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涮肉店。

    “來，來，大家，走一個……”

    除了顧老六和葉三兒之外，他們這個組又新來兩個人，都是冰城警察學校出來的。

    都剛來半年時間，很年輕，看上去一張朝氣蓬勃的臉蛋。

    顧老六問過周森，才帶他們過來的，親自介紹後，兩個新人給周森這個前輩還敬了一杯酒。

    周森也是冰城警察學校出來的，算是他們二人的師兄，有這層關係，那交流起來就好多了。

    這兩個人一個叫程雲峰，另一個是滿族，叫巴猛。

    能被分配到巡街，那家裏條件可想而知，周森被安排巡街，那是他自己要求的。

    因為巡街可以偷懶兒，其他的不行，不管是做內勤和外勤。

    三杯酒下肚，這氣氛就熱烈起來，都是年輕人呢，沒什麽代溝，最大的顧老六也才三十歲出頭。

    很快，這稍微有些疏遠的感情，又一次融合了起來，甚至比以前更加緊密了。

    有時候稍微的保持一點兒距離，也未必就是壞事兒。

    因為下午周森還需要上班，中午自然不能喝太多的酒，那喝醉了，閑言碎語就多了。

    當然，沒事，無緣無故的喝醉酒，這絕不是有自製能力的情報人員該有的質素。

    周森控製的很好。

    “老六，‘藝古齋’的桉子等我的通知。”吃完飯後，周森悄悄的將顧老六拉到一邊小聲吩咐道。

    “森哥，您這是？”

    “年底了，我到了警察廳，還沒交出什麽像樣的成績，這考核不過關的話，不太好。”周森嗬嗬一笑解釋道。

    “明白了。”顧老六一個心領神會，這種事兒，對他來說不算什麽，自己老上司，還對他如此關照，而且隻要周森一日在位一天，就沒有人敢欺負他顧老六。

    老上司要桉子衝業績，而這種桉子落到他手裏，哪怕是破了，也輪不到他立功。

    與其給別人做嫁衣，還不如給老上司呢，既拉近了關係，又幫了老上司，還得了一份人情。

    “行了，你心裏明白就行，別到處說，尤其是葉三兒，他嘴上沒帶把門的。”周森提醒一聲。

    “您放心，我知道。”顧老六一拍胸脯保證道。

    ……

    “周警官。”

    “蘇管家，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周森剛準備上車返回警察廳，一個身穿灰色棉袍，腳底下踩著皮鞋的身影來到他身後。

    一扭頭，居然是蘇文清的管家蘇星，十分訝然的問道。

    “周警官，不好意思，在下冒昧打擾了，實在是我家老爺有吩咐，所以，才直接來見您。”蘇星姿態很低道。

    “有什麽事兒就說吧，我一會兒上班就要遲到了。”周森抬手腕看了一下表說道。

    “我家老爺想單獨跟您見一麵。”

    “蘇文清要見我，什麽事兒？”周森表情微微一凝，發問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隻是個傳話的人，老爺要跟您談什麽，他也不會和我講。”蘇星說道。

    “什麽時間？”

    “最好是今天，當然，以您的時間為準。”蘇星十分恭敬的道。

    “這樣，晚上六點，盛家老店，過時不侯。”周森考慮了一下，對蘇星道。

    “好的。”蘇星鬆了一口氣，他就怕周森直接拒絕，那他就不知道回去該怎麽回話了。

    蘇文清這個時候要見他，應該還是為了馮華的事情，他在婚宴現場幫了他的忙，可不等於說，他就要繼續趟這趟渾水。

    但是不見，蘇文清一定不會罷休的，不管作何決定，先聽對方說了再說。

    蘇文清給老馬下毒，這隻是個白玉嵐的猜測，老馬也從未說過，但蘇文清投靠日本人，這是不爭的事實。

    蘇文清若是真的毒殺老馬，還有臉來向白玉嵐求親，他這是得多強大的心理素質，敢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就不怕白玉嵐假意答應，來一個來而不往非禮也，也給他下毒，毒殺了他。

    到時候還把蘇家給吞了？

    蘇文清一定是毒殺老馬的幫凶，這一點基本肯定，但毒是不是他親手下的，或者說，他知不知道有人給老馬下毒，這都還兩說。

    白玉嵐也沒找蘇文清求證過，不是不敢，而是一旦求證，揭開老馬死亡的秘密。

    那會掀起多大的風波，誰也不知道。

    知道真相的白玉嵐如何自處，而且，日本人會不會因為事情暴露而殺人滅口呢？

    這些因素都不得不考慮。

    而老馬當初把馬家托付給了白玉嵐，白玉嵐做任何決定，那都得三思而後行。

    不能因為自己的喜惡而意氣用事。

    ……

    “老爺，他說了，今晚六點，盛家老店，過時不侯。”蘇星很快就把周森的話轉達給了蘇文清。

    “嗯，依他說的，你去準備吧。”蘇文清點了點頭，“此事不許對阿華和小雲提及。”

    “我知道了，老爺。”

    ……

    周森下班給白玉嵐打了一個電話，說自己晚上有個應酬，晚點兒回去，讓她們不用等他吃飯了。

    白玉嵐也沒多問，周森想說，自然會說，不想說，你問了，他也不會說。

    誰沒有一點兒和個人空間？

    也沒有特意提前下班。

    “森哥，好像有人跟著咱們的車？”烏恩雖然憨厚，但並不傻，在周森的熏陶下，警惕性有了明顯的提高。

    “不用管他，開你的車，直接去盛家老店。”周森吩咐一聲，現在，對他有興趣，派人跟蹤他的無非是山本敏手下的密探，還有就是秦雄的人了。

    兩家的人都有，那都不奇怪。

    汽車拐入車站路，海城街方向，再朝盛家老店的方向，最後，緩緩的踩下刹車，停了下來。

    “一會兒進去，想吃什麽自己點，算我賬上。”周森下車來，囑咐烏恩一聲。

    “好的，森哥。”

    周森一進門，盛老板就迎了上來：“周警官，蘇，蘇會長在裏麵，說是約了您在這裏見麵？”

    “嗯，是我約的他。”周森點了點頭。

    盛老板很激動，他這家店還從來沒有這麽大的人物光顧過呢，這簡直有點兒，蓬蓽生輝了。

    周森開門進來的時候，蘇文清已經在裏麵了，當然還有蘇星，這對主仆向來是形影不離的。

    蘇星見到周森進來，直接衝蘇文清微微一點頭，開門走了出去。

    “周老弟，這家店是你指定的，我不知道，你的口味如何，讓老板把店內的特色菜都上了一份。”蘇文清嗬嗬一笑站起來，抱拳招呼一聲，“來，快請坐。”

    “這是我的地盤兒，怎麽能讓蘇會長請客呢，這頓飯算我的。”周森走過區，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也好，那我就叨擾了。”蘇文清一抱拳說道。

    “蘇會長，你來見我，到底所為何事？”周森兩人的酒杯倒滿了酒問道。

    “你應該聽說了，那個孩子正是馮華的。”

    “嗯，有耳聞，蘇會長想說什麽？”

    “周森，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這個小婉，她這個行為是否有些不合常理？”蘇文清問道。

    “你是說，她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卻在蘇小姐跟馮華都已經完成儀式之後，才出現在婚宴現場，對嗎？”周森何嚐沒有在心裏對整件事進行過分析。

    那個叫婉兒的女子確實有諸多行為怪異之處。

    孩子又不是剛出生的，都已經三歲了，她既然跟馮華生了孩子，為什麽要藏起來呢？

    她完全可以以此為要挾，找馮華要名分，那個時候馮華還沒跟蘇雲訂婚呢。

    如果是真有感情，到能夠為對方生孩子的地步，她沒有理由隱瞞這一切。

    這不符合常人常理。

    除非，這個小婉一開始就是秦雄故意設計送到馮華身邊的，他主導這一切，才能解釋的通。

    但如果是秦雄一開始就設計找了這個小婉的女子去引誘馮華，甚至還留下馮華的種，那他完全可以以此我把柄要挾馮華，而不是使用如此激烈的手段，徹底把馮華和蘇家得罪了。

    這裏麵有諸多自相矛盾之處。

    他都能看出來，蘇文清這種老奸巨猾的商界老狐狸，豈能看不出來，而現在，表麵證據證明，這個小男孩就是馮華的兒子（這個時代可沒有親子鑒定，血型也不能作為判斷依據，隻有時間和人證，但這是完全能夠作假的。）

    “我當時盛怒之下，差點兒也覺得馮華有問題，但是，後來我回去想了一夜，這個孩子越是能證明是馮華的，那就越不可能是他的。”蘇文清道，“馮華是我看著長大的，他的品性如何我很清楚，你說他在外麵沾花惹草，這我信，男人嘛，血氣方剛，異性相吸，這很正常，他若是對女人不感興趣，我反倒覺得不正常了，所以，他在外麵找女人，有個把相好的，這都不是什麽大錯，隻要結婚後，收心定性，一切都好說，而且，我知道，阿華他一直喜歡小雲，從小就喜歡，所以，他在外麵玩歸玩，要說對女人有真感情，我還真就不信，他不會拿自己的前途和未來開玩笑。”

    “我同意蘇會長的分析，沒人能夠放棄財富和美人，即便是想要更多，在沒有得到之前，他也會壓製心中的欲望才是，馮華受蘇會長調教多年，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周森一點兒都不給蘇文清麵子，赤果果的道。

    《最初進化》

    這話聽著刺耳，可現實本來就是血淋淋的，就好比人心不能試探一樣，否則，受傷的肯定是自己。

    “所以，我肯請周老弟幫一個忙？”蘇文清鄭重的一抱拳，懇求一聲道。

    “蘇會長是想讓我幫你查那個孩子的真實身份，還有秦雄和那叫小婉女子之間的真正關係吧？”周森聞言，立馬猜到了蘇文清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