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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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尼老爹信仰的是東正教,而周森呢,安東尼並沒有強迫他信教,所以,目前來說,他沒有任何宗教信仰。
安東尼老爹收養他的時候已經十歲了,在很多家庭,十歲的孩子除了心智發育不全之外,其實懂很多事兒了。
周森原身很早就懂事了。
周森是中國人,所以,家裏每年還是會過春節的,也就是除夕晚上吃一頓餃子。
然後買兩串鞭炮在院子裏放一放。
沒有祭祖之類的儀式。
很簡單。
每年都是這樣,沒有什麽新意,很無趣。
今年,周森吃過餃子就上樓了,鞭炮雖然買了,可他沒有心情去放,按照過去家裏的規矩,老了人的人家,除夕是不放鞭炮的。
安東尼老爹死了,雖然是生不見人,活不見屍,但日本人不至於捏造這樣一個消息來騙自己。
所以,大概率,他是再也見不到安東尼老爹了。
雖然是原身殘留下來的感情,但周森還是有那麽一點兒受到感染了,有些傷感。
翻開白天在“藝古齋”買的那本《俄羅斯寓言》。
其實周森對這些俄羅斯寓言故事興趣不大,大體上,許多國家和民族的寓言故事都有差不多的意思。
他想了解是他在收音機裏收聽到的那個“獵人和狼”的寓言故事,雖然有些類似咱們自己“東郭先生和狼”的故事,但這支黑眼珠的雪狼卻跟中山狼不一樣。
它並沒有恩將仇報,而是選擇與自己曾經的族群不惜一戰,最後犧牲自己,拯救了獵人。
俄羅斯人的認知跟咱們還是有些不一樣的,他們連黑熊這樣的凶獸都敢豢養,不愧是戰鬥民族。
這則故事也可以理解為,狼也有靈性,也懂得感恩,比很多狼心狗肺的人強多了。
獵人也因為自己當初的心善而救了自己一條命,一飲一啄,皆是天意。
周森想知道的是,這則寓言故事為什麽突然在深夜的廣播裏播放,而這絕不是什麽靈異事件。
它一定是有目的的,隻是他現在還無法解開這個秘密,也許原身可以,但他也不確定原身的記憶在傳給自己的時候,是不是丟失了一些,反正有關這方麵的,他也確實想不起來了。
隻能從這個故事的細節去尋找答案了。
今天要不是碰巧在“藝古齋”看到這本《俄羅斯寓言》,他還真想不起來呢。
目錄上,確實有這樣一篇關於狼的故事,隻是在書店的時候,人多眼雜,他也靜不下心來研究。
終於等到自己可以心無旁騖了。
周森仔細閱讀了這則寓言故事,確實是講述的一頭狼跟獵人的之間的恩怨情仇。
但是這則故事裏講述是一頭受傷的野狼,獵人本想殺了它剝皮的,但看到野狼求饒的眼神,他心神觸動了,救下了這隻野狼,帶回了住處救治,野狼傷勢好了,回歸森林,然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給獵人送一些野雞、野兔什麽的。
獵人不用打獵,也過上了吃喝不愁的生活。
故事很短,有導人向善的意思,但對小孩子來說,可能會有更大的誤導。
畢竟狼跟人和諧相處,隻存在於故事當中,一旦有人信以為真,那就是悲劇了。
不同的故事,傳播開來,通過藝術的再加工,再通過不同的人講述出來,可能跟它原本的故事已經是兩個故事了。
仔細比較了兩個故事的細節,周森還是發現一些不一樣的,同樣是狼,一個是年幼被趕出族群,一個是負傷,還有,還強調了皮毛和眼珠的顏色,而另一個則沒有這樣細致的描寫,一個則是跟獵人朝夕相處,生活在一起,另一個則傷愈後放歸山林,最後結局也不一樣,一個是為了獵人與自己的曾經的族群廝殺,而另一個隻是抓一些野味報恩……
黑眼珠,被族群驅趕……
這怎麽說的好像跟自己似的,狼的眼珠子好像沒聽說過有黑色的,隻有人才有,而且是黃皮膚的中國人特有的顏色。
被族群驅趕,自己被安東尼老爹收養的時候,他確實被一群乞丐排擠,討不到東西吃,餓的奄奄一息。
與故事中的小雪狼的遭遇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至於後麵的故事,還沒有發生,這個就沒辦法比較了,如果說獵人就是安東尼老爹的話,這此刻他已經死了,也用不著自己去拯救了。
周森忽然猛的一驚,這太不可能吧?
如果是這樣,日本人為何要編造這樣一個彌天大謊來騙自己?
想得越多,心就越亂。
算了,也許是自己想多了,還是不想了,睡一覺再說,睡醒了,就什麽都忘了吧,反正他也不想沾惹這些事兒。
不過躲的過去嗎?
……
關於凝香館改擴建計劃。
雖然不習慣豎著寫,但是沒辦法,這個時代的人們都習慣了這種書寫和閱讀方式,總不能你來一個標新立異吧。(不是沒有橫著寫的,還沒完全形成主流習慣)
第二天一早起來,吃完早飯,周森就把自己關進了臥室,書房他可不願意待了。
開始伏案疾書。
大年初一,別人家都相互串門,拜年走親戚啥的,他是一個人,朋友也不多,也沒親戚可走。
又不用上班,那還不如窩在家裏把凝香館的規劃書給寫出來,他怕過了這個點,自己不見得有時間。
周森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才思翻湧,心無旁騖,渾然如無外物,就連露西都隻是趴在大腿上,乖巧很,不敢稍有動作,生怕打擾到主人的寫作。
“瓦西姆少爺,門外有一自稱叫米古諾夫的先生求見!”
“不見。”
“可是他自稱是安東尼老爺的熟人,說是特來拜見的,還要給您拜年。”伊琳娜解釋道。
“你把他請到客廳奉茶,就說我一會兒就到。”周森正寫到關鍵處,不想被人打斷思路,但又不能把客人拒之門外,雖然他並不認識對方。
“是。”
過了一刻鍾,周森才穿著睡袍,披著厚大衣,踩著拖鞋,抱著露西從樓上下來了,若對方不是說是安東尼老爹的熟人,他根本就不想見。
高鼻梁,褐色的眼珠子,微卷的頭發,還有兩撇黃褐色的胡子,眼前這個子比他還略矮一點兒的俄羅斯男人看上去年紀不大。
見到周森,居然摘下了帽子,給他鞠了一個躬。
這是沙俄時代的下級對上級的見麵的禮節,而現在,早就不興這個了。
“米古諾夫先生,我們好像不認識吧,你來找我做什麽?”周森走過來,直接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是代表羅紮耶夫斯基先生來看望您的,順便向您說一聲,新年快樂!”米古諾夫再一次恭敬道。
“說事兒吧。”
“關於安東尼·羅賓先生的事情,羅紮耶夫斯基先生想要跟您談一談。”米古諾夫說道。
“談什麽,我都不認識他,有什麽好談的?”
“瓦西姆少爺,您可能不知道,羅紮耶夫斯基先生是安東尼·羅賓先生忠實的戰友和夥伴兒。”
“是嗎,怎麽從來沒有人向我提起過呢?”
“這可能是時機的問題,有些事情,安東尼·羅賓先生沒有告訴您,但現在,您必須知道一些情況了,這是您的責任和義務。”米古諾夫聳了聳肩膀解釋道。
“好吧,明天上午十點半,馬迭爾賓館北餐廳,我在那兒等你們,過時不侯。”周森考慮了一下,他可以拒絕,對方肯定肯定不會放棄,與其不斷被騷擾,還不如見一次,聽他說些什麽。
“好的。”米古諾夫一口答應下來,他來的目的就是讓周森答應見麵,至於在哪兒見,這不是問題。
羅紮耶夫斯基,周森沒見過這個人,但他作為冰城警察,自然是知道這個人的。
這個家夥是冰城“反蘇,”的白俄大頭目之一,而且還是日本人的走狗。
就是傳說中的俄奸。
他還擔任日本駐冰城俄國僑民事務局的副局長,僑民事務局不用說就是一個特務機關,就是日本人搞出來在冰城的俄羅斯僑民中以及對蘇境內的特務工作的。
這個人要見自己,無非是為了安東尼老爹的“牧師”身份而來,這個身份他是根本不想擔任,要是有人能接過去,那是最好不過了。
中午隨便吃了兩口,周森又回到房間,繼續自己的“計劃書”撰寫,反正一天,他也沒什麽事兒可做。
一個下午,周森都在寫,寫的手指都有些痛了,這輩子還這沒有這麽認真手寫過呢,除了上學的時候給暗戀的女同學寫情書,那可真的是絞盡腦汁。
喵嗚!
露西都有些不滿了,小主人好長時間沒在家休息,都沒有陪它玩了,小爪子拚了命的去撓他的胳膊。
“好了,露西別鬧,一會兒我寫完了,就陪你玩好不好?”周森連忙伸手安撫這個黏人的小東西。
這小東西挺有靈性的,若不是它,家裏的一些秘密靠他自己肯定是發現不了的。
包括謝爾金被殺一案中,那壁爐煙囪裏的攀爬痕跡,他也是受露西攀爬留下的痕跡的啟發,才確定煙囪裏的痕跡是人偽造的。
其目的不過是誤導警察的偵破的方向。
蘇珊娜這個女人確實不簡單,不過,她現在已經恢複自由了,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已經離開冰城,還是在某個角落潛伏下來了。
他有一種感覺,會跟這個蘇珊娜再見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