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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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林春涼覺得自己大概能明白藍染惣右介的意思,&bsp&bsp或許能讓川村學外殼破裂的就隻是羽多野奈緒的一個擁抱,然後輕輕告訴他,謝謝你啊。
可是憑什麽呢。
他的苦衷是事實,&bsp&bsp羽多野奈緒的死亡也是事實,人和人的苦痛沒有高低之分,更何況是站在第三者的角度。
若林春涼自認為辦不到這一點。
這種惡心自己來達成目的的事情他是不可能做的。
眼看著自己死對頭的虛假信徒已經如行屍走肉一般,黑貓發出了趾高氣昂的嘲笑聲,它站在伊塔庫亞頭頂的巨角上,&bsp&bsp三兩下躥到川村學麵前。
“沒有人會信仰肮髒的太陽,你就和你的小火苗一起呆在北落師門星,直到萬物之主從終極混沌中心醒來的那一刻吧。”
若林春涼“你和他說這些有什麽用,他現在不就是一個單純的瘋子嗎?”
黑貓“讓奈亞小人得誌一下怎麽啦!”
若林春涼“……”
“不過您現在要怎麽做?回到羽多野奈緒的身體嗎?”黑貓看向仍然緊閉著雙眼的諸伏景光,提醒道,“奈亞必須提醒您,&bsp&bsp現在諸伏景光已經完全確定了羽多野奈緒的死亡,如果您重新回去,帶來的精神傷害可能會比現在還要大哦。”
畢竟,「接觸到熟悉老師的屍體」和「死去的老師又睜開眼衝他說話了」完全是兩個程度的事情。一旦邁進了那扇門,&bsp&bsp後續的展開就會開始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果然,&bsp&bsp若林春涼搖搖頭“我還不想讓諸伏景光進行理智檢定,&bsp&bsp現在的川村學不是能用了嗎?”
“可以是可以啦……等等!”黑貓迅速反應了過來,&bsp&bsp“您本來就是想拿到他的身體嗎?!”
……
【a醬心滿意足拍起肚皮“拿到他的身體”,奈亞,你是真的很會說話,用詞十分講究。】
【b仔搖了搖頭拿到川村學身體後可以先給自己兩巴掌謝罪嗎?他慘歸他慘,&bsp&bsp罵還是要罵的。】
【君罵罵咧咧現在最慘的我覺得是景光,&bsp&bsp看看我們景光吧,&bsp&bsp他聽了老師的話沒睜開眼,現在還抱著老師的屍體不知所措啊!!!】
【e使用川村學身體的話,可以直接去見shaoria了吧。】
【e還有,川村學就是個傻逼。】
【社畜阿d青春無敵……能讓e哥破防,川村,你好大的本事。】
……
伊塔庫亞將三個人托到了地麵,為了避免讓學生理性蒸發,若林春涼自然選擇了已經成為空殼的川村學。
當龐大巨物如海市蜃樓般消失的那一刻,川村學的表情變得無比平淡。
【姓名川村學】
【性別男】
【年齡】
【職業暴力犯搜查一係巡查警視廳公安】
【故鄉日本仙台】
【體力】
【力量】
【敏捷】
【理智■■】
【外表】
【幸運】
【智力】
【教育】
【信譽】
他掏出手機,以巡查的身份直接報警,對接線員報上了這裏的地址,並大概闡述了一下這裏存在一些炸彈,不知道有沒有完全引爆,所以希望機動隊□□處理班的人也過來一趟。
當接線員問起“您那邊的情況還好嗎?犯人……”
“犯人就是我。”他說,“除此外,我殺害了警察學校的羽多野老師,她的屍體也在這裏,這裏還有警校的學生可以當人證,趕緊來逮捕我吧。”
接線員“……”
黑貓“……”
您聽聽,這是正常人類能說的話嗎?
巨大的爆炸顯然讓警方本身就有所動靜,加上若林春涼的自曝,不出十分鍾,警方就抵達了現場。
若林春涼很配合地帶上了鐐銬,在被押送回警局前最後看了眼在原地的諸伏景光。
他不願意鬆開羽多野奈緒,也不想承認剛剛還小聲和他說話的老師如今已經和他天人兩隔。
就如同若林春涼之前說的,體貼的人會思考得更多。諸伏景光是個聰明的學生,他不會知道自己的老師是什麽時候死的,但他知道自己的最後一次“作業”被徹底搞砸了。
沒有人會對這場秘密的畢業測驗作出評價,盡管他在心裏不斷禱告,即使給他一個大大的不及格也好,痛聲斥責他們行動魯莽也罷—……再也不會有這樣的老師了。
到警署後,他們立刻給川村學進行藥檢,並押進了審訊室。
他的上司一臉不可置信,不知道自己這個平時經常掉鏈子的下屬怎麽突然就成了刑事案件的嫌疑人,還是自己主動自首的。
對著兩個負責審訊的“同事”,若林春涼讓尤金調出了之前就查好的那份“任務名單”。他要來了紙和筆,用帶著鐐銬的手在上麵認真書寫下了這些名字。
他將名單推向對麵,淡淡說,“你們不是還在調查藝術家的事情嗎,包括證物丟失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可以坦白,但在那之前,我要和他們每個人都談談。”
黑貓目瞪口呆。
他完全沒想到若林春涼有這樣的打算。
以羽多野奈緒的身份一個一個找過去交談的確十分困難,但作為一個掌握著重大犯罪信息的嫌疑人提出的交易,這一切就變得順理成章了起來。
任務時間還剩下五天,這完全足夠若林春涼在簡短交談期間覆蓋掉他們的記憶了!
接下來的事情完全都順著他期望的方向在發展,伊塔庫亞引起的大樓坍塌被歸到了爆炸上,加上當時對川村學的意誌打擊是完全定向的,即使在現場的還有諸伏景光,閉著眼的他也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事。
若林春涼花了三天的時間將任務進度拉到了【】,名單上的所有名字都被接連劃掉了。
黑貓盯著最後的那個,思索了半晌“見過黃印的白朗蒂不算在裏麵,成為川村學後的您也自然不算,那還有一個人到底是誰啊?”
“他會來找我的。”若林春涼隻是說。
在拘留室,若林春涼靜靜地看著幹淨的天花板,白熾燈在他眼底留下了隱隱綽綽的光斑,外麵巡查的警員腳步聲越來越近,走到他所在的房間外站定了。
門鎖被打開,原先和川村學關係不錯的警員敲敲大門,“有人找你。”
他表情複雜,別過眼不去看川村學的目光,“是……羽多野前輩的學生。”
“哪一個?”
“諸伏景光。”
若林春涼站了起來。
“走吧。”他說。
……
上一次見到這個學生還是在幾天前,重新再見麵,他們之間已經隔了一道厚厚的玻璃,以及截然不同的身份。
如果是其他學生找來,比如降穀零他們,若林春涼是絕對不會和他們見麵的,那樣做毫無意義。
他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諸伏景光的視線停在了他的手上,若林春涼低頭一看,他還戴著之前送給羽多野奈緒的那枚戒指,本該戴在女性無名指的素戒被他套在了自己小拇指上。
那是他操控了川村學身體後從地上撿到的。
“有什麽事嗎?”若林春涼問。
原先有一肚子的問題,而真正來到川村學麵前後,諸伏景光反而說不出什麽話來。
他的視線逐漸上移,看著那張自己並不熟悉的麵容。
隨著時間的流逝,那晚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這還是諸伏景光第一次看清川村學,十分普通,放在人群裏看過之後就不會記得的臉。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害死了他的老師。
諸伏景光垂下頭,好看的鳳眼蓋住了大半個瞳孔“你是公安。”
他十分肯定。
若林春涼第一次知道川村學還有這樣的身份。
不過這並不奇怪,他點點頭“或許是吧。”
“也是羽多野老師的後輩,我在學校的檔案室找到了你那一屆的畢業照,羽多野老師作為臨時指導員也在裏麵。”
“沒錯。”
“那你為什麽……”諸伏景光問不下去了。
他想說,隻有能力被肯定的警員才會受到公安的邀請,隻有誌向正確的學生才會受到羽多野老師的肯定。川村學已經什麽都有了,可他為什麽還要那麽做?
但這又是一個沒有意義的問題。川村學至今隻承認了自己殺害羽多野奈緒和她記者男友以及樋泉大河,還有那晚上的爆炸案的罪行,但並沒有告訴警方他的作案動機和目的。
理所當然的,他也不會告訴諸伏景光自己的原因。
若林春涼覺得低估了這一切對諸伏景光的影響,這個學生恐怕是有些鑽牛角尖了。
“臥底公安是一項艱難的工作,”他說,“一開始的時候,肩上的責任感會提醒著‘你到底是誰’,可人類是被經曆塑造的生物,靈魂裏摻入一點黑,白色就不再是白色了。”
諸伏景光猛地抬起頭,急切問“但你是喜歡羽多野老師的,為什麽最後會演變成單純的傷害?”
黑貓拍著玻璃,回過頭看向若林春涼“這個學生是魔障了吧,才回來問您這種問題?”
若林春涼“川村學的「精神分析」數值有多少?”
「精神分析」指廣泛的心理上的治療,鑒定成功的情況下可以恢複對方的一些理智。
臥底的「精神分析」應該不會太低,畢竟這是一個必須學會察言觀色,並且隨時對自己的情況進行診斷的職業。
“讓奈亞看看……隻有點呢,哎呀,川村學就是因為自我定位不準確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呀,您還在期望著什麽呢!”
“……”若林春涼沒想到他會這麽廢,但點也聊勝於無了,“我要對諸伏景光使用「精神分析」。”
“川村學的「精神分析」隻有點,確定使用技能嗎?”
“確認。”
【「」】
【「精神分析」使用失敗】
若林春涼“……”
“嘿嘿嘿,又不是每個人都是馬丁……”說到馬丁尼的名字後,黑貓立刻噤聲,別過頭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還不時拿餘光去瞄若林春涼的表情,似乎很不想讓他想起什麽。
“放心,我沒忘,等這邊的事情暫時結束後我會等著你諾言兌現的時候的。”若林春涼說。
黑貓瞬間苦澀地低下了頭。
既然依助技能的想法落空了,若林春涼不得不思考其他能說服這個學生的話術。
【鏡花水月他並不需要解釋,川村學隻需要作為一個反麵案例存在在那裏就可以。】
若林春涼“……可他看起來真的很不對勁。”
【鏡花水月那隻是他作為畢業生的憧憬,羽多野的教導和川村學帶來的現實衝突了,他開始不理解當初憧憬的意義。】
若林春涼“憧憬……”
【鏡花水月憧憬……是距離理解最遙遠的感情。】
若林春涼細細思考了很久這句話的意思,他發現藍染惣右介真的是理解人性的天才,他能很精準的剖析出感情的本質,又精準的將這種本質用很詩意的語言表達了出來。
這種人說不定會和漢尼拔·萊克特博士很有共同語言吧。
“如果運氣好的話,等你畢業之後就會明白了。”
若林春涼認為藍染說的不無道理,作為一個反麵案例,他不用說得太多,諸伏景光不會因為他的存在就放棄自己的職業生涯,那些困惑在以後都會慢慢被他自己解開。
“如果運氣不好的話……”他站起身,鐐銬敲在椅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說不定你就會變成我這樣呢。”
若林春涼朝警員點點頭,表示這場對話到這裏就可以結束了。
在他離開房間前,他聽見了諸伏景光的聲音。
“我不會的。”學生的聲音被厚厚的玻璃吞沒了大半,但語氣裏的堅定毫無保留地傳了過來,“我會一直記著羽多野老師……和你,我絕對不會變成你這副樣子!”
背對諸伏景光,若林春涼抬起手揮了揮,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但他沒有被帶回拘留室,警員一言不發地領著他到了一個漆黑的小房間裏。
黑貓有些嫌棄這裏的擁擠,搖著尾巴一副不自在的模樣“這又是哪裏,您還要見誰啊!”
“最後一個任務目標,”若林春涼注視著麵前的黑暗,以及黑暗中無法忽視的視線,在心裏笑了一聲,“是shaoria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