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父子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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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雲澗剛從旁邊的一間會客屋子裏出來,才到門口,就聽到小孩子的童言童語。

    他循聲望去,便見一個小小的身影蹲在那邊的鐵籠子跟前,正歪著小腦袋跟籠子裏的兔子說話呢。

    咋一眼,他以為是鴻兒。

    因為這身形太相似了。

    隨即一想,怎麽可能呢?鴻兒正在書房裏練字,更何況,鴻兒穿的衣裳布料都很講究,而眼前那孩子,看身上的穿著明顯是莊戶人家的孩子。

    楚雲澗駐足,不由得往那邊多看了一眼。

    那兔子趴在籠子裏,口鼻煽動著,並不怎麽搭理那孩子。

    而那小家夥怕是對兔子的這份高冷有所誤解,自言自語了一番不見對方有反應,竟然從口兜裏掏出一個東西來。

    他獻寶似的朝那兔子晃了晃手裏的東西,“兔兔你是不是餓啦?我有肉包包,給你吃哈!”

    楚雲澗微微挑眉,兔子這種生物不吃葷,這個小家夥雖然不懂兔子的進食喜好,但卻很有愛心。

    從楚雲澗的角度,看不到那那孩子的正麵,但他的背影,還有這幼稚的舉動,卻讓他忍不住再次想起了家裏的鴻兒。

    鴻兒從小就患了一種病,大夫說那是一種心病,估計跟那孩子從小就沒娘有關係。

    鴻兒不喜歡跟人接觸,除了他這個爹!

    有一回他帶回來一隻兔子給鴻兒解悶,鴻兒雖然沒什麽明顯反應,但從他每天做完功課都會去看那隻兔子,就能看出這孩子願意接納兔子。

    楚雲澗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預兆,然而這份欣喜還沒持續三天,那隻兔子突然暴斃。

    查清了原因,原來是鴻兒每天探望那隻兔子的時候,擔心兔子吃不飽,會瞞著長隨,偷偷給它喂食。

    小孩子不懂喂養兔子的技巧,結果將兔子給喂死掉了,這件事雖然他並沒有責怪鴻兒,但是鴻兒內心卻很自責。

    從那以後,即便他再帶回小貓小狗這類小玩意兒送鴻兒,鴻兒都很抗拒,甚至不再多看一眼。

    楚雲澗知道,鴻兒還是沒有走出那個陰影,甚至,比以前更內向更自閉了。

    眼前,這個背影很像鴻兒的小家夥已經從口兜裏掏出一隻被擠壓變形的肉包子。

    他小心翼翼的掐下一小塊往籠子裏投喂,嘴裏還在嘰嘰咕咕的跟兔子說著話:

    “這隻肉包子是我留給我娘的,隻能掐一小塊給你喲。“

    “兔兔,你要大口大口吃東西,我娘說了,吃東西才能長棒棒……”

    這些孩子氣的話……楚雲澗暗覺好笑,緊繃的臉也柔和了幾分。

    他準備舉步過去製止這場‘悲劇’,突然,牆角那邊的狗洞裏鑽進來一隻身上禿嚕皮的流浪狗。

    那狗進了院子便直奔鐵籠裏的兔子而去,還沒到近前便已亮出森白的犬牙!

    兔子和孩子都受到了驚嚇,兔子嚇得在籠子裏上躥下跳,唧唧亂叫。

    孩子也嚇到了,包子掉到了地上,但下一瞬他卻抓出掛在腰上的那把彈弓,又從另一側口兜裏掏出一顆石頭子裹在彈弓裏射向那惡狗。

    “惡狗,滾開!”

    稚氣的聲音,毫無半點威懾力,然手裏的彈弓卻果斷射出。

    “砰!”

    小石頭子不偏不斜,剛好打在那狗腦袋上。

    狗嗷嗚了一聲,脊背微微下沉,冒著綠光的雙目鎖定了那孩子,接著,它縱身一躍撲向那孩子……

    楚雲澗目光微沉,身形掠過,一腳踢在那狗的腹部。

    狗被踢飛到牆角,嗷嗚一聲慘叫,爬起來夾著尾巴就從原狗洞裏跑了。

    楚雲澗俯身準備去抱跌坐在地的孩子,小家夥卻一骨碌爬起身,撿起滾落在地的包子,小心翼翼吹去上麵沾惹的灰塵。

    然後將包子再次揣進口兜裏,這才轉過身,仰起頭望向楚雲澗,稚氣的聲音很真誠的道謝:“叔叔,多謝你幫我趕跑壞狗!”

    孩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倒映著藍天白雲,也倒映著楚雲澗那張錯愕住了的俊臉!

    這孩子……好眼熟!

    在哪見過?

    就在這當口,旁邊那間煉器屋子裏也衝出幾人,為首的便是沈螢兒。

    “寶兒!”

    沈螢兒口中焦急呼喚著小福寶的名字,一陣風般跑到院子裏的樹下。

    先前她正跟張掌櫃那邊探討事情,突然聽到院子裏傳來狗的叫聲,她頓感不妙,扭頭便看到一隻狗撲向小福寶。

    她腦子裏跳出前世看到的那些網絡新聞,很多小孩被大型犬攻擊的慘烈畫麵……當時就嚇得不行!

    當看到小福寶安然無恙的站在地上時,沈螢兒這才找回自己的魂兒。

    她蹲下身扶住他的肩膀,還是不放心,目光上上下下再次檢查著。

    當沈螢兒出現在院子裏的一刹那,楚雲澗突然就什麽都明白了。

    怪不得他看到這孩子,會感覺到親切。

    原來,這個孩子竟是小福寶!

    他留在下河村的唯一血脈!

    楚雲澗的目光落在小福寶的身上,瞳孔微微收縮,呼吸也有點紊亂。

    當年沈氏生下孩子沒多久,他不留一言便離開了老蕭家,並很快就傳回死訊。

    在外人看來,蕭承淵是想要拋妻棄子,卻被老天爺懲罰客死異鄉。

    但這其中的緣由,隻有他自己清楚。

    倘若他真是那種拋妻棄子之人,大可不必等到沈氏生下孩子……

    這兩年多的時光裏,他每隔半年便會派人喬裝成走街串巷的貨郎潛回長坪村,記下小福寶的模樣,再回來細細回稟他,包括這孩子耳朵背後長了一顆小紅痣,楚雲澗都一清二楚……

    在他的書房有一層上了鎖的抽屜,裏麵藏著的畫卷都是他這兩年來畫的孩子的畫像,從懷裏抱著的嬰孩,到牙牙學語學的周歲孩童。

    一歲半的那張,他已經學會走路了,係著紅肚兜走得歪歪扭扭……

    兩周歲的那張……

    兩周歲的那張他沒來得及畫。

    因為當時他遇到了一件很棘手的事,差點丟掉性命。

    沒想到再見這孩子,他都快三歲了……

    他上身穿著一件藍色的小褂子,袖子卷到了胳膊肘,露在外麵的小手臂如藕斷般細嫩白淨。

    虎頭虎腦,雙眼又大又明亮,機靈慧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