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事在人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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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城說大也不大,比起上海,北平那樣的大城市來說,又小了不少,說小又不小。
在偽滿洲國,冰城可說的上是首出一指的大城市了。
所以,一個城市,多住著一兩個不知道,沒見過的親戚,這並不是啥稀奇的事情。
活了幾十年,家裏突然多出一個未見過的親戚,這事兒很正常,誰家沒個幾十年沒來往的親戚?
那出了五服,一個姓兒的親戚就多了去了,隻要分家了,一輩子都見不上一麵也是正常的。
何況是白泰來這種親戚,若不是兩家有些生意來往,估計這輩子都沒交集。
白玉嵐過去又不做“食品”生意,對食品原料什麽的需求量很小,普通老百姓買個鹽、糖呀什麽的,難道還要去找供貨的批發商不成?
“森”記做大後,需要的原料量大了,那找批發商直接拿貨才劃算,成本也會降低。
這樣一筆寫不出兩個“白”字兒,才算把關係給續上了。
經營上的事兒,周森又是個甩手掌櫃,從來不願意多管,所以,他不知道也自然是正常的。
“這個白泰來的請帖給我,我親自去送。”周森想了一下,對白玉嵐說道。
“你要親自去?”白玉嵐頗為驚訝。
“放心,我不是偏心,我是有事兒打算親自找這個白泰來談一談,順便把請柬給了,也省的昌伯跑一趟。”周森解釋道。
“我說嘛,你沒事兒怎麽會去送請柬……”白玉嵐都囔一聲。
“最近,你跟濱江站那邊有聯係嗎?”周森問道。
“咱們這邊沒什麽事兒,十天半月都不會聯係一次,‘鐵血社’的桉子後,他們不敢輕易冒頭了,上麵也沒什麽特別的任務給他們,估計,苟著呢。”
“就這麽不作為嗎?”
“就憑他們,能做什麽?”白玉嵐不屑道,“就那麽幾個人,把關內的那一套用在這裏,那不是自討苦吃嗎?”
“犯錯是正常的,犯錯了,改正就是了,咱們也不能這麽刻薄,好歹也是一條船上的人。”周森嗬嗬一笑。
“隻要不連累我就行,他們愛咋樣咋樣。”
“其實他們想作為也是挺難的,沒有像你這樣的根基,無法下沉到基層,想要快速建功立業,隻能用其他手段開路,通常就是金錢和美色了,這兩點隻怕是重慶那邊都無法給予他們支持,所以,他們的日子其實並不太好過。”周森分析道。
“他們還有經費,我這邊都是自給自足。”白玉嵐道,“‘鐵血社’的桉子你打算如何給日本人交代?”
“別人查不出來的桉子,我查不出來也很正常,你說呢?”周森嗬嗬一笑。
“也是,這個桉子以前是白杆子辦的,他沒查出來,時隔半年,再讓你查,沒查出來,也正常。”白玉嵐點了點頭。
周森沒有說的是,這軍統濱江站就算查到了,他也不打算動,給白玉嵐這個“冰刀”組做個擋箭牌也是不錯的。
“你這個名單上怎麽還有不少白俄?”
“他們是我認識故交,這一次趁這個機會聯絡一下感情,聚一聚。”周森解釋道。
“反正我也不認識,你看著辦就是了。”白玉嵐點了點頭。
“關於收禮和回禮,你是怎麽想的?”
“咱們這邊有啥風俗和講究沒,這方麵我是真不懂。”周森一攤手,這方麵他是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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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明天問一下春嬸兒?”
“也好。”周森一看手表,“時間不早了,你是不是該休息了?”
“我要等一會兒,喂完孩子奶再睡,不然,睡著了,再起來喂奶,好久都睡不著。”白玉嵐道。
“我看春嬸兒他們給孩子穿的太多了,小孩子真沒必要,比我們大人少一點兒沒問題的,這樣孩子的抵抗力會更好的,你相信我……”
“你是第一次當爹,咋知道的?”
“我第一當爹,不會找書來學習呀,前人的智慧結晶,你不知道嗎,這養孩子需帶三分饑和寒,吃的太飽,穿的太暖,未必就是好事兒,你就聽我的。”周森說道。
“行,回頭我跟春嬸兒他們說就是了。”白玉嵐點了點頭,有些老話她也聽過,可真正做起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誰家孩子不心疼?
“我去把孩子給你抱過來……”
……
“這是現在我能搞到的一些情報,希望對你們有幫助。”薑柔約艾青見麵,遞給他一個信封。
“知道了,你在家多加小心。”艾青忍不住提醒了一聲,他已然知道昌伯的身份。
自然也猜到白玉嵐的身份了。
那周森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隻是,他們都還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否則,隻怕現在的合作關係瞬間就變成敵對關係了。
“為什麽?”薑柔不解,家裏有啥需要小心的,周森跟她是一夥兒的,白玉嵐這個嫂子更是待她如親妹妹。
“我就是提醒你,別再家裏暴露身份,這會給你,也會給家裏帶來麻煩。”艾青連忙換了一個口吻說道。
“我知道了,海東青同誌。”薑柔點了點頭,也沒多想,畢竟是同誌的關心。
“那我走了。”艾青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了。
薑柔隨後也從見麵地點離開,但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身後居然吊上了一根尾巴。
……
“朗哥……”
“你確定,看清楚對方長相沒有?”秦朗聽了後,臉色微微一變,有些不自然。
“沒有,對方故意遮住了半張臉,而且我才沒跟多遠就跟丟了。”手下人羞慚的說道。
“行了,我知道了,小柔再有單獨外出,你第一時間向我匯報。”秦朗命令道。
“是,朗哥。”
“去做事吧。”秦朗一揮手,有些心思沉重的坐在椅子上,眼神陷入了一種迷茫。
……
在周森的安排下,洪良輝見到了洪老,兩父子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洪老畢竟養了洪良輝十幾年,除了供他吃喝之外,還供他讀書,可以說養育之恩深重。
床榻前,洪良輝見到病重骨瘦如柴的養父,“噗通”一聲直接就給跪了下來。
“爹,兒子不孝!”
“是輝兒,你回來了……”在老仆的攙扶下,洪老慢慢的坐了起來,老人身體不好,已經不能在情緒上大起大落了,雖然有所克製,但還是抑製不住老淚流了下來。
本來過繼的兒子想給自己養老送終的,結果,他不但沒等到那一天,還弄到現在這個淒慘的境地。
“爹,您怎麽樣,我去給您找大夫?”
“不用了,周警官給我找了最好的大夫,不是他的話,我可能都撐不到現在。”洪老道,“輝兒,你在外麵做了什麽,爹也不懂,你長大了,有自己的主張,但是爹隻求你能有正道,別做那些害人的事情,做人對得起祖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爹,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一定聽您的。”洪良輝跪在床邊,那是泣不成聲。
“在我閉眼之前還能在再看到你一眼,我已經心滿意足了。”洪老已經是在交代遺言了,“我走後,這棟房子留給你劉叔住,不管你能不能出來,你都不能趕他走,並且要給他養老送終……”
父子倆最後肯定是有一些體己話要說的,周森和安娜下意識的從房間內退了出來。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
洪良輝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眼角淚痕並未擦掉。
“怎麽樣?”
“我爹他走了。”洪良輝目光中一絲木然,那種悲痛,卻又哭不出來的感覺。
走了?
周森聽明白了,洪老這是離世了,終於等到了養子回來送他在人生中的最後一程,雖然不完美,卻也瞑目了。
“周警官,我能留下來給我爹守靈嗎?”洪良輝問道。
“不行,我把你帶出來見洪老一麵已經擔了很大的風險了,你現在必須跟我回去,否則,後果不是你能夠承擔的。”即便周森再不忍心,此時他也不能答應洪良輝。
他讓洪良輝回來見洪老一麵,或許還可解釋是為了桉子的需要,但如果答應讓他留下守靈,那就是另外一個性質了,被人抓住這個把柄,那是會給自己帶來危險的。
何況,洪良輝留下來意義不大。
“你放心,洪老的後事,我會安排好,讓他盡快入土為安的。”周森說道。
“謝謝你,周警官。”洪良輝道,“我能再陪我爹一會兒嗎?”
周森點了點頭。
洪良輝打來清水,替洪老清洗身體,周森給了一些錢讓老仆去買了一些白布和紙元寶和蠟燭之類的,幫著家裏把靈堂給搭建了起來。
壽材是早就準備了,再缺錢,也沒舍得將它賣了。
“走吧,洪老身後事交給老劉來辦,你也可以放心了。”周森看著跪在地上的洪良輝一聲。
洪良輝點了點頭,然後來到正中央,冬冬的磕了三個頭,把額頭上都磕出血青來了,這才起身戴上了手銬,被押上了囚車。
“今天晚上看好他。”
“放心吧,森哥。”
將人送回了鬆花塾,吩咐了看管的獄卒,夜裏別出意外,畢竟已經死了一個溫霖了。
從鬆花塾出來,周森驅車去了一趟友誼路“情報室”,姑且先叫他“芬蘭樓”吧,畢竟到了周森手中,還沒有一個正式的用途。
昨天跟過來的是兩個人,周森過來看的時候,四個人都在,都在賣力的打掃和收拾屋子呢。
“昨天給我給牧仁和傅長鳴布置了一個任務,就是想一想,咱們這棟房子若是搞點兒經營的話,做什麽好,兩個回去也好好想一想,有什麽好想法,都可以跟我說或者跟丁香(安娜)說。”
“周長官,您把我們挑選過來,到底是要我們做什麽?”傅長鳴忍不住問了一句。
“把這裏打掃完畢,丁香會帶你們去臨時辦公的地方,告訴你們,你們的工作是什麽。”周森說道,“現在,繼續。”
“你現在告訴他們不行嗎?”安娜有些不解。
“年輕人,磨一磨性子,用起來才好用。”周森嗬嗬一笑解釋道。
“說的好像你比他們大多少似的?”
“我比他們有經驗呀!”
“聽說,你要給我女兒和兒子辦滿月酒,到時候都請那些人?”安娜問道。
“這一次請的人不少。”
“我有請帖嗎?”
“你要請帖幹嘛,收了請帖,就要隨禮的,我這麽大的家業,你隨禮輕了可不行。”周森瞥了她一眼。
“那你的意思是,不請我了?”
“你用請嗎?那是我的下屬,到時候給我當免費勞工。”周森嘿嘿一聲道。
“真的,那有紅包拿嗎?”
“有你一頓飯吃就不錯了,還要紅包!”周森笑罵一聲,“咱們之前那個教官弗龍特住哪兒,你知道嗎?”
“知道,怎麽,你找他有事兒?”
“這一次組建情報室,他也在名單中,我得親自去找他談一談。”周森解釋道。
“他不是在冰特諜幹的好好的嗎,怎麽轉到我們情報室了?”安娜驚訝道。
“這是左藤副部長的意思,冰特諜那邊有關對蘇情報工作這一塊收集和分析工作都要轉移到我們情報室來。”周森說道,“但正式的交接還要再等等。”
“看來你這是要升官了,情報室主任,這麽重要的位置那是非日本人不能擔任的?”
“聽左藤英的意思,我最多擔任副主任,主任由他來兼任。”周森解釋道。
“明白了,事兒我們做,功勞他立,出事兒了,他置身事外,黑鍋我們背。”安娜戲謔的說道。
“知道就別說出來,咱們要圖這個的話,就別做這個工作了。”周森提醒一聲。
“我也就是在你跟前念叨兩句,你會告密嗎?”安娜湊到跟前問道。
“溫霖那個女朋友的情況,你查的怎麽樣了?”周森讓了一下,直接換了一個話題。
“那個叫呂妍的女孩子被他父親送去上海了。”
“上海,那她是不是已經訂婚了?”
“訂婚,這個我還沒聽說呢,溫霖出事後沒多久,她就被父親找關係恢複了自由,緊接著就把人送去了上海,一直都沒有回來。”安娜說道。
“上海,現在也是我們的地盤兒,倒是可以托關係打聽一下這個呂妍的情況。”周森說道。
“這可不是那麽容易辦的事情。”安娜滴咕一聲。
“事在人為,你不做怎麽知道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