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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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柔回到房間,也沒有立刻休息,她跟秦朗並沒有吵架,隻是鬧了點別扭。
如果隻是情侶之間鬧別扭,她倒也不太會放在心上。問題是秦朗關心起她日常行蹤起來了。
這作為一個有經驗的地下黨員,她豈能沒有一絲警惕?
她可還沒有把身份告訴秦朗,至少目前還沒到時候,有些事情不好說。
她知道,秦朗一旦起疑心,事情就瞞不住了。
如果讓她自己去說,她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她有心去找周森商量,可又有些忐忑,畢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露了痕跡,讓秦朗察覺了。
這可真是讓她有些為難了。
周森這邊也在考慮這個問題,薑柔是跟秦朗鬧別扭,還是其他的問題,若隻是情侶之間鬧別扭,他就不好多管,但如果是別的事兒,他就要過問了。
還是先找秦朗談談再說,薑柔畢竟是女孩子,臉皮薄。
周森在警察廳已經是半上班了,但是特務科這個位置還得繼續保留,因為這個位置對他接下來的工作非常重要。
……
驅車路過海城路,看到顧老六帶著人在巡街,周森讓烏恩把車停了下來。
“老六?”
“森哥。”顧老六看到周森,立刻跟手下人說了一聲,小跑著過來。
周森遞了一根香煙過去。
顧老六熟練的接了過去,點燃後,問道:“森哥,今兒個怎麽有空上街來?”
“下個月初六我兩個孩子滿月,晚上,食為天,記得早一點兒來,不許買東西。”周森說道。
“知道,謝謝森哥。”
“咱們倆什麽關係,請柬什麽的就沒必要啦。”周森嘿嘿一笑,但還是掏出一份正式的請柬遞了過去。
顧老六嘿嘿一笑,嘴上說不需要,但還是伸手接了過去,這是一份尊重,說出去也是倍兒有麵子的事情。
“這一份是我給葉三兒家裏人心意。”周森又掏出一個信封來,“你幫我轉交一下。”
“森哥,這你幫葉三兒還了賭債,還爭取了因公亡故的撫恤金,這已經足夠了……”
“葉三兒的死,我有責任,況且,真正幕後之人還逍遙法外呢,隻是我手上沒有直接證據,且讓他多逍遙幾天吧。”周森道,“這個仇我記在心裏,遲早會報的。”
“您做的已經夠多的了,三兒在九泉之下也會感激的。”顧老六說道。
“他的後事都是你幫著辦的,我太忙了,沒顧得上,哎……”周森有些感慨道,“也不知道他在地下會不會怪我。”
“不會的,森哥。”
“少一個葉三兒,警署給你配了人手了嗎?”周森問道。
“還沒有,不過,我管的這一片也沒啥事兒,我也沒申請增加人手。”顧老六說道。
“嗯,我知道了,下個月初六晚上,記得早點來!”
“一定。”
……
“安娜,你說我想安排一個人進南崗警署,該怎麽操作?”車上,周森問安娜一聲。
“什麽人?”
“就普通人。”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一般的警員的話並不難,但如果是特殊的崗位的話,那就難了。”
“就街上的巡警,葉三兒沒了,顧老六手底下缺人,街麵上,我需要一組自己人。”
“那簡單,以你現在的麵子,跟宋科長提一下,招募一個普通幫巡警太容易了。”
周森點了點頭,有些時候,人家並不反感你開口求他,而是就希望你求他辦事兒。
這一來而去的,關係才處起來了。
他在南崗警署和警察廳內從來不拉幫結夥,大家都覺得他有些清高和孤芳自賞了。
偶爾做出一些改變也是可以的,何況,他也需要。
……
“老四,老四,你家來客人了,還不出來迎一下?”在鄰居的引路之下。
周森和安娜提著些許禮物終於找到溫霖的舅舅家的住處,一件破舊的老房子。
屋頂上的瓦片兒壞了不少,門前的一條水溝,裏麵長滿了青苔,大門更是漆掉了大半兒,門縫都比你手指頭還大。
這樣的人家,就隻有一個字能夠形容。
那就是:窮。
難怪溫霖入獄後,家裏沒人來看望,而這個舅舅也隻是去過一次,應該是太窘迫了,根本出不起探視的那個錢。
“來了,來了……”一個身穿漿洗的發白的灰色袍子的中年男子從裏屋出來。
看到周森和安娜,尤其是安娜一副白人麵孔,帶著一絲異域風情之美,看的郭老四不由的一呆。
三十好幾的男人了,隻怕是女人的滋味都沒嚐過,那怯懦的目光裏一閃而過的火熱的渴望。
都是男人,周森還不懂這個眼神。
雖然安娜不算是自己的女人,可畢竟跟他有肌膚之親,而且,安娜還是單身。
當然,他還不至於無緣無故的嫉妒這樣一個人,就憑這郭老四這幅尊榮,別說安娜瞧不上,隻怕是沒幾個女人能瞧得上。
“在下周森,這位是安娜小姐,我們都是冰城警察廳的警察。”周森自我介紹一聲。
“啊,兩位警官什麽事兒?”一聽周森是警察,郭老四頓時緊張了起來。
普通人一般是不喜歡跟警察打交道的,尤其是偽滿警察,而看到警察緊張和害怕也是正常的。
所以,郭老四那下意識的眼神一躲,再正常不過了。
“溫霖的桉子就是我們辦的,今天登門拜訪,就是想多了解一下情況。”
“哦,兩位警官是為溫霖來的呀,快請進來。”郭老四一聽說是為了溫霖來的,明顯是鬆了一口氣,趕緊招呼周森和安娜一起進來。
“寒舍簡陋,怠慢兩位警官了。”進了正堂,郭老四請他們坐下,並泡了茶過來,“兩位警官,喝茶。”
這待人接物的話一出口,一聽就知道是一位讀書人。
周森點了點頭,隨意打量了一下郭老四的家,一副中堂,供桌,兩隻花瓶,其中一隻裏麵插著一根雞毛毯子,物件兒都是老的,就是不是什麽名貴木料,而且木漆色斑駁,顯然是疏於養護,但家裏倒是收拾的很幹淨。
起碼比起大多數人家來的整潔,也沒有什麽異味兒,要知道周森的鼻子可是相當靈敏,尋常一點兒味道,都能激起他的鼻子不太舒服。
可這郭老四一個大男人生活,居然把家裏收拾的這般整潔,這說明他至少不是個懶惰之人。
一般這種人,要麽就是書讀多了,把腦子讀壞了,太過迂腐了,加上家境貧寒,又有幾分清高自傲,才會混成現在這個樣子。
郭老四,聽這名字,少說這家人家裏曾經有四個孩子,他是兄弟姐妹中排行第四。
安娜掌握的資料上寫著,郭老四上麵有三個姐姐,他是最小兒子,不但父母疼愛,三個姐姐也是關愛無比。
這一家人都希望這個小兒子能夠繼承父親的衣缽,讀書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奈何,這一眨眼的功夫,大清國亡了,郭家老太爺,前清的秀才在憤滿中病故了。
隨後是母親,再就是嫁在本地的大姐也一場大病沒了,二姐和三姐嫁去外地了,不在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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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郭小四倒是學了一肚子的四書五經,寫的一手的錦繡文章,可惜,他不善於經營,家道中落是必然的。
從郭小四到郭老四,大姐沒了,二姐和三姐又不在本地,幾年都未必能回來一趟,自然沒有人操心他的人生大事,結果,這一蹉跎下來,三十好幾的人了,還是光棍一條。
若不是謀了一份賬房的活計,他恐怕連自己都養不活。
而溫霖這個大外甥也算是他在冰城唯一有血脈的親人了,如今也沒了。
可以說,溫霖的死對郭老四來說,打擊是無比巨大的。
郭老四把家裏的值錢的東西都當了,才湊齊了給溫霖辦喪事的錢,如今的他,那是一貧如洗,若不是有分謀生的差事,就剩下這三間老屋了。
像郭老四這樣的人太多了,隻是冰城普通家庭一個縮影。
“兩位警官,溫霖這孩子我了解,他很善良的,不是那種作奸犯科之人,他又沒什麽想不開的,怎麽會自殺呢……”郭老四坐在周森對麵,沒說兩句,就眼圈紅了,開始抹淚兒。
一個大男人,說哭就哭,雖然是真傷心,可也足以說明他的無能和內心的軟弱。
這在亂世,這種人是活的最慘,命運最苦的。
“溫霖之前是不是有一門親事?”
“有,我聽他提起過,對方家裏好像挺不錯的,但自從他被抓後,我就不知道什麽情況了。”
“你不知道,退親這麽大的事兒,都沒有通知你這個舅舅?”周森問道。
郭老四臉色訕訕:“自從家姐過世後,溫家都沒有認過我這個親戚。”
“聽說溫霖被捕入獄,溫家都沒有派人去看望,包括他那個父親?”周森道。
“是,我聽溫霖提過,但他也知道,溫家人不太喜歡他的存在,他上大學的錢都是自己勤工儉學掙來的,跟家裏沒有半點兒關係。”郭老四說道。
“那他跟那白家小姐的婚事又是怎麽回事兒?”
“我隻聽說,她們很早便認識,兩人感情很好,聽說是白家想招贅,而溫霖也不想再回那個家,所以,溫家才同意這門親事。”郭老四解釋道。
這麽一說,周森自然是明白了。
白家就一個女兒,就想著找個贅婿,溫霖跟白妍是同學,還上大學,彼此知根知底,溫霖在家裏不受待見,那到了白家,若是自己好好對待,不愁他將來不為白家效力,也不會氣什麽二心。
而溫霖也想脫離溫家的控製,一旦他入贅白家,就跟溫家沒有關係了。
這麽親事,對那溫家現在那位後宅大婦來說也是最好的,溫霖作為長子,去給人當了上門女婿,這喏大的家業自然沒有他半份兒,那外人也挑不了她的禮了。
這可是各取所需,這門親事才如此迅速的敲定。
溫霖出事兒,白家自然不想牽連自身,退親置身之外,這是可以理解的。
溫家對溫霖不聞不問,估計也是想當沒有他這個兒子,但是,這麽做,實在是刻薄寡恩了,難怪溫霖寧願入贅白家,都不願意留在溫家了。
“溫霖加入鐵血社的事情,你知道嗎?”
“不知道,除了家裏的事情,其他事情,他從來都不跟我講,我也不好多問。”
“你對溫霖的同學知道多少?”
“我隻知道他有個同學叫洪良輝的,他們同吃同住,感情很好,說是在那個地方對他也是很照顧。”
“你見過這個洪良輝嗎?”
“見過,有一次,跟他一起來家裏做客,我還在我外頭請他們吃了一頓飯。“
“你對這個洪良輝印象如何?”
“挺會說話的,自來熟那種,也很有禮貌,看的出來,家教很不錯。”
“溫霖有沒有跟你提起過一個叫‘楠哥’的人?”周森忽然開口問道。
“楠哥?”郭老四思索了一會兒,“好像聽過這個名字,但是我不太記得了。”
“哦,如果你想起什麽,可以打這個電話給我,我不會讓你白給信息的。”周森掏出早已寫好的電話號碼遞了過去。
郭老四伸出雙手接了過來:“好的,周警官,如果我想起什麽,一定會打這個電話的,還請您一定幫忙,我那個苦命的外甥一定不會自殺的,他是讓人給害了。”
“據我目前調查得知,溫霖的確是自殺,他自殺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得知了白妍退婚以及重新訂婚,受不了刺激,覺得人生沒有意義和未來,才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周森解釋道。
“啊……”郭老四驚訝的目瞪口呆。
“郭老四,雖然溫霖是自殺,可他在矯正院,誰把白妍又訂婚的消息透露給他的,這個人才是居心叵測,我現在做的是,把這個人找出來,也算是為你的外甥討還一個公道,所以,你如果想到什麽,或者知道一些什麽,還請告訴我。”周森鄭重的道。
“明白,周警官,我若是想起來什麽,一定第一時間給打這個電話。”郭老四千恩萬謝的說道。
“好了,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