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兩難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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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掌櫃陷入了兩難境地。
沈螢兒這時也開了口,“這位劉大夫,如果是你目光淺陋認不出我這水茄,那我不怪你。”
“倘若你認得這水茄,卻故意中傷我,說我的水茄是假的,那你身為一名大夫,你的品行就值得讓人深思了!”
她的眼神像她的人那樣,清冷,清冽,遇事不慌,從容鎮定。
質問的那番話仿佛有穿透力,竟讓劉大夫有點心虛。
他摸著下顎的山羊胡須冷笑一聲:“無知的村婦,你有什麽資格值得我劉某人去中傷?簡直胡說八道……”
“這根水茄我要了!價錢你定!”
一道清越的聲音突然自三人身後響起。
沈螢兒轉身,便見沈晨星正舉步往這邊而來。
那人修眉俊眼,唇角噙著淺淺的笑意。
一襲青衫,皎如玉樹。
陳掌櫃和劉大夫顯然都認得他,一口一句“沈東家。”,熱情中帶著尊敬。
沈晨星對他們二人反應平淡,他的目光落在沈螢兒的臉上,“這位大姐,在下回春堂的東家,你這水茄品質絕佳,年份久遠,我願重金買下,作為鎮店之寶!”
這下,換沈螢兒迷糊了。
這是……什麽情況?
他裝作不認識她,且這對話很有‘捧哏’的嫌疑。
果真,沈晨星此話一出,之前還猶豫不決的陳掌櫃頓時就驚呼起來。
“沈東家,求求你高抬貴手,把這截水茄讓給我吧,我家老娘痛風發作,還等著它救命呢!”
“這樣啊……”沈晨星修長的手指捏著下巴,露出幾分遲疑。
陳掌櫃又去央求沈螢兒。
“大妹子你菩薩心腸,水茄賣我吧……”
沈螢兒還沒鬆口,旁邊的劉大夫搶聲道:“陳掌櫃,你可得慎重,這入口的藥材萬一……”
陳掌櫃不耐煩的打斷劉大夫的話:“老劉你就別‘萬一’啦,人家沈東家是大行家,縣城醫藥商會的會長,人家都說這是正品你還磨嘰個啥?”
劉大夫麵紅耳赤,甩袖回了身後的鋪子。
而這邊,沈螢兒並沒有跟陳掌櫃那裏獅子大開口。
她請沈晨星幫忙評估了一個中肯的價格,最後以六兩銀子將手裏的水茄賣給了陳掌櫃。
……
這六兩銀子,是她在這個世界挖到的第一桶金。
數量雖不是很多,卻讓她底氣倍增。
她將銀子貼身收好,抬起頭對沈晨星那道謝:“先前多謝沈東家幫我說話。”
如果沒有沈晨星這樣一個業內權威人士的助攻,陳掌櫃不知要猶豫到什麽時候。
沈晨星看到她眼中的歡喜,笑容也愈發溫和了幾分。
“大姐客氣了,水茄本是好東西,不愁沒買家。”他說。
沈螢兒微笑。
這話她是認同的,酒香不怕巷子深,好東西肯定不會砸手裏。
但是,他的出現,卻讓這趟買賣順暢了許多。
且有他給價格把關,她這個初來乍到的新人也不會被陳掌櫃和劉大夫他們忽悠了去。
總之很感激他就對了。
若是擱在現代,她肯定會請他吃頓飯,或者喝杯咖啡啥的以表謝意。
但在這裏,還是算了吧。
家園被毀,災後重建,她要花錢的地方再多,就不打腫臉充胖子了。
物質方麵行不通,語言方麵便多關心兩句:“我看沈東家氣色不錯,身體應該無恙了吧?”
聽到她的詢問,沈晨星的目光越發溫潤。
“承蒙大姐惦記,我回來後臥床休養,再輔以藥石,現今已無礙了。”
沈螢兒微笑:“那就好,沈東家自己是行內人,自然清楚保養之道,如此,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沈晨星點頭,目送她離開。
小廝東來跑到沈晨星跟前,氣喘籲籲道:“東家,你咋一轉背就給跑這來了呢?人家王掌櫃還在那邊茶樓裏等著呢!”
沈晨星回過神,“方才見了一個熟人,便下來打個招呼,咱回吧!”
沈晨星轉身往對麵的茶樓而去,東來跟在後頭,好奇的往前麵的街角張望了一眼。
咦?
那不是溶洞裏的那位大姐嘛?
他又扭頭去看沈晨星的背影,東來瞬間懂了。
……
賣完了水茄,沈螢兒沒有即刻掉頭回溶洞,她還有一件事要辦。
‘稻香坊’門前,懸掛著幾塊牌子,上麵明碼標價寫著醒目的米糧價格表。
怕這些來買糧的老百姓不識字,還有專門的夥計站在牌子底下大聲喊話。
“秈米四百文每鬥,粳米六百文每鬥……要買的趕緊……”
沈螢兒眉心跳了跳。
昨日聽村民們聊天,平時平往秈米是兩百文每鬥,粳米三百文,大家都擔心水災過後會漲價。
沒想到,這價格直接就翻了一倍!
可即使這樣,買糧的人還是擠破了腦袋。
沈螢兒聽到那邊有人在質問稻香坊的掌櫃:“為啥這麽貴?都是前後街挨著的街坊鄰居,就不能便宜一點?”
掌櫃賠著笑說:“這又不是咱一家的事兒,你去別家打聽打聽,比咱還要貴!”
掌櫃又說:“往縣城和欒昌府那邊的官道水還沒退去,米糧過不來,你今個嫌它貴,舍不得買,明兒個想買還就不是這個價啦!”
……
沈螢兒站在人群外圍,心裏正糾結。
聽到掌櫃這話,她咬咬牙打算先買兩鬥米帶回去應應急。
擠掉了一身皮才終於輪到她。
還沒張口,裏麵的夥計便揮揮手,朝她,以及她身後的人大聲吆喝:“今個份賣完了,明日趕早來!”
沈螢兒:……
在一片唏噓中,沈螢兒離開了,她又去了鎮上其他幾家米糧鋪子,一家家就像提前約好似的。
她不信那些‘賣完’的鬼話。
無商不奸,這些米糧鋪子老板都想著囤貨居奇,賺水災後的黑心錢。
這價格接下來還會節節攀升。
這種時候買米,真是被這些奸商牽著鼻子走,好不值。
沈螢兒打算先回去,跟火生喜梅他們商量商量,看大家怎麽說。
一輛停靠在路邊的馬車引起了她的主意。
因為她竟然在這裏又看見了那個小男主!
他身上那套濕漉漉的白色衣裳已經換了,穿著一套玄色的衣裳,腰間還束著同色的腰帶。
背負著雙手立在馬車旁,腰杆挺得筆直,像一株挺拔的小白楊。
小臉緊繃,不苟言笑的樣子簡直就是一個縮小版的楚雲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