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澀穀三郎辦公室出來，周森後背心已經濕透了，這出戲，也不知道澀穀三郎能相信多少。
    總之。
    自己平靜的日子到頭了。
    哈巴羅夫斯克那邊應該是出問題了，不然，彼什科夫怎麽會讓娜塔莎來冰城。
    這個動作太讓人想不明白了，根本不是他們之前商量過的。
    上車，關門。
    周森吩咐一聲，回家。
    這一通折騰，回到凝香館的時候，接近夜裏十點鍾了。
    周森喝了酒，又出了汗，一身的酸臭味兒，他雖然不比元原身那麽潔癖，但講衛生是要的，這不洗個澡，那是躺不下來的。
    何況身邊還躺著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
    這一通折騰下來，周森趟下來已經是近十一點了。
    腦海裏將他跟澀穀三郎的對話進行了一次複盤，確定自己應對沒有問題。
    ……
    第二天正常上班，中午吃飯的時候，他沒有在食堂吃，而是出去了，反正他在警察廳隻能算是小人物。
    加上新的副廳長來了，眾人都圍著那位在轉呢，也沒有人關注他。
    周森上了一輛有軌電車，往道外的正陽街方向，到北三道街，他又來魯菜館了。
    娜塔莎的事情，他必須得問個清楚。
    “先生，您來了。”看到周森，小海連忙把人迎進了小包房。
    “簡單弄兩道菜就行，另外，我要見你師父。”周森坐下來，直接吩咐一聲。
    “是，先生您稍等。”小海忙答應一聲。
    梁一鳴聞訊，馬上從後廚跑了過來，周森突然來見自己，一定是有要事兒。
    “老梁，我要見紅桃老K阿爾曼的代號）。”周森見到梁一鳴，直接說道。
    “什麽時間？”
    “盡快。”
    “好，我盡量幫你約一下。”梁一鳴點了點頭，“今天吃什麽？”
    周森不光是他的上級，還是他的主顧，不差錢的那種，這種羊毛能薅一下，就得薅一下。
    “今天中午不喝酒，你給我弄兩個菜，再給我盛碗飯過來就行了。”周森吩咐一聲。
    “行呢，稍等。”
    ……
    阿爾曼此刻也很頭疼，他並不知道來的人是娜塔莎，等到娜塔莎跟他坦白之後。
    他才知道，這一回麻煩有多大。
    娜塔莎並非一開始的安排，而是彼什科夫不得已的安排，因為，周森暴露後，娜塔莎因為跟周森的關係，遭到了審查，但周森的身份是絕密，娜塔莎不能說一個字，隻能一個人麵對。
    審查的內務委員會的一些人不明情況，自然對娜塔莎動用了一些非常規的手段。
    而這個時候彼什科夫又發現情報部內隱藏了內鬼，內鬼隱藏的很深，一時間無法查出來。
    他隻有通過娜塔莎在莫斯科的特殊關係，給她進行了安排，弄了一個辛西亞的假名字，以外交人員身份前往冰城蘇俄總領事管擔任領事館專職醫生。
    因為娜塔莎若是在留在哈巴羅夫斯克，很有可能會有牢獄之災，甚至會有生命危險。
    那些專門整人的人，是不會放過她的。
    而娜塔莎隻有暫時避開，才能避免，而她能去的地方並不多，冰城恰好是合適之地。
    而且，娜塔莎去了冰城，也可以加強領事館方麵跟周森的聯係。
    彼什科夫還有一個算計，那就是以娜塔莎的遭遇，可以讓周森來一個反“策反”，讓周森更好的在日本特務機關工作。
    但是，這這麽操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還要看具體情況。
    這裏頭關係太複雜了，周森那邊正在遭到日特機關“外調”，能否通過還說不定呢。
    現在娜塔莎突然過來，這是給他增加難度。
    阿爾曼也接到消息了，新的警察廳副廳長鬆田菊男跟娜塔莎是同一趟火車到的冰城。
    而原本鬆田菊男一家預定的是三天之後的火車。
    娜塔莎的行程顯然是被日特機關掌握了，如此已經證實了，在情報部內部有日本特務機關安插的內鬼。
    人都來了，退是退不回去了，隻能接受，何況，彼什科夫那邊也是壓力巨大。
    冰城這邊，還的跟周森通氣才行。
    就在阿爾曼準備在親自約見周森的時候，“老槍”發來了緊急聯絡信號。
    這個時候“老槍”突然發來聯絡信號，顯然是周森要求的，難不成，他已經知道娜塔莎來冰城了？
    阿爾曼馬上給“老槍”回信，讓他安排自己跟周森再一次見麵。
    兩天之後的晚上。
    阿爾曼與周森在梁一鳴的魯菜館見麵。
    周森毫不客氣的指責阿爾曼和彼什科夫兩人聯手坑自己，這個時候把娜塔莎從哈巴羅夫斯克弄到冰城來，這不是給他製造麻煩嗎？
    阿爾曼也知道理虧。
    他連忙把娜塔莎跟彼什科夫的遭遇跟周森解釋了一遍。
    “你們可以跟我商量一下，即便是時間太緊了，難道連通知我一聲的時間都沒有？”周森還是不滿。
    “我也不知道國內派來的是娜塔莎，隻知道是辛西亞，而且，我也是見到了娜塔莎之後，才知道這個情況。”阿爾曼解釋道，“彼什科夫將軍為了保密，都沒有在給我的電報中透露半個字，他跟我說的有關於你的事情，也從來不提名字，隻用代號。”
    “你們用的是來歐這個代號嗎？”
    “是的。”
    “如果遠東情報部有內鬼，而這個內鬼有可能接觸到核心機密的話，那日本人知道來歐的存在，應該就是這個內鬼。”周森說道。
    “是的，還好，他們不會懷疑你，因為你在哈巴羅夫斯克的時候，我跟彼什科夫的通訊密電中提到過來歐，如果內鬼知道，把消息傳遞給日特機關，這樣也算是迷惑了他們，讓他們以為來歐一直都在冰城！”阿爾曼說道。
    周森點了點頭，這總算是一條還不錯的消息，但日本人知道了“來歐”還在，就一定會繼續追查下去。
    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換一個代號，但換了也沒有意義，除非拔掉這個內鬼。
    否則即便是換代號，日本特務機關也還會知道。
    “我現在懷疑娜塔莎的身份暴露了，然後澀穀跟鬆田聯手演了這麽一出，他們是故意把娜塔莎送到我的眼前，即便是在火車站沒見到，他們也會安排其他場合的。”周森說出自己的反應。
    “那你如何回應？”
    “當天晚上，我就把這個情況匯報給了澀穀三郎。”周森道，“既然娜塔莎是以外交官員的身份出現在冰城，他們就不會輕易的動她，尤其是日蘇眼下正在秘密談判，一旦釀成外交事件，恐怕收不了場，所以，即便我去告密，她暫時也不會有生命危險。”
    “嗯，是我考慮欠缺了，應該第一時間向你示警的。”阿爾曼不由的驚出一身冷汗。
    “我猜到娜塔莎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冰城，一定是哈巴羅夫斯克那邊出事兒了，她不得已才過來，但不清楚內情，所以必須要第一時間搞清楚。否則，我無法做出準確的反應。”周森道。
    “那接下來娜塔莎在冰城的生活該如何？”阿爾曼問道。
    “領事館內，又幾個人知道她真實身份？”
    “目前就我一個人，其他人都不知道。”阿爾曼說道。
    “讓娜塔莎正常上班，工作，不要有任何異常。”周森道，“我判斷，既然日本人知道了娜塔莎的身份，一定會有下一步的行動，具體是什麽我也不清楚，但肯定會跟我有關，因為我是第一個發現娜塔莎真實身份並且匯報的人。”
    “明白，如果日本人相信你，那就極有可能讓你找機會與娜塔莎見麵，如果他們不信任你，就會另有安排。”
    “別忘了，還有一個安娜，她也是認識娜塔莎的。”周森道，“還有，我既然認出了娜塔莎，他們就不需要在製造我跟娜塔莎偶遇的機會，甚至還會私下裏安排人監視我跟娜塔莎可能會私下裏見麵。”
    “我知道了，一切順其自然，不主動，對不對？”阿爾曼道。
    “對，娜塔莎是因為我的關係才遭到內部懷疑，既然有些情況需要保密，不能說，她被迫遠走冰城，而我又在冰城，那她絕對不能夠主動來見我，甚至要對我表現出厭惡和憎恨的情緒。”周森分析道，“我就怕你們覺得我跟娜塔莎關係密切，利用她來與我維持親密關係，那樣會適得其反，尤其是現階段，絕對不可以。”
    阿爾曼考慮一下，明白周森的想法了，眼下是警察廳新舊交替之際，周森需要獲得新官的信任，而他的“外調審查”更加不能出任何紕漏，他這邊稍有錯誤的舉動，都會對他造成極大的不利。
    “你放心，冰城這邊，我會竭力協助你，按照你的意思來辦。”阿爾曼道，“別什科夫將軍那邊，日後我會幫你解釋，他一定能明白你的顧慮和處境的。”
    “謝謝。”
    “關東軍方麵是不會輕易做出放棄‘北進’計劃的，這是這支部隊從誕生開始的核心利益，但會隨著戰局的變化發生妥協和延遲，這一點倒是可能性非常大，這一次哈拉哈河的衝突，雖然有些人被迫退入預備役了，還有人被降職，調離，但整體上並未遭到多大的損失，隻是蟄伏起來了，隻要日本的野心一天不消除，有這個想法的人不在少數。”周森道。
    “你的意思是，我們要時刻提防了，這會耗損我們多少的人力和物力？”
    “有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你說。”
    “把日寇徹底的從中國以及半島趕出去，隻要他們回到自己老家那座小島上，那就不用日夜防備了。”周森說道。
    “這個現在還做不到。”
    “那就培養和支持東北境內的抗日力量，給槍，給炮，給物資，隻要牽製住關東軍的絕大部分兵力，令他們深陷泥潭，他們自然就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周森建議道。
    “你這個建議有幾分道理，我會在合適的時機下，給莫斯科發電報，闡述這個構思的。”阿爾曼考慮了一下，覺得周森這個想法確實有相當大的可操作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