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案了？」

    秦雄通過自己的渠道得到這個消息，他是大吃一驚，這個結果他是萬萬沒想到的。

    周森居然對「葉三兒」被殺一案匆匆的結案了，而這個案子明顯疑點頗多。

    他怎麽就結案了呢？

    他這是想幹什麽，秦雄一瞬間陷入了沉思，他跟周森交手數次，他深知這個比他還小幾歲的家夥絕不是個善茬兒，而且，對方非常懂得審時度勢，能進能退，是個善於隱忍的家夥，不太好對付。

    換一個人，他不會多想。

    但是，對於周森，他不得不多想一層，他草草結案的目的是什麽，會不會有什麽企圖？

    馮華那邊他也派人看著，似乎並沒有什麽事情發生，這也令他覺得怪異。

    皇甫俊跟「葉三兒」無冤無仇，此事必然會牽連到馮華，可馮華卻平安無事。

    這就不尋常了。

    難道蘇文清跟周森做了什麽交易，亦或者皇甫俊身上發生了什麽變故？

    前者的可能性是極大的，而後者可能性也不排斥。

    一時間，秦雄糾結起來了。

    這什麽都不知道，才是最讓他難受的，他很想知道這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

    思慮再三，他決定親自去一趟馮華和小婉的住處。

    吩咐手下去買了一些禮品，孩子的玩具和小零食，還有一個解暑的大西瓜，驅車就過來了。

    開門的是小婉家做事兒的劉嬸兒，見到秦雄，劉嬸兒是二話不說把人給放進來了。

    「馮先生，太太，秦先生來了。」劉嬸兒倒是先一步，走進客廳稟報一聲。

    馮華大吃一驚，正要準備起身上樓，他現在還不想跟秦雄麵對麵，太尷尬，也不知道說什麽。

    但是，秦雄已經提著禮品和西瓜進來了，看到端坐在沙發上的馮華，佯裝驚訝一聲：「小婉妹妹，哎呀，妹夫也在，太好了，我剛買了一隻大西瓜，還說妹妹和孩子兩個人吃不完呢，你在就沒問題了。」

    「秦雄，有意思嗎？」馮華自然不會給秦雄好臉色，但他也一時間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哎，怎麽說你現在都脫離蘇家了，咱們過去的立場，那是對手，現在不是了，你說呢，小婉妹妹？」秦雄把西瓜和禮品交到劉嬸兒手上，嘿嘿一笑，向小婉問道。

    「阿華，我義兄說得對，你現在不是蘇家人了，你跟蘇家也沒有關係了，你們之間的恩怨也是因為兩家競爭的關係，而現在這種關係都不存在了，你為什麽不能夠放下呢？」小婉遲疑了一下，也勸說一聲。

    「小婉是我妹妹，你呢，就是我妹夫，咱們現在才是一家人，蘇會長是對你有養育之恩，可這些年你也鞍前馬後為他做了不少事兒，也算是報答了他的養育之恩。」秦雄道，「他是把女兒嫁給你，可你有一天做過他女婿嗎，他現在娶了填房，據說那個小夫人已經身懷六甲了，這要是個兒子，蘇家就有後了，還需要你來給他站門麵嗎？」

    「秦雄，你說完了沒有，說完了，請你馬上離開，我家裏不歡迎你。」馮華怒氣衝衝的一起身，指著客廳門外，斥道。

    「馮華，你跟蘇文清鬧翻了，工作沒了，收入也沒了，就算你還有些私房積蓄，可你還有小婉母子今後的生活總不能坐吃山空吧，過來幫我吧，待遇不比你在蘇文清那裏低。」秦雄也站了起來，一副很認真的表情說道。

    「收起你的好心，我不去。」馮華直接拒絕了。

    「阿華……」小婉聽了，有些著急，馮華這樣拒絕秦雄，這豈不是把關係直接搞僵了。

    「你別插嘴，如果你還想跟我過的話。」馮華喝斥小婉一聲。

    「好吧

    ，我知道你剛跟蘇文清決裂，一時間還轉變不過來，不過，我可以等你心情平複下來，我們再談，位置我會給你留著。」秦雄也知道，自己該起身告辭了，再說下去，除了吵架也沒有別的了，「小婉，哥下次再過來看你和小寶，告辭。」

    「哥，我送你。」小婉追了出去。

    「小婉，馮華他遭到這樣的變故，心情不好可以理解，時間長了，他就能明白了，你也別逼他，先讓他平靜平靜吧。」秦雄走出大門，回頭來囑咐一聲道。

    「嗯，謝謝哥，你還不計前嫌來看我們。」

    「你這是說哪裏話，你是我義妹，我關心你們也是應該的。」秦雄道，「好了，回去吧，他現在最需要人陪伴，你是最合適的人。」

    小婉點了點頭，目送秦雄上了汽車，隨後轉身回去了。

    ……

    秦雄去了馮華和小婉的住處，周森很快就接到了「雙慶會」發來的消息。

    意料之中的事情。

    秦雄一定會去找馮華的，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他要是不去，還真是有問題了。

    「老奉天裁縫鋪那邊給我打電話了，讓我去試一下旗袍，不合身的話，可以修改。」安娜敲門走進周森辦公室匯報道。

    「哦，那你去吧，我就不陪你去了。」周森點了點頭說道。

    「嗯，總讓你去，容易露破綻，我自己一個人去也沒什麽，反而會讓對方更加輕鬆，但是我的語言關怎麽過？」

    「你學了呀，過去這麽多天，你學會了用中國話交流，或者你試探一下，如果對方會英語的話，你也可以用英文？」周森道。

    「也是，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安娜點了點頭。

    「我得抽空去一趟洪老家看看，如果有可能，安排洪良輝跟老洪見上一麵，估計這也是他們最後一麵了。」周森說道。

    「也好，希望洪老能夠讓洪良輝開口，提供給我們更多的線索。」安娜點了點頭。

    「那就分別進行吧，效率高一些。」周森道。

    「同意。」

    ……

    周森本想帶著烏恩去洪老家裏的，忽然接到了關東軍情報的電話，讓他去頤園路3號一趟。

    沒辦法，他隻能先去了。

    到了之後才知道，是情報部的佐藤副部長再找他，自從知道佐藤義跟佐藤俊的關係後，他對姓「佐藤」的日本人就格外的留心，這位佐藤副部長他也了解了一下。

    發現他還真跟佐藤俊、佐藤義兩兄弟有點兒關係，按照中國人的親戚關係，佐藤英是他們的堂叔。

    他這是跟「佐藤」家族杠上了，佐藤義的死跟他不無關係，佐藤俊一條手臂斷在昌伯之手，跟他也有關係，現在他又要去見佐藤英，他是接替的鈴木毅雄的位置。

    本來他跟佐藤英並無直接聯係，他在情報部的頂頭上司是情報班的白木未茂中佐，他在情報班內排在第五組。

    所以，他一般見的最多的也就是白木了，不過，他的工作跟白木聯係不勤，所以也就不經常來了。

    隻需要按時匯報情報，領取經費，其他的事情，他不用多管的，也管不了。

    佐藤英的辦公室就是原來鈴木毅雄的辦公室，不過，每個人的習慣和風格不一樣。

    佐藤英來了之後，辦公室的陳設自然換了，鈴木毅雄要求相對簡單，也不會對辦公桌椅和沙發有特殊的要求，基本上都是沿用前人的舊東西。

    又不是自己的私人財產，隻要用著方便，其實沒有必要更換新的，浪費公帑。

    佐藤英則不同，他對自己的辦公室的內飾和裝潢是有要求的，他是曾經是一名外交官，品味自然是與眾

    不同。

    波斯天鵝絨的地毯，踩在上麵有一種「泥足深陷」的感覺，一點兒聲音都沒有，與踩在硬木地板上發出「嘎吱」的聲音相比，確實非同一般。

    沙發換掉了，歐洲宮廷真皮沙發，雖然不是最新的，但比起之前那一件要看上去貴氣多了，不知道是從哪裏搬來的。

    辦公桌倒是沒換，但椅子換掉了，還有一個實木的酒櫃，很漂亮，玻璃櫥櫃裏可見不少洋酒，白蘭地，威士忌等等。

    「佐藤長官，卑職周森奉命前來！」周森低頭緩步走了進來，在距離佐藤英辦公桌三尺左右的位置，垂手站立，恭敬的喚了一聲。

    佐藤英跟佐藤義有些相似，但跟佐藤俊卻不那麽像，他就像是老了一些的佐藤義。

    土黃色的軍服，風紀扣扣的緊緊的，看上去是個相當嚴謹的人，一般這樣的人，通常都不是那麽好打交道的，規矩大，要求多。

    「周森君，請坐。」

    「不敢，卑職還是站著好。」周森忙道。

    「別緊張，我們又不是第一次見麵。」佐藤英微微一抬頭，笑著說道。

    「是的，不過，單獨在您的辦公室，還是第一次。」周森俯首低頭說道。

    「喝什麽，我這裏有酒和咖啡，沒有茶。」

    「咖啡吧。」周森想了一下，大半天的，又是在日本人的辦公室，還不熟悉，喝酒肯定不行，但擺明了又要讓他選，那就隻有選咖啡了。

    至少咖啡可以提神。

    「好吧。」佐藤英摁了一下鈴兒，叫來自己的副官，讓他去衝泡一杯咖啡進來。

    「周森君，關東軍情報總部在做一個計劃，這是一個內部絕密計劃，我們需要你參與進來。」

    「我？」周森頓時感覺一陣受寵若驚。

    「你不需要知道計劃的內容，但你有一個特別重要的任務，那就是幫我們摸清楚蘇俄在遠東地區的所有軍隊以及軍事部署的情況。」佐藤英鄭重其事的說道。

    「佐藤長官，這麽重要的事情，我一個人怕是做不了的。」周森驚訝一聲道。

    「我會給你配備足夠的人手的，這一點你放心好了。」佐藤英說道。

    「感謝佐藤長官的信任，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周森連忙表態道。

    這樣的情況，那是由不得他拒絕的。

    周森很清楚，關東軍內部一直都有人對遠東地區念念不忘，對陸軍而言，南洋不是他們的戰場，而且那邊他們並不熟悉，而遠東地區，這是個熟悉的戰場。

    陸軍若是想要建功立業，除了關內的中國戰區之外，就隻有對蘇作戰了。

    日本對蘇俄的念念不忘，也有報仇，一雪前恥的想法在內，還有，為了自身的安全，決不能讓一個實力強大的鄰居在臥榻之旁，肢解和占領蘇俄是符合日本的戰略利益的，何況，還可以讓日本從此擺脫那個狹長的島嶼，真正的擁有一塊大陸。

    他是知道曆史脈絡的，日蘇要到明年會簽訂一個正式的「互不侵犯」的條約。

    當然，簽好的條約就是用來撕毀的，隨後而來的「關特演」計劃，如果不是策略轉向，那還真的就有可能變成是真的，那位剃刀首相做了兩手準備。

    而關東軍內部一直都有一群人在推動對蘇作戰，畢竟，這是他們存在的意義。

    要是不需要對蘇戰爭了，關東軍就無須維持現在這麽大的規模，他們就要被調去關內或者南洋戰場，而這遠比跟蘇軍對戰一場要意義小得多，擊敗蘇俄是很多日本陸軍軍官心中的執念。

    「除了安娜小姐，我還給你配了一個懂蘇軍的情報顧問和一個戰術顧問。」

    「情報顧問可以有，但

    戰術顧問就……」周森感覺奇怪，配一個情報顧問可以理解，你給我配一個戰術顧問幹什麽，讓他研究蘇軍的戰術，那他又不是軍人，搞那個也沒任何經驗，戰術顧問不是應該放到關東軍參謀部的嗎？

    「有些情報的真實性，需要他們幫你把關和判斷，他們都是從蘇方的專家。」佐藤英解釋道。

    「是，那什麽時候開始，我該如何開展工作？」周森詢問道，他跟安娜兩個人，怎麽都好弄，電台什麽的，直接設在炮隊街的家中都可以。

    可現在增派人手，還弄了兩個顧問，是不是得有辦公場所，還要增加其他輔助人員，甚至還要設備等等。

    「你不是申請在外麵弄一個掩護公司，作為你們這個小組的安全屋嗎？」佐藤英問道。

    「是的，佐藤長官，我跟安娜都還兼著警察廳的工作，所以，需要一個掩護身份和工作地點，便於開展工作，畢竟，警察廳人多眼雜的，不適合秘密工作，而家裏也不太好，我是有太太的，也會引起誤會，所以我考慮找一個地方，以做正當生意作掩護，這樣可以秘密的工作而不受打擾。」周森解釋道。

    「這個想法很好，我非常讚同，你有選好的地址了嗎？」佐藤英問道。

    「目前還沒有找到合適的。」

    「情報部在友誼路上有一棟房產，原來隸屬一家芬蘭的公司，你可以出錢將它買下來，至於你想做什麽生意，我不幹涉，你的小組可以依托這個公司搭建，你也可以換一個身份，警察廳備案，保安局留檔，一切都不是問題。」佐藤英說道。

    「這是要我編造另一個身份？」

    「是的，這也有利於開展工作。」佐藤英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