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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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重新歸於黑暗,&bsp&bsp空氣中遊蕩著花火殘餘的硝煙味道,對岸的觀眾發出慶祝般的呼聲,廢棄工廠裏卻出現了靜到驚人的死寂。

    黑發黑眼的年輕人一臉凝重地看著同伴。

    白馬探的狀態肉眼可見的不對勁起來,雖然依舊無法看清他的表情,&bsp&bsp但對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開像是被粘附住了一樣。

    並不是說物理意義上的粘附,&bsp&bsp若林春涼確信自己還沒有出現那種程度的變異,&bsp&bsp隻是在精神層麵,&bsp&bsp他沒有主動挪開。

    即使若林春涼立刻後退一步,和他拉開距離,白馬探也依舊站在原地,&bsp&bsp像尊大理石雕像般和背景中的鋼筋混在一起,&bsp&bsp一動不動,僅剩下光線變化下拉長的影子。

    【蜘蛛多可愛啊奈亞在飛機上就說過,&bsp&bsp‘它’是覆蓋在你身上的。】

    “一開始我以為它隻是在改變我的生理構造,&bsp&bsp對精神層麵產生影響。但是看到藏在夜空中的顏色之後,我覺得沒那麽簡單,&bsp&bsp它像是脫離了我存在的東西。”若林春涼還是覺得無比熟悉,&bsp&bsp但是就是想不起來。

    【蜘蛛多可愛啊如果你隻是一個「巢穴」呢?】

    若林春涼一愣。

    如果自己是一個「巢穴」,或是處於覓食的目的,或是不想對寄居的宿體造成不可撤回的破壞,&bsp&bsp那麽它自然可以暫時離開自己。

    【蜘蛛多可愛啊你隻有在晚上才會過理智檢定,證明它主要是在夜晚行動,&bsp&bsp陽光會對它產生抑製作用,所以那些白天觸碰到你的人並沒有出現什麽問題。】

    但現在是夜晚,而且是黑貓的理智檢定前——這個理智檢定本身就代表著“那個東西”正在進一步加大對自己的影響。

    “……白馬探的精神狀態撐得住吧?”若林春涼看向黑貓。

    從它發現白馬探的動作到現在,&bsp&bsp黑貓已經圍著他觀察了快五分鍾,&bsp&bsp聳動的觸手像是要將這個偵探拆分入腹一樣。

    “奈亞還以為丹特陳會鬆一口氣呢,&bsp&bsp”黑貓說,“瞧,這個懷疑你的小家夥顯然正在遭受一些略微,略微,略微難以接受的衝擊,放心啦,不會比你的情況更嚴重的。”

    它的話鋒一轉“不過這也是一種思路,下次有誰懷疑你,就直接半夜約他出來,也不幹其他事情,和他握手就可以。‘和巫師作對的人都會受到無名詛咒!’怎麽樣,這個提議不錯吧?”

    若林春涼“……”

    倒也不用對他有這樣的期待。

    不過奈亞的語調還算輕鬆,也沒有說出“要是麵前這個人真的瘋了,你要怎麽糊弄警方”的無端詢問,若林春涼想應該不算什麽大問題。

    一個理智正常的人稍微掉幾點理智……應該沒什麽事,參考馬丁尼的話,可能後續還會出現幹嘔等等反應。

    “那個貓叫聲是怎麽回事?”他問黑貓,“這裏無疑是聲音的源頭,但現在丁點聲響也沒有。”

    黑貓從白馬探的身邊挪了回來。

    “之前就回答過,奈亞並不知道哦。隨機的後果並不是從無到有的懲罰,是‘撤除了正常的保護’後的現象。讓我想想要怎麽解釋才更好理解一點……這麽講吧,正常人類會一輩子帶著某種‘降噪耳塞’,耳塞會隔絕那些一直存在的聲音,而你現在處於被迫摘下耳塞的狀態。”

    這個聲音和寄宿在自己身上的存在沒有關係——從黑貓的話中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

    “不過你也不用在意呀,如果你明天能拿到無色寶石,恢複理智的丹特陳也就不用在每個夜晚進行理智檢定,重新帶上‘耳塞’的你也就再也聽不見這個聲音啦。”

    “如果拿不到呢?”若林春涼輕聲問。

    “丹特陳怎麽能有這樣悲觀的想法呢!”黑貓理直氣壯道,“你也瞧見這個世界現在變成什麽樣子了吧,那還隻是■■■的幼年期,哼哼哼,奈亞好像又提醒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總之,加油啊,實習巫師!”

    黑貓不負責任的表達讓若林春涼皺起眉,他還想確認什麽事,卻聽見黑貓驚呼起來“誒,他好像‘醒了’。”

    順著黑貓的視線,若林春涼看向白馬探。

    並沒有出現幹嘔的反應,年輕的偵探隻是捂著嘴,猛烈地咳嗽了起來。若林春涼想過去拍拍他的背,好讓他好受一些,又想起自己現在的狀態並不適合接觸到對方,隻能停在原地,擔憂地看著他。

    “你……你沒事吧?”

    “那些畫麵……”咳嗽了好一會兒,白馬探才重新開口,他的嗓子啞啞的,疲憊感怎麽也擋不住,“所以你才一直不和人對視嗎?”

    黑貓的興趣又提了上來“哇哦,這個人類真是了不起,居然立刻就接受了呢!”

    由於自己也不清楚那是什麽東西,若林春涼隻能含糊道“嗯……每到夜晚就會嚴重一些。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你也……之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你想要拿到寶石,當神秘學教授的學生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你怎麽知道……”若林春涼咽下了後麵半句詢問,想也知道白馬探應該是對他進行過一些調查。

    在米花町突然出現的事務所並不多,再加上從國外回來來到日本的教授這個條件,會查到神秘學教授身上也隻是時間問題。

    白馬探深呼一口氣,定定看著他“我無法對你寄希望於神秘學的行為作出評價,你之前也似乎也去了世界各地,應該也是為了解決這個情況。不過現在既然有‘接觸傳染’的傾向……”

    “你要做什麽?把我交到疾控中心進行監管嗎?”黑發青年立刻警惕起來,搖搖晃晃後退一步,拖著小貓的手指也縮緊,一副隨時都會落荒而逃的樣子。

    “這樣的事情說出去也隻會覺得是惡作劇。”白馬探搖搖頭,“我的意思是,現在既然有‘傳染’的傾向,有考慮過是某種輻射的影響嗎?輻射導致大腦功能出現紊亂,植物神經失調,不斷加大的壓力導致幻覺的產生。”

    若林春涼隻能硬著頭皮說“應該不是輻射……我有做各方麵的檢查。”

    “那就是某種生理疾病,體外生物電加上現在特殊的環境。驟亮的光線和持續的噪音的確也會影響到神經——自稱巫師的人應該都很擅長這樣的把戲。”

    若林春涼“……”

    話都被你說完了他還能說什麽。

    這絕對是個理工科的好苗子,用科學的手段理解神秘學的人理智值通常都高得不像話。更別說上一秒還在經受摧殘,下一秒立刻搬出科學的武器……

    “奈亞要是跟他綁定一定會瘋的……”黑貓也不得不承認,“說不定在問他,你還想活著嗎的時候,他會直接回答一句‘滾開,我要科學的死亡’……這也太恐怖了,簡直慘絕貓寰。”

    你現在這副樣子有什麽資格說他恐怖啊,若林春涼暗自想到。

    見他沒有反駁,白馬探接著說“我之前有懷疑過你。”

    聽到白馬探這麽說,若林春涼立刻來了精神“懷疑我……什麽?”

    “槍支走私,”他雙手插進口袋,肩膀鬆懈下來,“不過現在我不那麽認為了,這種類型的犯罪不適合狀態不穩定的人去做。”

    翻譯一下就是是我高估精神病人了。

    不愧是在英國呆了這麽多年的人,把他們的措辭作風學了個十成十。

    當然,若林春涼相信他應該沒什麽惡意,真正想要挖苦人的英國佬嘴巴可是要比這個刻薄得多。

    不過這也算是一件好事,之前還擔憂白馬探手裏有多少證據,會不會展開突如其來的行動來阻礙自己。隻要能洗清嫌疑,若林春涼甚至可以拍拍自己的胸膛,義正言辭承認沒錯,精神病人就是我。

    精神病人喜歡晚上出去亂逛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我的確不是能幹那種大事的料……”若林春涼說。

    白馬探“但是你的那位教授很可疑。”

    若林春涼“???”

    “你指認的車輛已經確定前往了米花町,服部平次在那裏的朋友得知後說會留心觀察有沒有異常。”

    若林春涼……

    黑貓也一驚一乍地感歎“波——本——!!!”

    白馬探接著說“老實說,從國外某大學回到日本這種擁有本土信仰的地方發展神秘學,這個做法聽起來就十分天方夜譚。”

    這個問題就得問黑貓了……是它選的地方,和無辜的神秘學教授沒有半點幹係!

    “但教授他……隻是一個一心鑽研神秘學的,呃,的好人啊。”若林春涼隻能竭力為自己說好話,“他回到日本之後也隻是給日本警方提供神秘學方麵的幫助。據我所知,雖然是美籍日裔,但他在日本連稱得上熟悉的朋友都沒有,也沒有和可疑的人來往。”

    “也就是沒有社會關係。”白馬探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你很重視那位教授,聽到他被懷疑,你的反應比聽到自己被懷疑還要大。”

    若林春涼收回情緒,淺淺地吸了口氣,“因為他的確是一位生命中隻擁有神秘學的普通人——我稍微也能體會到那種感覺。”

    “那種感覺?”

    “你是一位有名的偵探,偵探的工作就是懷疑,白馬探,你有過無論怎麽懷疑都無法得到結果的時期嗎?”

    白馬探沒想到一直有些不太敢大聲說話的靦腆青年會和他推心置腹到這個程度,也擺正了態度,認真回答道“當然有。”

    好奇心和探索欲是人類出生以來就刻入靈魂的特質,但卻沒有人類能一直擁有敏捷的思維,收集細節的縝密,以及將所有線索串聯成線的能力。

    “當你懷疑某件事情的時候,你的智慧會利用現有的科學和常理替你指明方向。而當我懷疑世界的時候,是它給了我所有的答案——”

    說起這個話題的時候,黑發青年如死潭般波瀾不驚地墨色眼瞳蕩出了細碎的微光,那是在將漫天花火盡收眼底時都不曾有過的璀璨,他甚至沒意識到自己露出了怎樣真摯的笑容,怎樣柔和的嗓音。

    “它存在我人生裏,讓我的所有不安都能得以安放。”他說。

    到目前為止,白馬探覺得自己應該也能算得上丹特陳的朋友了,雖然期間發生了很多誤會,但從結論來說,他們現在正在不加任何偽裝的坦然交談。

    所以他不得不心情複雜地提醒對方“……你的樣子像是徹底被bewith(蠱惑)了。”

    “我可以接受這個說法。”丹特陳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我還是持保留意見,對擁有豐富學識的人保持尊敬的做法我很讚同。但你應該還沒和那位教授正式見麵吧,並不了解他是個怎樣的人……”白馬探不是一個會絮絮叨叨的人,他最後隻說了一句,“太過於盲目的愛慕不是一件好事,丹特陳。”

    “……”丹特陳的笑容一頓。

    盲目的什麽?

    什麽愛慕?

    誰盲目的愛慕了什麽?

    如果不是因為那些莫名其妙的矜持,黑貓現在簡直想在地上打滾,它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和身邊有些呆滯的若林春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以為你在表白神秘學教授呢哈哈哈哈哈,”黑貓抹了抹並不存在的眼淚,裝腔作勢地重複著白馬探的話,“太過於盲目的愛慕不是一件好事——奈亞還沒有見過這麽好笑的誤會。看白馬探的模樣,要不是丹特陳已經滿了十八歲,他說不定會去舉報‘若林春涼’行為不端,企圖誘騙未成年戀愛呢。”

    若林春涼“……”我可以解釋的。

    但白馬探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他節奏很快,直接跳過了之前讓人尷尬的話題“我記得你說要去明天的拍賣會。”

    若林春涼“是的。”

    “那你得先弄到邀請函。”

    “邀請函?”他記得在網上查的時候並沒有說需要這個東西。

    “怪盜基德前幾天發出了預告,會在拍賣會當天盜走現場所有的寶石。警視廳搜查二課警部已經開始布置現場,想要在基德行動的時候將他抓捕。所以現場隻允許有邀請函的人出入。”

    白馬探拿出懷表看了眼現在的時間,合上懷表的時候瞥見黑發青年苦惱的表情。他勾起嘴角,聲音裏罕見地帶了少年特有的小倨傲。

    “我有邀請函,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

    “!”若林春涼突然覺得被當成陷入單戀的小可憐也不是什麽太大的事了,他小聲問,“一張邀請函可以去兩個人嗎?”

    “不,我有些事,就不去了。”白馬探笑著,插在兜裏的手握緊了些,確定手裏的東西還在後才轉過頭,往來時的方向走,“走吧,我把邀請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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