞罰分明，無一錯漏。又發兵禦敵，委任之將，勇不可擋，戰無不勝，攻無不取。各國都十分驚恐，把侵占的土地歸還給齊國。自此，齊國威震東土長達三十六年……”
    “不飛則已，一飛衝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可人目光中閃動著憧憬和崇敬，她真的沒想到紀墨會給她講出這樣一個故事來，之前的美文是暗喻了她的節操，現在的故事便是在暗喻皇上的雄心吧……
    看到可人果然被自己的故事給打動了，紀墨鬆了口氣，如此一來，大概也可以解釋為何自己遇到刺殺之後就一下子變精明了吧。
    反正以前昏君跟可人沒交心過，可人應該也不知道昏君是怎麽想的吧。紀墨如此猜想著，至於又抄了典故這種事，紀總表示壓力不大。
    感覺著氣氛到了，紀墨便趁機繼續語重心長的說道：“可人，朕和陳總管所做之事，想來妳也有所察覺。朕也不瞞妳，這件事便是朕一鳴驚人的一次契機，朕身邊最信任的就是妳了，所以此事被妳知道了也無妨，但妳一定要替朕守住秘密啊。”
    “皇上放心！”可人聽得心中激蕩不已，連忙躬身行禮：“可人定然守口如瓶，死也不會泄漏半句。”
    她是紀墨身邊的人，誰來見過紀墨都得經過她，哪怕是陳瑾也不例外，除非陳瑾是偷偷潛入。但是今早陳瑾是走的正常程序參見紀墨的，所以她也是知道的。以可人的冰雪聰明，難免有所猜疑，現在聽紀墨如此推心置腹的來說，倒是讓可人頗為感動。
    紀墨含笑點頭：“可人，朕在下很大一盤棋，日後妳就會懂了。”
    “可人明白，皇上如有需要可人之處，可人願為皇上解憂。”在紀墨一連串鋪墊下來，此時的可人正處於情緒非常時期，一口應承下來。何況她本就是紀墨身邊人，替紀墨做事本就不需要理由。
    “好，朕確實是乏了，許是昨夜睡得太遲，今早又起得太早，便去歇息一會兒吧，用膳時再叫我好了。”紀墨知道現在是拿下可人的最佳時機，可惜他真的是又累又困，剛剛雖然是睡著了，可是他感覺渾身精疲力竭的，頭也特別累，真不知道是怎麽了。
    紀墨有些懷疑是因為之前做的那個切西瓜的怪夢造成的，決定還是去休息會兒，反正也快到午飯時間了。
    “是。”可人應道，陪著紀墨入了寢宮。
    寢宮同樣有四個宮女在守候著，分別叫做彩虹赤霞青雲白雪。這四女容貌同樣是校花級別的，不過這時紀墨也沒有心思去看她們了，伸出雙臂來任憑她們把他的外衣卸去，隻留貼身衣物，然後坐在龍床邊上。
    等四女撥暗了燭火燃好了檀香關好了門窗之後，紀墨隨意的擺了擺手：“妳們都下去吧，可人留下。”
    四女都訝然的看了可人一眼，眼中充滿了驚疑和豔羨，然後一起躬身萬福倒退而出。
    可人微微一笑，以往伺候這昏君，雖然是全心全意，仍難免有些顧影自憐，不知多少次暗歎明珠暗投。但是經過之前紀墨抄詩的事情，可人此時侍候紀墨的心情已經悄悄轉變了許多，隻是她自己還渾然不覺罷了。
    扶紀墨躺下，可人輕輕的為紀墨蓋好了錦被，放下帷帳，靜靜等候紀墨在有安神作用的檀香中睡著之後，她才躡手躡腳的到了龍床後麵拐角屏風後一張小床上躺下休息了。
    這地方本該是彩虹赤霞青雲白雪她們睡的地方，她們睡在這裏，時刻聽著紀墨的動靜。隻要紀墨有所反應，比如想起夜小解或是口幹想喝水，她們因為睡的都很警醒，就會立刻起來服侍紀墨。
    現在彩虹四女都被紀墨趕了出去，可人卻是頭一次心甘情願的守在這裏侍候著。躺在小床上時，可人手中輕輕捏著那折起來的宣紙，紙上正是紀墨為她所作的《愛蓮說》。
    輕輕將宣紙貼在了心口處，可人閉上了雙眼，嘴角卻浮現出一抹發自內心的喜悅笑意。
    紀墨坐在龍椅上，看著太監宮女們在自己麵前往來穿梭，他實在是沒想到竟然吃個飯也如此麻煩。
    他跟那皇帝專用的“金龍大宴桌”是如此的遙遠，在宴桌跟皇帝之間橫著一條長幾，菜點都是擺在金龍大宴桌上的，他想吃哪個得由人取到長幾上來。
    紀墨一覺睡醒已經是日落西山了，這次沒有再做那個切西瓜的夢，這讓紀總終於是舒舒服服的睡了個午覺。醒來餓了，便吩咐守著的可人：“傳膳。”
    可人連忙到門口吩咐彩虹傳膳，然後彩虹便高聲傳給禦前小太監，禦前小太監又跟金龍殿上的殿上太監喊一嗓子：“傳膳。”那殿上太監再把話傳給守在金龍殿外的當值太監，當值太監再傳給候在西長街的【禦膳房】太監……這樣一直傳到禦膳房裏，不等回聲消失，一個猶如送嫁妝般的行列就已經出了禦膳房。
    這是由幾十名穿戴齊整的太監組成的送餐隊伍，抬著大小七張膳桌，捧著幾十個繪有金龍的朱漆盒，浩浩蕩蕩的直奔金龍殿而來。
    進到殿裏，由套著白袖的小太監接過，到東暖閣擺好。食具是繪著龍紋和寫著“萬壽無疆”字樣的明黃色的瓷器，下托以盛有熱水的瓷罐。每個菜碟或菜碗都有一個銀牌，這是為了戒備下毒而設的。
    紀墨坐在龍椅上，就見一溜兒太監把食盒頂在頭上，“叮叮當當”魚貫而入。怎麽這麽熱鬧啊？紀墨往那食盒上一看，食盒中蓋了一層黃絹，盒上撐著一把曲柄黃傘，傘上周匝掛著數十個金鈴，是以有這“叮叮當當”的鈴聲。
    “這黃絹黃傘金鈴是什麽意思……”紀墨忍不住低聲問身旁侍立的可人。
    可人訝然看了一眼紀墨，心說皇上您都這麽吃飯十六年了，現在才想起來問一句啊？或許真是刺殺之事讓皇上轉變了吧，從前皇上可是隻管享受，從不問其他的。
    既然皇上問了，可人自然不敢不答，便小聲在紀墨耳畔給他介紹道：“皇上，這覆絹撐傘掛鈴鐺都有講究，因為上菜的這一路上，綠樹成蔭，鳥雀啾啾，麵對這色香味俱全的珍饈，保不準會有膽大妄為的鳥雀衝下來先嚐為快，萬一牠們排出的汙物落到菜裏，那可更了不得，便是欺君之罪呀。因此太監們想出這麽個法子，保證菜肴的幹淨。”
    “哦……”紀墨這才明白過來，再一看太監們跪進食物，都是用領巾掩好口鼻，跟可人剛才回答的思路這麽一聯想，應該是太監們擔心呼出的氣息影響菜肴吧。
    嘖，當皇上，享受的就是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爽！
    一旁有如同女子十二樂坊般的清一色美女擺開了陣勢，現場演奏著悅耳的古典音樂。亦有侍女先敬獻白玉奶茶，讓紀墨漱漱口。
    在菜肴來到之前，便先呈上了點心和攢盒，讓紀墨先開開胃。
    點心是茶食刀切杏仁佛手香酥蘋果合意餅。
    攢盒是龍鳳描金攢盒龍盤柱，其中有幹果蜜餞八品。分別是四喜幹果：虎皮花生怪味大扁奶白葡萄雪山梅，四甜蜜餞：蜜餞蘋果蜜餞桂圓蜜餞鮮桃蜜餞青梅。
    待菜肴上齊，禦膳房的首領太監先跪下給紀墨磕頭，然後起身扯著公鴨嗓子道：“皇上，奴才這就給您報菜名嘞——前菜五品，龍鳳呈祥洪字雞絲黃瓜福字瓜燒裏脊萬字麻辣肚絲年字口蘑發菜……”
    曾經紀墨幻想過皇上的生活是怎樣的，也覺得電視電影裏宮廷劇拍得場麵挺宏大了，可是親身經曆之後，紀墨還是覺得那些宮廷劇導演們太幼稚了。
    因為這場麵不親自經曆一番，永遠想不到成為一國之君，生活會是怎樣的奢華。
    紀墨感覺自己看得眼睛都花了，光菜肴就一百多樣，這還沒算膳湯醬菜膳粥水果等等……
    而吃也不用紀墨自己動手，他隻需點菜即可，太監自然會夾好了給送到他麵前的長幾上來。
    後來紀墨有過疑問，這麽多菜，是怎麽在自己想吃的時候就立刻能全上來的呢？
    可人回答說，之所以能夠有一聲“傳膳”之下，迅速擺在桌子上，是因為禦膳房早就已做好，煨在火上等候著的。若是火候過了，那就棄之，再重新做。
    太奢侈了！太**了！紀墨都覺得於心不忍，但是想想既然奢侈**的人是自己，嗯，咳咳，還是入鄉隨俗吧……
    紀墨正在品嚐著奶汁魚片的時候，陳瑾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