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珠璣不禦齊次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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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府大考在日月交替之中一日日的逼近尾聲,此刻已經是黃昏。

    盧道玄在文府內盯著遠處,火紅的晚霞籠罩,斜月又出千山,馬上便是夜幕降臨。

    文府的人在收到命令後,戒備提升了好幾倍,無論哪一個入府口都有人暗自把守, 即便是晚上也沒有絲毫鬆懈。

    日落後,新月初升,如此交替,萬年不易。

    但今日明顯有些不太一樣,清都的人都站在大街上,看著天空中原本應該升起的月亮不止如同往常一樣升起, 而且還變成了兩個月亮。

    原本應該沒入西山之下的太陽, 不止沒有落下, 居然又從東方升起。

    一日雙月,同時出現在了清都。

    此時的清都一半是夜晚,另外一邊變成了白天。

    “這是怎麽回事”

    “對啊,這太陽剛落下就又升起來了,這月亮倒是正常升起來了,但也不能一下升起來倆啊”

    “清都所有百姓請回屋休息,有敵來襲,文府自會退敵”

    “敵襲?”

    安逸了大半輩子的清都人還是頭一次聽見這麽新鮮的詞,什麽人瘋了敢來襲擊八府之一的文府,而且還是這般正大光明的前來。

    不過不管他們怎麽議論紛紛,在知道是盧道玄的吩咐以後,還是回到了房中,還有些透過窗戶關注著外麵的動靜。

    孟苦吟、楊相如在見到這樣的奇景以後紛紛趕到了盧道玄身邊。

    “日月臨鏡,是他來了”

    魯玉孚、顧亭林、左仙翁還在文府做客觀禮,看到這一幕後都察覺出了一些異常。

    “仙翁,在場中您資曆最長輩分最高,這是怎麽回事”

    左仙翁望著日月同至的天空有些失神。

    “這是畫靈”

    “畫靈?天品畫靈?整個宣國已經有幾十年沒有出現天品畫靈了吧”顧亭林說道。

    “這是六百年前的畫作,日月臨鏡, 文府傳出去他的死訊,原來是假的”左仙翁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語。

    “他?什麽人!”

    “齊次風,說這個名字你應該不知道,但季夫子若在,他肯定非常清楚!”

    “難道是我老師的故人?”

    左仙翁口中的季夫子正是當今儒府府主。

    “故人?”左仙翁嗤笑一聲“仇人還差不多”

    “我老師為人雖古板但也寬宏,從未聽說過他有什麽仇人”

    “你老師一身三極法門世間鮮有敵手,但是年輕時八府中卻有一個能數次勝他的畫師,齊次風”

    “能勝我老師?為什麽整個宣國都少人此人的傳言”

    “因為他在六百年前就已經死了,當年可有不少人因為他的早逝而扼腕歎息,你儒府不少人還因此彈冠相慶,不過現在想來當初這傳言來的也古怪。

    當年的文府在八府中的地位數一數二,強者輩出,門下弟子也都各個名躁禦靈大陸。

    大師兄珠璣不禦齊次風,二師兄萬象必盡盧道玄,小師弟南泠盜酒魏昌黎,一門三傑都是千年不遇的奇才。

    從三人的名頭上你就能知道他們的不同,齊次風褪盡鉛華,超凡脫俗, 天賦與實力同代稱冠, 為八府第一;盧道玄癡迷作畫,一心隻在丹青上;而相比之下魏昌黎行事就有些荒唐了,年輕時候守在南泠酒泉外三年,終日以盜酒為趣。

    文府第二代府主逍遙公在選擇府主繼承人時,齊次風的呼聲也最高,但最後的結果你也清楚,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魏昌黎成為了第三代府主。

    在那不久之後,就傳出了齊次風病亡的事情。”

    “如此說來,是當年府主之位交替時出了一些變故了”顧亭林瞬間就聽出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珠璣不禦的齊次風是個性格剛強的人,也是最像第二代府主逍遙公的人,如果他還在文府,季夫子怕也不敢處處這般壓製文府了。”左仙翁的語氣中顯然也有些不滿。

    “不過看這個架勢,這齊次風似乎不是來敘舊的”

    日月臨鏡將整個清都籠罩,無論是想要進入還是想要離開的人,都被困在其中。

    見到這畫靈後,盧道玄的身影瞬間消失,而後出現在了文公柳下。

    一個頭發花白蓬亂的人獨自坐在柳下,望著麵前波光粼粼的玉鏡湖,整個人似乎都沉浸在回憶中。

    沒有見到他之前,盧道玄有七分擔憂,但是再見時心中隻剩感慨。

    “回來了?”

    “恩”

    齊次風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縱身躍上了文公柳,在茂密的枝椏間到處尋找,最後在樹杈中找到了一個黃色的油包。

    打開後,看到裏麵放著三壺酒,取下兩壺剩下的又重新放了回去。

    看到酒還在,齊次風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這裏的一切都如同當年你離開時的那樣,你住過的房間一切都保持著原樣”

    “廢話少說了,陪我喝點”

    齊次風將酒壺扔給了盧道玄,盧道玄接過也與齊次風一樣,並肩坐在了玉鏡湖旁。

    “這可是當年小師弟從南泠盜來的三壺絕世珍釀”齊次風說道。

    “這是南泠年份最老的酒,小師弟差點偷個精光,最後醉倒在酒窖被抓了個現行,南泠那群老處女抓著他來找師傅討要說法。”

    提起當年的魏昌黎,盧道玄也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

    “小師弟當著他們的麵還做了一首詩,你還記得嗎?”

    “江上青簾映白沙,南泠美酒玉無暇。老子當年於此醉,桃花落盡不思家。”齊次風張口便來。

    或許是想起了當年的荒唐事,兩人相視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著齊次風的眼角還有淚滲出。

    “這臭小子實在荒唐又怕師傅責罰,就把偷來最後的三壺酒藏在送給我們,沒想到你藏到了這裏”

    “來,喝!”

    兩人一邊喝一邊回憶著以前,三人自幼相識,同在文府學藝。

    有往事下酒,逐漸上頭,兩人推杯換盞醉意朦朧,明明都知道對方的意圖卻喝得酩酊大醉。

    “有敘不完的舊,但卻有喝完的酒,這是最後一杯了”

    眼看隻剩下最後一盞,齊次風起身端起酒杯,倒在了風中。

    “師兄,這麽多年了難道您還不能放下執念??”盧道玄還是不願意當年的兄弟如今成為仇敵。

    “當年我離開的時候,珠璣不禦對酒疏狂,但你看看現在”

    齊次風撫著已經斑白的頭發唏噓感慨。

    “我老了,想要的如果再不去爭取,我臨死都不會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