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皇甫俊的住處，發協查通報！”周森聽完童小牛的描述後，當即下令。

    搜查皇甫俊的住處，是為了確定他是否就是盜走老牛家手推車，並且拋屍的人。

    就算人不是他殺的，那他也有作桉同謀的嫌疑。

    發協查通報，這是周森的另一個判斷，那就是皇甫俊既然是個癮君子，必然是離不開大煙。

    除非他儲備了足夠多的貨源，否則，他隻要煙癮一犯，就需要購買，肇東雖然是他的家鄉，可他離開那裏太久了，早就不熟悉那裏的人和事了。

    當然不是買不到，但絕對要比在冰城難不少，而且還容易暴露行跡。

    那還不如留在冰城，這是燈下黑的原理。

    當然，也不排斥他是真的回去了。

    皇甫俊的住處平時都是童小牛幫他收拾整理，但是當周森帶著人趕到的時候。

    家裏顯得有些淩亂，顯然是皇甫俊走子後，童小牛並未進來過，這還是好事兒。

    如果童小牛進來打掃整理的話，那很多痕跡線索就可能被破壞了，取不了證了。

    “老吳，又要辛苦你了。”

    “客氣什麽，都是為了破桉，葉三兒也是警察，自家兄弟的事兒能叫辛苦嗎？”老吳放下工具箱，開始幹活起來。

    “周老弟，你來看。”老吳先是蹲在地上尋找，忽然找到一處地方，驚訝的叫了起來。

    “老吳，你發現了什麽？”周森精神一振，趕緊換上腳套走了過去。

    “你看，這個鞋印。”老吳手一指靠桌子腿位置的地方，一個纖細的鞋印道。

    “高跟鞋，女人的？”周森也是學過痕跡勘察的，一眼就認出來了，“我記得童小牛說過，皇甫俊從來不帶女人回自己住處，有那個興致，都是解決了回來的。”

    “你看這個鞋印，還不隻有一處，這兒踩踏的很亂……”老吳的手指順著鞋印的方向一直指到了裏屋，床頭。

    兩人會意的對視了一眼，這是一個男人都明白的眼神。

    “童小牛，皇甫俊最後一次讓你打掃房間是什麽時間？”周森在裏麵直接喊了一聲。

    “大前天的早上。”

    “那就是請假離開的前一天。”周森點了點頭，臥室房間是私密地，即便是皇甫俊這種隨意的人，也不會讓人隨意進入，除非他是一點兒防人之心都沒有。

    這不可能，任何人都有防備之心，尤其是毫無關係的外人。

    皇甫俊都是自己在的時候，才會讓童小牛給他打掃和收拾整理屋子，這說明，他對童小牛還沒到絕對信任的地步。

    這屋子來的時候沒有開窗，是封閉的，除了男人的酸臭味兒之外，確實還有一股女人的香水味兒。

    周森的鼻子很靈敏，其實他一進來就聞到了，隻是，有些事兒不需要說出來而已。

    而且這還不是普通的劣質香水，是法國高級香奈兒香水，雖然同一型號的香水味道差不多，可用在不同的女人身上，混雜了女人體香，那是明顯差別的。

    而且不同批次的，型號相同的香水也有細微的差別的，一般人的鼻子是聞不出來的。

    能用得上進口香水的女人，身份都不一般，當然，有些女人願意花大價錢買上一瓶來充一下門麵，但再高級的香水也遮蓋不住她身上散發出的那股窮酸的味道。

    而來皇甫俊屋內的這個女人明顯不是，她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定然是平時養尊處優慣了的。

    這種女人怎麽會看上皇甫俊這麽一個社會底層人員，而且還是個抽大煙的混社會的打手？

    這真是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大魚大肉吃膩了，也想吃點兒野菜麩糠吧。

    從床上的淩亂痕跡看，這一男一女必然在床上有過一番激烈的鬥爭。

    床邊的櫃子上，一整套抽大煙的用具，這上麵肯定有使用者的指紋的，老吳的目光瞬間就被吸引了過去，戴著手套，拿起來，放在窗口，在陽光的照射下仔細觀察起來。

    很清楚，很有價值。

    招呼一下，取來證物袋，放進去，準備帶回去取證。

    能帶走的證物自然是要帶走的，不能帶走的，早就隻能就地取證了，這是個細致活兒。

    衣櫥半虛掩著，裏麵還有些衣服，主要是秋冬季的，應該是帶不走，或者是沒想過要長時間離開。

    沒發現證件類的東西，應該是被拿走了。

    值錢的東西也沒有，抽屜也是空的……

    家裏唯一的一本能夠稱之為“書”的東西，就是一本老黃曆了，看紙張卷曲度，應該是經常被翻看，這還是個篤信迷信的家夥。

    “烏恩，去皇甫俊常去的幾家煙館，澡堂子還有酒樓打聽一下，最近一次見到他是什麽時間。”

    “是，森哥。”

    “報社那邊有線索嗎？”

    “是有人提供了一些線索，但都沒什麽價值，更別說對破桉有幫助了。”孟強回答道。

    “時效性還沒過呢，再等等看。”周森點了點頭，報紙上的消息才散開，哪有那麽快就有有價值的線索。

    搜查後，在公寓的大門上貼上封條。

    ……

    馮華被軟禁了起來。

    要不是有些事情還需要向他詢問，蘇文清早就將他送去采石場了，現在也隻能關在家裏。

    他是犯錯了，但又沒犯罪，蘇文清還念在他跟著自己長大的，就算做不成翁婿，但起碼的還有那麽一點兒父子之情。

    “他又沒吃飯？”

    “嗯，姑爺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送去的飯菜，一快子都沒動過。”蘇星低頭說道。

    “他這是跟我慪氣呢，他犯了錯，還用這種手段來跟我鬥氣？”蘇文清怒道。

    “可能是他在反思自己的錯誤吧？”

    “阿星，我知道馮華從小基本上是你帶大的，你跟他感情深厚，但是，他現在這樣，你我都是有責任的。”蘇文清說道，“我們都忽視了他的管教和引導了，才令他變成今天這樣自私自利。”

    “是呀，這孩子以前挺聽話的，做事也很有章法，雖然有點兒小毛病，可男人哪沒點兒那方麵的毛病，畢竟是年輕小夥子，血氣方剛的，他要是不喜歡女人，反倒有些不正常了，可沒想到他的妒忌心會這麽重。”蘇星也是感慨一聲。

    “行了，他不想吃就不吃吧，餓一餓，剛好讓他反省反省。”蘇文清說道。

    “是，小姐那邊還不知道消息，是不是打個電話讓她回來一趟？”蘇星提醒道。

    “嗯，這麽大的事兒，她身為當事人，是應該告訴她一聲。”蘇文清道，“不要打電話，你親自開車去把人接回來。”

    “是，老爺。”蘇星點頭答應一聲，雖然他很喜歡馮華，可是這一次馮華做的事兒確實超過了他的底線，他就是想幫忙說話都不行了，隻能在心裏頭暗歎一聲，走出了書房。

    ……

    “老爺，周森警官求見。”書房內，蘇文清閉目養神，負責家中雜務的吳媽上樓來稟告一聲。

    “快請。”蘇文清驟然睜開眼睛，大聲吩咐道。

    “周老弟，吃飯沒有，我叫人訂一桌送過來……”蘇文清上前托著手臂，熱情的招呼道。

    “不用，蘇會長，已經吃過了。”

    “周老弟，快請坐，你還是第一次來我這個書房吧，吳媽，泡一杯茶進來！”

    “好的，老爺。”

    “周老弟，可是桉子有什麽進展？”蘇文清問道。

    “桉子還在調查中，具體情況，現在還不方便透露。”周森微微一笑道。

    蘇文清尷尬的一笑：“理解，理解。”

    “我來是想找馮華了解一些情況，我知道他還沒有被你送走，特意過來一趟。”周森說明來意道。

    “他昨天跟我回來後，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吃也不喝的，我也是那他沒辦法。”蘇文清歎了一口氣道。

    “蘇會長打算如何處置呢？”

    “雖然他做錯了事兒，可他畢竟是我從小養大的，就算他跟小雲的婚姻無法繼續下去了，我還是不能不管，若是他真的喜歡那個小玉，我可以給他一個機會，但是他必須要吃點兒苦頭，反省一下自己。”蘇文清道。

    “那個小玉是個貪慕虛榮的女人，若是對馮華是真心的，倒是不妨成全她們，可是，你覺得，她們現在還有這個機會嗎？”周森反問道。

    “哎，我縱橫商場二十多年了，別人說我奸詐狡猾，可商場本身就是如同戰場，我若稍有不小心，就會萬劫不複，至於對對手，我也是從來不心慈手軟，可這畢竟自己人。”蘇文清說道。

    “蘇會長，我是個外人，不便插手您的家事，不過，其實馮華今天這樣，還是一個心態失衡，當初你要是不給他希望，就該斷了他的念頭，你給了他希望，又親手把它給掐滅了，換做任何人心裏都不可能一點兒怨恨都沒有的。”周森道。

    “是呀，小雲不同意這門婚事，是我極力促成的，我是想馮華是我的義子，又知根知底，若是能夠成為我的女婿，必定能將蘇家發揚光大，誰知道，這隻是我的一廂情願，害了小雲不說，也害了馮華。”蘇文清也知道，馮華會變成今天這樣，他在後麵推動的功不可沒。

    “蘇會長，要不然讓我去跟他談談？”周森道。

    “周老弟，你願意幫我？”

    “我不是在幫你，也不是發善心，而是眼下這個時候，如果真有人背後搞鬼，馮華就是別人手裏搞我們的棋子，這枚棋子我們放棄了，那就會被別人利用。”周森說道。

    這話雖然冷酷無情了些，蘇文清明白，周森說的有道理，他可以處置馮華，但是不能把他弄死。

    如果馮華死了，那可正中一些人的下懷了，就算做的很隱秘，也是不行。

    蘇雲那一關也過不去，蘇雲雖然不喜歡馮華，但畢竟從小一起長大的，再怎麽的，也不想他死的。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蘇文清敢保證自己身邊就沒有人把風聲給泄露出去？

    不能讓馮華被人利用，這才是最關鍵的，隻要保證這一點，付出一點兒代價也是值得的。

    何況蘇文清也下不去手，換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或許，他也就不用這麽糾結了。

    “行吧，那就有勞周老弟了。”蘇文清抱拳道。

    “客氣。”周森澹澹的一點頭，若非葉三兒被殺，他才懶得管蘇文清的家事兒呢。

    “周老弟，我領你過去。”蘇星不在，蘇文清親自帶周森過去。

    馮華在蘇家是有單獨房間的，他原來就住裏麵，後來成親了，本來是要跟蘇雲住一個房間的。

    蘇雲的閨房也成了他們的婚房，因為婚宴上發生的事情，兩人一直沒有圓房。

    所以，在蘇家，馮華還是住他自己的房間。

    “馮華，周森警官來看你了，你開一下門？”蘇文清敲門，沒有人應，他就直接打開門走了進去。

    馮華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看著屋頂，見到周森和蘇文清進來，一個側身過去，將後背朝向兩個人。

    “馮華，你這是什麽態度，你這是連我都不認了嗎？”蘇文琴一見之下，頓時怒了。

    “爸，我不想見到你身邊這個人。”馮華開口道。

    “混賬，周警官是過來幫你的，你還不趕緊起來，向人家鄭重道歉！”蘇文清喝斥一聲。

    “蘇會長，讓我來吧。”周森微微一笑，示意蘇文清不要動怒，“您先回避一下。”

    “好吧，周老弟，我就在外麵，這個逆子有什麽出格的，你盡管教訓就是了。”蘇文清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馮華，咱倆談談吧？”周森取了一把椅子，麵對著馮華的後背坐了下來。

    馮華沒有半分回應的意思。

    “當初你安排人殺我，現在到不敢跟我麵對麵了？”周森呲笑一聲，嘲弄道。

    馮華一聽這個，睜眼轉身坐了起來，臉色陰鬱的盯著周森道：“你想說什麽？”

    “你是一手的好牌打得是稀爛，你還覺得自己委屈，其實，你是最沒腦子，最愚蠢的人。”周森毫不客氣的指證馮華說道。

    “你說誰沒有腦子？”馮華炸了，說他做錯事兒，他認，但是要說他沒腦子，他從小到大從未認過。

    “人家都算計過你一次了，你怎麽還不知道吃一塹長一智呢，怎麽，是管不住下麵的那個東西，非要有個女人才能過？”周森鄙夷道，“一個男人，這點兒欲望都控製不了，如何能成大事，你覺得你能挑起蘇家的大梁嗎？”

    馮華不說話了。

    “控製和釋放是一個男人成熟的標誌，馮華，這就是你為什麽會成為別人棋子的原因，倘若你能夠掌控自己，那秦雄如何能在你身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到突破口，栽倒過一次也就罷了，還來第二次，那個小玉曲意奉承，不過是因為你有錢，能夠帶給她富足的生活，當你失去一切的時候，她會對你棄之如敝履，你被蘇會長發配采石場，那個小玉的態度你是知道的了，要不要再讓你看一次？”周森道。

    “看什麽？”

    “如果小婉母子知道你被逐出蘇家，看她們還願不願意跟你同進同退？”周森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