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魯菜館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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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三道街,魯菜館。
周森一襲長衫,手裏提著一把黑雨傘,頭戴禮帽,灰褐色的鬢發遮住了耳朵。
淺褐色的眼鏡兒,看上去就像是學校裏的教書先生。
他的易容化妝術融匯貫通了日本中野學校和蘇俄“契卡”兩大間諜學校所長,同時也加入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可以說,算是自成一派,比起一麵坡特訓的那些教官也不差了,甚至還有過之。
“小掌櫃,我又來了。”
小海一聽這個聲音,馬上就聽出來了,前天中午來的那位客人又來了,忙迎了上來:“先生,您來了,今天吃點兒什麽?”
“你師父沒跟你說嗎?”周森嗬嗬一笑。
“啊?”小海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他反應挺快的,忙招呼道,“您裏邊請。”
“嗯。”周森點頭答應一聲,掀開厚厚的布簾,走進了裏麵的單間兒,還是前天中午吃飯的地兒。
“您還是一壺花茶?”
周森點了點頭,把雨傘擱在牆角,摘下禮帽放在衣架上,圍巾取下來,這才坐了下來。
小海送來一壺花茶後,又出去了。
冬冬……
“進!”
一個身穿灰布棉襖,頭戴一頂狗皮氈帽,身材略顯句僂的壯實漢子走了進來。
腳上是一雙破了洞的棉鞋,還露出了裏麵的顏色發黃的棉絮。
這在大街上上,活脫脫的一個要飯的乞丐,不過,他可不是什麽乞丐,而是蘇俄駐冰城的副總領事,薩爾曼。
薩爾曼身材高大,如果不裝出一副駝腰的模樣,身高太顯目了,那是會被人認出來的。
為了能見周森一麵,他也是不顧形象,拚了。
就是模樣太滑稽了,好在他也是老“契卡”了,化妝術是沒有問題的。
周森沒有說話,等薩爾曼脫下外麵的棉衣,取下氈帽,再準備撕掉嘴上的假須的時候,他出聲了,調侃一聲:“還是別撕了,一會兒還得沾上,多麻煩。”
“瓦西姆同誌,我們終於見麵了。”薩爾曼露出一個笑容,微微坐直了腰杆兒,用他那雙泛藍的眼珠子,看著周森,並伸出了右手。
周森自然也是伸出右手,跟對方握了一下,旋即鬆開:“薩爾曼先生,很榮幸見到您。”
“瓦西姆同誌,我覺得還是叫同誌更親切一切,你說呢?”薩爾曼看著周森,不動聲色的糾正道。
“我隻是同意擔任共產國際的特別情報員,並沒有加入蘇共,所以,我們之間用‘同誌’這個稱呼,這不合適。”周森解釋道,彼什科夫跟他提過加入蘇共的想法,但是他婉拒了,他是不會加入蘇共的,要加也是加入中共。
身份問題很重要。
“同誌並非特有的稱呼,有公同的目標和信念的人都是可以稱呼為同誌的。”薩爾曼解釋道。
“我是覺得,一個稱呼形成了習慣,很容易在不經意之間說出來,那很可能會帶來不可預測的危險以及後果,薩爾曼先生,我們幹的是刀尖兒行上的工作,不得不謹慎行事。”周森提醒道。
“好吧,我尊重你的習慣,但在我的心裏,早已把你當成是我的同誌了。”
“我也是,否則,也不會給您打那個電話了。”周森點了點頭。
薩爾曼問道:“那個時候,你就想跟我們取得聯係,對嗎?”
“是的。”周森道,這個他無法否認的,何況,他不承認,人家就看不出來嗎?
“你給西索諾夫的那張紙條就是提醒我們領事館的對外通訊被監控了,是不是?”
“我那個時候剛好被調去特高股,親眼目睹了你們被全天候監視的過程,為了獲得你們的信任,才想辦法通過西索諾夫把消息給你們。”周森道,“隨後,我就看到了你們的你們的回應,袁文甫應該是被你們的人殺的吧。”
“是,我們不知道如何聯係你,袁文甫一死,你定然會在第一時間知道,這既是我們的回應,也表達我們對你的一種信任。”薩爾曼說道。
“所以,我打算約你出來見一麵,但是沒想到日本人反應會這麽快,他們在沒有確定情況下,就敢對你動手,完全不顧外交規則。”周森說道。
“他們如果講規則的話,就不會做出那麽多人神共憤的事情來了。”薩爾曼聳了聳肩說道,“所以,我猜到了,在馬迭爾賓館可能會有一個天羅地網在等著我,我若是真去了,他們不敢把我怎麽樣,但你一定難以脫身,所以,我中途去了大和旅館,幫你把特高課的人引開了。”
“不錯,我在房間內聽到了他們的談話,知道你去了大和旅館,我才逃過一劫。”周森點了點頭。
“之後,我們曾嚐試再與你取得聯係,但是都沒有得到你的回應,我們也知道你受傷了,身邊有他們的人,行動受到了限製,所以,當你去警察學校特訓的時候,我就把你的情況跟遠東軍區情報部的別什科夫將軍坐了通報,同時還派了西索諾夫回去,他是唯一跟你照過麵的人,隻有這樣才能取信於你。”
“我一開始並不知道安東尼老爹的身份,我聯係你們的想法是,我不想被日本人脅迫當漢奸,這是我無法接受的,而在冰城,能幫到我,又能夠信任的,也隻有你們了。”周森很坦白道。
“你的想法非常明智,也非常正確。”薩爾曼道,“安東尼,既然你現在已經知道安東尼的身份,也明白他是在為誰做事兒,你是他的養子,又是他生前指定的繼承人,所以,這個重任還得由你挑起來,為了安東尼,也為了你和你的國家,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是的,日本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不挫敗他們對遠東的覬覦之心,遠東就得不到安全,而我們如果不擊敗日本,就無法真正的獲得國家和民族的新生。”周森道。
“你在哈巴羅夫斯克應該接觸到我們的信仰和主義了,應該我們是在做一項對人類有益的崇高事業,代表著全人類的未來!”薩爾曼道。
“我不否認這一點,我是一個實用主義者,思想境界可能還達不到你們的那個層次,但是,我有底線,我不做漢奸,並且做好了為我的國家,我的民族犧牲的準備。”周森認真考慮一下,鄭重的說道。
這話還真不是唱高調,其實是他來這個時代這快一年時間,他所見,所聞,所想的真實感受。
做人是要有精神追求的,尤其是一個讀了書,開啟了智慧的人,隻要他沒有被欲.望蒙蔽雙眼,自甘墮.落,那總會有精神追求,比如光宗耀祖,比如青史留名等等。
“瓦西姆,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做你的入黨介紹人!”阿爾曼聽了這句話,非常激動的道。
“謝謝您的好意,我可以為你們工作,但還沒有考慮好加入你們,我需要更深入的了解。”周森婉拒了。
“你在哈巴羅夫斯克這大半年還沒有了解夠嗎?”薩爾曼有些失望,但並沒有深究,畢竟周森現在已經在為他們工作了,假以時日,不用他自己說,他自己就主動提出申請了。
“對我來說,遠遠不夠。”周森是個民族主義者,蘇俄遠東那一大片土地,過去都是中國的,現在被蘇俄占了,他可以為了共同的敵人而合作,但國家和民族的利益高於意識形態。
“瓦西姆,現在我們正在跟日本進行談判,但對於日本內部,尤其是關東軍內部的動向掌握不夠,雖然兩次挫敗了他們的挑釁行為,可如果他們還不放棄對遠東地區的野心的話,我們必須提前做好應對,歐洲那邊雖然我們跟德國簽訂了秘密的互不侵犯條約,但這個條約能維持多久,誰也說不清楚……”
“需要我怎麽做?”
“我們希望你能夠在關東軍內部廣交朋友,隨時為我們提供關東內部的動向,當然還有他們的情報部門的計劃,這也是安東尼過去的任務。”薩爾曼說道。
“我若是打聽到這些情報,又該如何告知你們呢?”
“這家魯菜館的老板,梁一鳴,代號:老槍,他是你的聯絡人,你的情報可以通過他轉交。”薩爾曼道。
“可以。”周森點了點頭,不直接跟領事館的人接觸,最大限度保證他的安全和不被暴露。
“另外,在這之前,我們曾經委托中共的一名同誌想與你取得聯係,但因為當時摸不準你的身份和態度,她隻是跟你接上了關係,並沒有表明身份。”薩爾曼說道。
“您說的這個人不會是藝名:小香凝的薑柔小姐吧?”周森眼中爆射一道璀璨的精光。
薑柔居然是中共地下黨員,他著實未猜到,他最多以為薑柔也是在共產國際工作,是一名蘇共倒是極有可能。
要知道,在冰城的地下工作線,蘇共共產國際)跟中共是平行的,根本沒有交集的。
這要是產生交集的話,是非常危險的,一旦出岔子,那就是兩條線都會暴露。
“是的,你是如何知道的?”
“一個偶然的時機,我發現了謝爾金藏在床頭鋼管中的緊急聯絡點,炮隊街的‘福’記雜貨鋪,我發現薑柔去過那裏,她生活,工作都在道外,而炮隊街在埠頭區,她為啥要去這個‘福’記雜貨鋪,還跟謝爾金的緊急聯絡點一致,我不信這是個巧合,所以,我就懷疑上了。”
“瓦西姆,看來安東尼沒看錯人,你天生就是幹這一行的,如此敏銳的觸覺,真是令人驚歎!”薩爾曼讚賞道,“既然你已經知道薑柔的身份,那就有她來擔任你的助手,幫你處理一些工作,以及掩護你的身份。”
“您的意思是,讓薑柔做類似於謝爾金的工作?”
“是的,你身邊有那個安娜,有時候分身乏術,而薑柔與你的特殊關係,沒有人會懷疑,她可以幫你做你做不到的事情。”薩爾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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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考慮一下。”周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