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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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莉莉·特莉薩決定現身之前,&nbp;&nbp;若林春涼就給警局那邊通過信。
他的調查員在水族館調查其他的事情,意外發現了威力不小的炸彈,炸彈似乎還伴隨著或許會致幻的生化武器,&nbp;&nbp;現在派人去拆除已經來不及了,盡快通知水族館的人進行疏散。
警方要求若林春涼給出調查員的名單進行確認,&nbp;&nbp;被拒絕了。
“匿名的檢舉應該也是有效力的才對,&nbp;&nbp;如果實在要擔保的話,&nbp;&nbp;我可以作為擔保人。”
在警方仍然覺得有些難辦的時候,若林春涼給出的動機也有一定的分量——水族館今天的人流量很大,造成的危害不是來得及進行風險評估的。
或許是因為之前和若林春涼有過合作,破獲的幾起案件在警方那邊仍然屬於很有分量的事情,警方相信了他的說辭,緊急出警並聯係了水族館那邊。
在伊塔庫亞出現前,甚至在休息室的消防警報響起之前就開始進行起疏散工作,&nbp;&nbp;正確的舉措和爭分奪秒地行動力讓這起重大事故奇跡沒有出現傷亡。
“真的十分感謝您提供的信息,教授,”電話裏的目暮警部言語中是滿滿的感激,“我們會對爆炸的來源展開調查,&nbp;&nbp;如果您這裏還有什麽新的情報,&nbp;&nbp;請務必提供給我們。”
“這是我應該做的。”若林春涼和他寒暄道,“祝你們的調查一切順利。”
順利當然是不可能順利的,警方會通過當當天的所有入館名單進行排查,&nbp;&nbp;依法入園的人什麽也沒幹,&nbp;&nbp;非法入園的人不在名單上,自然是什麽也查不到。
通過監控倒是能查到幾個身影,&nbp;&nbp;但若林春涼相信在這件事發生後,&nbp;&nbp;組織的人自然會去處理,&nbp;&nbp;畢竟被拍到的人可不少。
而目擊到伊塔庫亞的人處於短暫的理智蒸發階段,短暫失去理智後不會有人存有多餘的精力掏出設備來拍下這個畫麵,即使在事後的筆錄中如實闡述,也隻會被當作“生化武器”產生的效果。
簡單來說,若林春涼在和馬丁尼通完電話之後就預料到了莉莉·特莉薩會這樣做。
他不是主卡,但他有江戶川亂步。
【我的超推理就是最強的:現在琴酒已經不得不和馬丁尼一起行動了,有波本在中間,意外發生的可能性很小。】
“是這樣沒錯,”若林春涼補充說,“馬丁尼自己也會看著辦的,其實也不必有什麽顧慮,畢竟隻有他是可以肆無忌憚展開行動的角色卡。”
若林春涼對角色卡的了解隻能使他在看見了事情發生後立刻明白他們的打算,但做不到推測出這一切會怎麽發生。
但江戶川亂步仿佛是提前看了劇本一樣,在詢問過若林春涼對角色卡的看法,以及角色書上對角色卡的評語後,幾乎是分毫不差地陳述出了此刻正在發生的所有事情。
有一說一,這已經超出偵探的範疇了,即使是主卡也不可能比他更快一步。
【我的超推理就是最強的:所有條件都擺在那裏,排除掉錯誤的,排除掉不合常理的,排除掉與利益相悖的,那就隻會產生極少的可能,加上你參與其中,幾通電話就能將事情引至唯一的結果。】
“實在是太厲害了,這種事情是怎麽做到的。”若林春涼感歎說。
對此,江戶川亂步毫不謙虛地自誇道:
【我的超推理就是最強的:沒辦法啦,我就是可以輕易做到這一點,完全沒有難度~】
如果普通觀眾的彈幕麵板還能繼續運作的話,那麽現在大概率會被滿屏混雜著髒話的感歎詞匯所占據吧,可惜在觀眾麵板更新後,普通觀眾區出現了某種故障,一直保持著安靜。
應該是黑貓覺得這樣會導致信息的互通而作出的舉措,隻是不知道是直接將板塊關掉了,還是隻是在麵板上無法顯示。
若林春涼從書架裏隨便抽了一本書下來,皮質書脊留下了時間的痕跡,翻開之後,裏麵甚至有不少顏色各異,筆跡各異,連語言也各異的批注,這都是密大曆年的學生留下的。
很多學生在看見前者的注釋後並不能認同,展現憤怒的形式就是留下相反的觀點。
這種行為被圖書館管理員視作破壞公共財產的違規行為,一旦被抓到,就會麵臨相當嚴峻的懲處。
在麵對管理員的時候,會互相惡言相向,恨不得用畢生所學詛咒對方的腦袋被神秘侵蝕的學生們不得不暫時處於統一戰線。
現在也是這樣的情況。
“馬丁尼會想方設法從琴酒哪裏套到最後發生的事情,莉莉的威脅成為潛伏著的「助燃劑」。任何衝突在外部更強有力的矛盾下都會被擱置,馬丁尼很清楚這一點。”
“什麽?”黑貓覺得越來越不對勁了,“莉莉什麽時候和馬丁尼合作了?”
若林春涼合上書,輕輕說:“是合作嗎?把這個當作純粹的利用關係怎麽樣?我以為莉莉追尋著馬丁尼和琴酒應該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她沒必要在那種占據著優勢情況下主動變成伊塔庫亞……”
“我並不清楚她是否占據著優勢呢。你是在問我原因嗎,奈亞?現場的情況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若林春涼油鹽不進,不管黑貓說什麽都一副“我的情報有限,姑且隻能先這樣認為,你要是這麽想我也沒辦法”的態度。
其他角色卡的減少對若林春涼來說應該是好事才對,黑貓是這樣認為的。神秘學教授的能力十分有限,也沒有尋找其他人的幫助,甚至隻要走出這個地下室都可能產生危險。
所以他按兵不動,根據各類情報和江戶川亂步推理出現在發展到了哪一步。如果順利的話,能就這樣耗到最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又因為要先保全自己,所以對各方都不得罪,提供給他們額外的信息,或許還能起到情報中樞的作用。
可現在黑貓不太確定了。
若林春涼的悠閑不像是無計可施後對自己的寬容,更像是……勝券在握的遊刃有餘?
被觀察的對象完全無視了黑貓的打量,接著和江戶川亂步討論起來。
“中石惠很篤信他能從鈴木園子那裏拿到箱子。”
【我的超推理就是最強的:如果不是出於篤信,那就隻會是一種可能,他是主卡,能直接同步到所有的情報。】
“不管是不是,他或許是最有可能先一步接觸到「馬丁尼的遺產」的角色卡。”若林春涼一頓,突然笑起來,“不過我覺得他拿到了箱子也不會打開。”
【我的超推理就是最強的:因為害怕危險?】
若林春涼:“因為害怕麻煩。”
江戶川亂步沒有質疑他對其他角色卡的了解程度。
【我的超推理就是最強的:接下來需要做什麽?事情似乎可以直接順利發展下去了。】
“其他角色卡我都不擔心,唯獨白朗蒂,”若林春涼無奈笑笑,“現在想想,30的智力還是有點太超過了一些,在同時使用尤金的時候還不明顯,當他和尤金隔開,那種無法思考的特質會被無限放大。隻靠直覺行動的人是最可怕的。”
江戶川亂步和若林春涼完全沒有提到尤金一行人會幹什麽,像故意將他們忽略了一樣,黑貓也不明白這三張角色卡聚在一起能幹什麽。
如果說馬丁尼一行人追尋著的是真相,中石惠隻想拿到箱子,那尤金呢?
他和丹特陳說了一行話後,雙方微妙的達成了某種共識,觀眾沒有給出反應,仿佛默認了這一切。
隻有30智力的白朗蒂和迷迷糊糊的黑貓不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而前者並不在乎,於是難受的就隻剩下黑貓。
簡直是把小貓咪的好奇心吊在半空中,又不斷拋出一些線頭來吸引它的注意力。
【我的超推理就是最強的:尤金不會放他單獨行動。】
“尤金能依靠的隻有丹特陳,這也是他在伊塔庫亞和星之彩中選擇了後者的原因。要是再狠一點,直接讓巫師將白朗蒂變成遭受詛咒的空殼也不是不可能。”
輕描淡寫說出了這種可怕的事情,若林春涼話鋒一轉,依舊和煦道。
“不過他不會這樣幹,尤金的核心就是「兄弟關係」,當「我」被分開後,尤金·利奧波德最重要的自我認知就是來自於這個了吧。”
【我的超推理就是最強的:巫師可不一定會在乎這種兄弟情哦,他的理智甚至不足30,應該是又使用了什麽技能,現在隻有25了。】
“理智值最少的巫師卻是我們之中最喜歡人類的角色卡啊,現在想想,或許也是因為他一直被星之彩寄宿的關係,如果沒有一些信念支撐著,即使是巫師,也很難將星之彩完全束縛住吧。”
江戶川亂步被他說服了,又見若林春涼拿起了手機,在通訊錄裏尋找著某個號碼。
【我的超推理就是最強的:工藤新一?】
“或者說,江戶川柯南——他和你一個姓呢。”
【我的超推理就是最強的:……是我先的!他抄襲我!】
隻是一個姓氏而已,說起來這兩個名字還很有意思。
江戶川亂步的日語發音聽山去就像是“艾特加華倫坡”,是埃德加·愛倫·坡的諧音。
而柯南本身就取自於寫下了《福爾摩斯探案集》的柯南道爾。
但從名字出發就能看出其中的偵探屬性。
不過自己的這位觀眾在某些時候表現出來的斤斤計較的態度就像是個賭氣的孩子,若林春涼有時候也會慶幸選擇自己直播間的觀眾是江戶川亂步。
因為目前為止,他接觸到的所有觀眾裏隻有江戶川亂步是完全不抱有任何其他心思,一心追求真相,尊重著事實。
總感覺他和密大也很搭的樣子。
【我的超推理就是最強的:總覺得你在想著一些不尊重我的事情哦。】
若林春涼失笑道:“沒有那樣的事情。”
江戶川亂步冷哼了一聲。
話歸正提,如果要穩定下白朗蒂,找到灰原哀是必要的事情。
想要保護灰原哀,當時的馬丁尼能選擇的方法並不多,最有可能的是把她交給赤井秀一。
不管是怎樣,想找到她最快的途徑就是通過工藤新一,並不是說對方的推理速度會比掌握了更多情報的江戶川亂步更快,原因比這個更直白。
阿笠博士給那群孩子製作了少年偵探團徽章,除了真正的三個小孩外,柯南和灰原哀也人手一個。
那徽章是帶通訊功能和定位功能的,這是白朗蒂一直知道的事情。
不過白朗蒂現在或許想不到這一點,隻能用最原始的辦法自己去找人。若林春涼感覺自己如今就像身處幕後,替他們將所有沒必要的障礙全部掃清的掌舵人一樣。
不是好像,他現在就是這樣的身份。
為了保證工藤新一能重視起這件事,若林春涼不介意多透露一點。比如灰原哀是被組織的人帶走的,還曾經和給他喂下“毒藥”的黑衣男人對峙過。
雖然帶走灰原哀的先是自己人馬丁尼,後是曾經的臥底赤井秀一,再加上和琴酒對峙的也並不是她本人,但如果通過現場被還原後的攝像頭就能查到,若林春涼說的大致沒錯。
休息室是沒有監控的,裏麵發生的事情誰也不知道。
工藤新一聽出了問題的嚴重性,或許也聽出了若林春涼強烈的暗示意味,他在電話裏問:“這都是你的調查員查到的?”
“這些似乎並不是那麽重要,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水族館發生了爆炸,裏麵有黑衣組織的人,有公安,有fbi,有你所不了解的神秘生物。這樣的情況下,你覺得灰原哀的處境安全嗎?”
沉默了幾秒鍾之後,工藤新一用與小孩不符的低沉語氣說:“我絕對會抓到你的把柄,若林春涼。你說過吧,神秘學不是宗教,你沒有信仰,不宣告真理,隻是在探索對待未知事物的全新方式——你不覺得這在某種程度上和黑衣組織如出一轍嗎?”
江戶川亂步又是一聲冷哼。
若林春涼沒料到工藤新一會給出這樣的評價,又回想起了第一次和工藤新一交流這句話時對方的表情。
明明從時間來看並不久,但那好像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將知識作為目的」與「將知識變為武器」是不同性質的兩個概念,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你能清楚這一點,”他調笑道,“偵探不會仇視未知,柯南小弟弟。”
若林春涼掛掉了電話。
水族館外。
鈴木園子披著中石惠的外套,看著已經變為廢墟的水族館。如果沒記錯,這個水族館也有自己家裏的投資,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在趕來處理後續事宜的負責人中還看見了幾個眼熟的身影。
“什麽啊,爆炸?到底是誰在水族館做這種不可饒恕的事情!”她一臉崩潰說。
“我就說了今天不宜出門,要是聽我的在家裏躺著那就什麽事也沒有了。看起來日本的治安也不是很好啊,園子,要不然以後就……”
“這種時候你還想見縫插針地偷懶嗎?你不會是想取消掉後麵的表演賽吧!”
“誒,不行嗎?”中石惠有氣無力道。
“爆炸”發生前他正給這位大小姐拍照,據說是想要把拍的照片發給有事沒來的京極真彌補他的遺憾。
因為展館內的信號不好,她在寬敞的地方四處尋找著信號,嘴裏還嚷嚷著得撥一筆錢讓他們遷來幾個信號塔。
也多虧了信號不好,“爆炸聲”響起的時候他們在人不多的寬敞地帶,中石惠馬上拉著鈴木園子往館外撤離。
在伊塔庫亞出現的瞬間,中石惠抬手擋住了鈴木園子的視線,騙她說臉上好像有點傷口,讓他仔細看看。
等巨人的身影消失了他才後退一步放下手,“看來是我看錯了,園子大小姐什麽事也沒有。”
鈴木園子對他這種隨時隨地想躺平的行為深惡痛絕,拳頭攥得咯咯作響,恨不得直接來一發人間清醒拳。
“不過你之前認識的那個孩子沒事吧?”中石惠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找到和自己一起來的人。”
“對!小哀!”鈴木園子立刻想起了灰原哀,轉頭就去找負責現場疏散的安保人員交涉起這件事情來。
中石惠雙手插兜站在原地,懶懶地曬著太陽,他不和黑貓有任何交流,他的觀眾也一直安靜著,除了之前問過一次網球公開賽的事情外就再無其他對話。
這樣也挺好的,事情簡簡單單,不用怎麽動彈,麻煩的事情交給其他人去做就好。
和安保人員談完後,鈴木園子依舊憂心忡忡,握著手機一直不願意離開,中石惠也懶得勸她,跟電線杆一樣杵在旁邊閉目養神。
一通電話打了進來,鈴木園子按下接聽鍵:“是我,鈴木園子。”
“是嗎?找到了?哇哦這麽久了還真的能找到啊?”
“我也不知道啦,阿惠想要那個盒子。好的,我知道了。”
“嗯,嗯,沒問題。多謝,辛苦你啦!”
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中石惠終於掀開眼皮,剛一睜眼就看見鈴木園子滿臉驕傲地靠了過來:“阿惠,你要找的那個箱子管家先生幫我找到了,是我當初和那幾個看不順眼的千金小姐隨便競價的時候,對方氣不過高價買下來了!”
“騙別人花冤枉錢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情哦……”中石惠呼出一口氣,“不過真的找到了,沒錯吧?在哪裏?”
鈴木園子笑得狡猾了一些:“我問了管家先生,還記得三天後的表演賽嗎,表演賽後會有一個體育屆的慈善晚會,對方會把箱子送去拍賣會,我用慈善的名義買下來慶祝你的表演賽大獲成功怎麽樣?”
“……為了不讓我臨時逃走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園子大小姐。”
鈴木園子大笑著拍拍他的背:“不用謝不用謝!就這樣決定了!”
……
組織的安全屋。
天窗外轉暗的天色顯示現在的時間已經不早,白天的事件調動了城市裏大多的警力,安全屋的位置恰好離水族館不遠,處於某住戶樓的天台,從外麵看上去就隻是一個廢棄的雨棚,進入到雨棚後才能打開機關進入到隱藏的房間中。
三個人在安全屋裏靜靜地呆著。
琴酒坐在靠邊的沙發上,麵無表情,連視線都沒給旁邊的兩個人一眼。波本和馬丁尼湊在一起——準確的說,是馬丁尼像條小尾巴一樣緊緊跟著波本。他臉上的表情誰也能看得明白,清清楚楚的滿是討好。
“我看明白了,波本,你就是我馬丁尼這輩子的靈魂摯友。”馬丁尼騷擾著波本,壓低了聲音,“組織裏居然有你這樣真善美並存的成員,我覺得朗姆得給你頒發表彰狀才行。”
“你在白天的表現可不是這樣說的,”波本皮笑肉不笑,“想賣了我去討好琴酒?”
“我不允許你將這樣喪心病狂的行為貸款安在我頭上,這是很嚴重的誹謗!”
“爆炸的時候倒是想起我了,就沒考慮過我會直接離開那裏,剩你和琴酒在原地‘好好聊聊’的可能性嗎。”波本說。
馬丁尼偷偷瞥了眼琴酒,沒能從對方深沉的臉色中看出點什麽來,那雙眼睛不知道在注視著哪裏,不過馬丁尼覺得要是他看過來的話,必然是帶著森森的殺意。
“你開玩笑恐嚇我的樣子也依舊帥氣,波本,我很欣賞你這一點。”
波本被他煩得不行,強硬地扭過頭不再和他廢話。
“不是您主動想要接觸琴酒的嗎,現在就是您展開行動的大好時機哦。”黑貓在一旁竄來竄去,它也隻能在馬丁尼這邊找到久違的做任務的感覺了,其他角色卡一個比一個怪異,完全摸不懂他們想要做什麽。
“還要等等,”馬丁尼說,“先開口的人會暴露更多,我得掌握琴酒現在對我的態度才能決定要不要賣了波本。”
黑貓震驚了:“您還想要賣波本嗎?!奈亞以為您叫上波本一起把琴酒挖出來就已經放棄出賣他的打算了!”
“波本也是這樣認為的。”馬丁尼內心的語調是與他麵容展現出來的開朗截然相反的冷靜,“當然,琴酒也會這樣想「馬丁尼和波本是存在著信賴關係的兩個成員」,這種情況就會顯得我出賣波本是公安這件事的價值更大了。”
“……您……您還真是了不起的人。”黑貓舔舔嘴唇,幹巴巴道,“奈亞最初以為您說的賣掉波本是指賣給fbi,沒想到是賣給琴酒。”
“莉莉的選擇把琴酒推向了我這一邊,計劃臨時改變也是常有的事吧。”馬丁尼解釋完這麽一句就不再多說。
黑貓罕見地居然有些感動,現在居然隻有以前因為過於幸運而讓它牙癢癢的馬丁尼還會和它談談心。
這就是人類常說的pua嗎,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將這個安全屋的位置告知他們的是早早離開了水族館的貝爾摩德,她也很驚訝後續居然會發生這麽多事情,在琴酒的手機裏傳出馬丁尼聲音的時候,她差點忘記踩下刹車。
交付完安全屋後,貝爾摩德還提醒馬丁尼:“希望我還有能和你見麵的一天,男孩,注意一點禮貌,琴酒和幾年前不太一樣了。”
馬丁尼嘻嘻哈哈答應了下來,心道他在諸伏景光的描述中感覺幾年前的琴酒也沒好到哪裏去吧。
作為甜心馬丁尼,他也提醒了貝爾摩德一句廢話:“有不少工作人員知道你去過休息室,得注意一下。”
直接將工作人員處理掉明顯不現實,現在警方盯得很緊,不過馬丁尼相信貝爾摩德有自己的方法掩蓋掉這一點。
“那通電話是誰打來的?”琴酒終於開口了。
安全屋裏安靜了很久,馬丁尼眨眨眼,似乎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指的是在爆炸前的那次來電。
“我的另一個老板。”他毫不避諱道,“你應該知道吧,我被授權打兩份工。”
“你來找我幹什麽?”琴酒問。
“我和波本來救你啊?我懷疑現場的炸彈就是fbi那倆可惡的家夥準備的,這麽說起來,我們組織裏是不是還有fbi的臥底啊,不然你的行蹤為什麽會暴露的?”
聽到“臥底”這個詞匯,波本凝神望去,隻看見馬丁尼義憤填膺的表情,他似乎又起來什麽,問:“說起來,卡慕呢,他不是和你一起的嗎?”
“他就是fbi的人。”
“……這還真是巧啊,誒不對,那這樣看來就是卡慕設計想要弄死你誒。”馬丁尼右手握拳在左手掌上輕敲一下,恍然大悟道,“不過你居然會真的跟著他去水族館,有些鬆懈了哦。”
他很清楚琴酒是為了什麽去的,但還是這樣說了。
指向性的話語讓琴酒再次陷入了沉默,他終於將視線投了過來,帽簷將他的臉分為明暗的兩塊,那雙眼睛隱沒在陰翳中看不真切,微微勾起的嘴角倒是血腥味十足。
“你在撒謊。”他以嘶啞冷漠的聲音說,“除了第一個答案外全是謊言,我有說錯嗎。”
馬丁尼:“…………”
這家夥是測謊儀嗎?
定了定神,馬丁尼對黑貓下達指令:“我要對琴酒使用「心理學」。”
“您想反向測謊?”黑貓歪歪頭,有些不解,但還是按照指示進行了相關的檢定,“您擁有90的「心理學」,確認使用嗎?”
“確認。”
【「■■」】
“那麽,您仔細觀察著琴酒的表情和身體動態,您並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卻能清楚地從他勉強能稱作笑容的下半張麵容裏讀出輕微的諷刺。
“這個男人坐在沙發上的姿勢不算放鬆,能看見的肌肉隨時處於警備狀態,但警備的對象似乎並不是您。
“與此同時,您發現他並沒有期待著您的反應,如果是用言語來誘導著期望中的反應的話,他應該是不會放棄您展現出的任何蛛絲馬跡才對。”
所以他沒有撒謊,或是誇大其詞。
這不科學啊!如果琴酒真的能識別出謊言和真實,那組織的那些臥底早就被他殺穿了,也不至於像現在一樣,費勁才能從一群人裏找出一個真正的成員。
還是說他的自帶技能就是「看破馬丁尼的謊言」?
這也說不通,他又不是之前的那個馬丁尼,這個技能總不至於是跟著稱號一起轉移對象的吧?
發現自己的謊話會被對方輕易差距後,很多準備好的東西都排不上用場了。
而森鷗外提示道:
【平平無奇私人醫生:按照你最開始想的試試看,那不算是完全的謊言。】
他最開始想的是……
作出決定的時間很短暫,有時候作出影響一生的決定也隻是在某個瞬間,那時開弓的箭支,是出膛的子彈,是墜入土壤中的一滴水。
無法挽回,也無需挽回。
馬丁尼收斂了笑意,麵無表情的模樣在某種程度上居然帶上了一點點琴酒的影子,當眼皮耷拉下來擋住了印入翠色眼瞳中的燈光後,漠然感使他宛如毫無生氣的空洞人偶。
“我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了。”馬丁尼的這句話讓波本心頭一跳。
而馬丁尼自顧自走到琴酒麵前,居高臨下使對方向沙發後靠了一些,仰起頭後終於露出了帽簷下的眼神。
與馬丁尼十分相似的墨綠色瞳孔冰冷又淩厲。
馬丁尼彎下腰,偏長的金發幾乎掃到琴酒的臉上。他的目光十分有存在感,像是在對待某個需要觀察到每一處細節的工藝品一樣,從對方的眼睛下移到高挺的鼻梁,接著是嘴唇,下頜,喉結,最後又轉回到那雙眼睛上。
他慢慢開口,呼吸輕緩:“連這張臉我也不記得,可他們都說我們關係很好,又很不好。我想知道是哪種好,又是哪種不好。所以我來找你了——你覺得這是在說謊嗎?”
聽上去像是走投無路的拙劣謊言。這種說法通常用在法庭上那些證據確鑿下的死刑犯口中,我什麽也不知道,我不記得了。下一句話便是,那和我沒關係。
遺忘不會抹殺掉已經發生的事情,也不會讓寄宿在過去中的情緒揮發消散。遺忘的唯一效果就是將瀕臨極限壓力的彈簧繼續下壓,所得的結果無非是彈簧失去了它的彈性,又或是更劇烈的反彈。
“不,你這次沒有說謊。”琴酒似乎是在笑,是真正能稱之為「笑」的那類笑容,“還有什麽要說的,繼續。”
馬丁尼直起腰,話題跳得很遠:“波本懷疑我不是馬丁尼,所以一邊試探我一邊和我一起找著過去發生過的事情。我想知道我是誰,他想知道我不是誰。你呢,琴酒,你覺得我是誰?”
琴酒聽過這樣的話,分毫不差,那場決裂的爭吵就是由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作為了開端。
隻是記憶中的小孩沒有麵前的青年這樣平靜,那孩子的呼吸裏都藏著不知名的憤怒,不知道向何處宣泄,所以在伴隨著話語傾瀉而出的時候強硬又氣弱。
“這種事情對你來說很重要嗎?”這句話不知不覺就從口中鑽了出去。
馬丁尼咧開一個古怪的笑,任誰也不覺得那是在笑,他嘴唇翕動著,像是要說些什麽話。
槍械的聲音比他快一步響起,波本對準了琴酒,以此打斷了馬丁尼。
他有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這種感覺產生的時候比之前馬丁尼做的任何事情帶來的不安都要強烈。
波本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但不尋常跳動著的心跳和發麻的指尖通過生理反應的現象告訴他這不是錯覺。
“我可以認為你這是在包容叛徒嗎?”波本質問起琴酒來。
琴酒不慌不忙地掏出槍,槍口指向的確是馬丁尼。他的手是一貫的穩,組織的清道夫在工作上從來不會參雜什麽感情可言:“不如你繼續說點證據?”
現在的局麵居然和在水族館時完全反轉了,那個時候的馬丁尼隻要出賣他,立刻能保證自己的身份。而現在的波本隻要出賣了馬丁尼,如果不是露出了太大的馬腳,他的成員身份將會被立刻做實。
出賣一個臥底來換取組織的信任永遠是粗暴卻有效的。
黑貓在一旁看著這個詭異的僵持局麵,那句和之前一模一樣的話讓它出現了短暫的僵直,它不清楚這個反應有沒有被馬丁尼注意到。不過看他那副樣子,不像是有功夫打量自己的模樣。
黑貓也不知道剛才的馬丁尼想說些什麽,但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卻和波本同步了。
馬丁尼接觸到了太多涉及本源的東西,森鷗外之前的那番話差點直接把係統一直掩蓋著的東西拽了出來。
“如果我有證據,就不會和馬丁尼一起來找你了。”波本用餘光觀察著馬丁尼的模樣。
他們三個人恰好呈現出三角形,唯一沒有武器的馬丁尼卻是其中最輕鬆的一個。
他壓根不設防,被槍指著也無動於衷,隻是安靜等著與自己“無關”對話的結束。
好在那副陰沉的模樣已經消失了大半,馬丁尼重回了平靜,察覺到波本的視線後甚至不遮擋地偏過頭,像是在用眼神詢問他怎麽了。
波本將視線挪回琴酒身上,思考再三後放下了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變回了那副你們要幹什麽都和我無關的模樣。
馬丁尼又偏回頭,語氣誠懇:“貝爾摩德說隻要在你見到我的瞬間就會送來一枚子彈,但是我算了算,你已經對我開過幾槍了。現在沒有赤井秀一,隻要你能承擔責任,波本也不會製止——你要再試試嗎?”
“你還沒回答我一開始的問題,”琴酒的目光順著槍管的瞄準器對上馬丁尼澄澈的雙眼,“你來找我幹什麽?”
馬丁尼終於甜甜地笑起來,用不含謊言的語言來引導一件事情原來並沒有想象中的困難。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技術問題,或是運氣夠好了,更像是某種會使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的神秘在庇護著他,一雙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指引著他去推開那扇藏著秘密的黑門。
他終於說出了自己準備已久的打算——
“你在尋找一個毫無負擔殺了我的理由,而我在尋找一個坦然被你殺死的原因。”
馬丁尼迎著槍口,麵對著對於自己而言真正的死神。
“致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