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蘇城就是定海神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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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英殿門高大,朱祁鈺的聲音嘶啞中帶著欣喜,衝出了武英殿。

    殿門口,舒良微不可察的向旁邊,讓出了蘇城的位置。

    蘇城微微躬身,向朱祁鈺行禮。

    朱祁鈺一把抓住了蘇城的手,熱情的拉著他向殿內走去,臉上的喜悅發自內心:

    “蘇卿啊蘇卿,終於回來了,身體可大好了?昨日我還跟於先生說,蘇卿若是能來,阿拉知院早就逃之夭夭了,何敢在大同城外耀武揚威。”

    蘇城聞言感覺有些不大好,阿拉知院在大同外耀武揚威,難道說宣府陽和一線再次失守了嗎。

    進了大殿,蘇城看到了兩個內侍舉著的堪輿圖,上麵標注著各處明軍與瓦剌軍的情況,犬牙交錯,相互交叉。

    進了大殿,朱祁鈺吩咐舒良給蘇城搬來凳子,兩人對著堪輿圖說起了居庸關沿線的戰事。

    “懷來城破了,賽刊王領兵破的城,你領的那些兵損失慘重,孫勇是被抬回來的,現在還躺在京營生死不知。”

    朱祁鈺說起北地戰況,臉上有些失望,他不通戰事,不知道兩軍對壘時候的艱難,語氣裏多的隻是煩躁、失望。

    蘇城聞言起身,走了兩步,指了指懷來與宣府:

    “懷來正當要衝,這兒是鷂兒嶺,瓦剌人攻居庸關,肯定要把懷來打通,孫勇所部,盡力了。”

    “也先屯兵居庸關,打著的主意無非是兩點,一、借著太上皇的名義收攏各處邊軍,如果可能的話,太上皇可以直接擁兵南下。”

    “二,也先經倒馬關一戰,被我嚇破了膽,他想著借太上皇的名義將我拿下,陛下這些日子應該收到不少責難我的詔書吧?”

    蘇城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問著朱祁鈺。

    朱祁鈺點了點頭:

    “太上皇受虜賊脅迫,確實發了不少中旨到朕這兒,不過既是被虜賊脅迫,自然做不得數。”

    蘇城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太上皇留在北地,對朝廷,對大明,不是一件好事。”

    朱祁鈺聞言臉色微白,神情掙紮,不過還是在片刻後說了:

    “若是能請回太上皇,朕自然高興的,太上皇北狩,塞北苦寒,太上皇肯定受了不少罪,朕心實在難安,蘇卿若是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迎回太上皇。”

    蘇城點了點頭,迎回太上皇的事兒並不難辦,隻要如同模擬中一般,擊潰了瓦剌,自然就能迎回朱祁鎮。

    曆史上右都禦史楊善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就能把朱祁鎮迎回,自己能正麵擊潰瓦剌大軍,迎回朱祁鎮更是簡單。

    但是迎回之後呢,朱祁鎮所作所為無不是想要複位,勾結內宦,結連外臣,籠絡勳貴,最後逼的朱祁鈺不得不把他幽禁南宮,鎖頭灌鉛才能解恨。

    曆史是勝利者書寫,複辟之後的朱祁鎮對自己的曆史肯定多有美化,如此尚且有金刀案爆出來,沒有爆出來的隻會更多。

    內官成敬手捧一遝敕書,走進了殿內,站在了朱祁鈺身旁,朱祁鈺隨手拿起一份敕書,遞給蘇城:

    “蘇卿且看,這是太上皇所下旨意,命懷來衛向也先移交懷來城,這是太上皇命楊洪移交宣府的詔命,這是關於你的詔命。”

    朱祁鈺把一份份的詔命遞給蘇城看。

    蘇城看了幾份,心中對朱祁鎮的評價又低了一層,這孫子就這麽一點骨氣都沒有,就寫這些詔書,他難道就不想回朝了,要知道史筆如刀,這些東西都會記入曆史。

    不對,這些在曆史上都沒有。

    當了皇帝可以改寫曆史,曆史由勝利者書寫。

    想到這兒,蘇城拿著朱祁鎮命懷來衛移交城池的詔書:

    “陛下,臣曾在懷來衛與太上皇有過一次談話,當日太上皇就曾言臣不肯開門迎瓦剌,故而記住臣了。”

    “太上皇若是歸朝,當時的事他肯定會記在心中。”

    朱祁鈺聞言笑了:

    “此事易爾,蘇城你不必擔心,若是皇兄不能歸來也就罷了,若能夠歸來,我自會與他分說你領了我的詔命,不開門乃是皇命,由我作保。”

    蘇城聞言有些頭疼,朱祁鈺這還是存著讓自己弄死朱祁鎮的想法,想來也是,他自幼受的是藩王教育,對朱祁鎮天生就有了畏懼心理。

    不想他從北地歸來,也是正常心思。

    從曆史上看,若是朱祁鎮不回來,也不會有那麽多事兒了,朱祁鈺的皇位也能坐的穩固。

    可弄死朱祁鎮的人不能是自己,誰出手誰死啊。

    “陛下,瓦剌屯兵居庸關,持太上皇詔命詔令各處關隘,無非是想要占點便宜,上次倒馬關一戰,也先就知道我朝廷大軍銳不可當,若是臣領兵攻居庸,也先可能會丟人而逃。”

    蘇城委婉的向朱祁鈺解釋了一句。

    朱祁鈺聞言眉毛一挑,半晌之後突然一拍桌子,把旁邊的舒良跟成敬嚇了一跳。

    起身,在殿內走來走去,走來走去。

    終於,朱祁鈺似是下定了決心:

    “蘇城,我也不瞞你了,實話跟你說吧,我就是不想讓我大哥回來。”

    朱祁鈺揮手製止了成敬跟舒良,在椅子上坐下,重重的喘了幾口氣:

    “我打小就怕這個大哥,還記得那是六歲那年,我陪同出閣讀書,楊先生考量我等學業,我回答比他優了一些,回宮就被他按在雪窩子裏揍了一頓。”

    “回去我跟母妃說了此事,母妃隻能把我抱在懷裏哭,告誡我要隱忍,要低調,要順從。”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知道他什麽都是對的,所以我怕他,你是第一個提請我登基為帝的,當時我心裏隻有害怕。”

    “也不是隻有害怕,還有那麽一絲慶幸,慶幸我好像有一個機會能證明,我不比朱祁鎮差,一個證明我比他強的機會。”

    說到這兒,朱祁鈺重重喘了口氣,目光灼灼的看著蘇城:

    “當時北地各處都是敗軍、請兵的戰報,惟有蘇城你,一封接一封的請功戰報往兵部發,那時候我就在心中暗暗向你許諾。”

    “我朱祁鈺能登上天位,一定要重償你首倡之功,可惜朕沒能爭得過於先生跟王先生,隻給了你一個伯爵,連世劵都沒能頒下。”

    “後來你提出鎮守內三關,擊退也先大軍。”

    “當時重臣們都反對此議,認為瓦剌不可勝,不能分兵去往瓦剌,萬一守不住,損兵折將不說,京城也危險了,當時什麽說法都有。”

    “但是朕相信蘇城你可以的。”

    “倒馬關一戰,你讓朕在朝內揚眉吐氣,現在勳貴式微,文臣獨大,朕費盡心思拉扯,不如蘇城你一次大捷。寧陽侯、忻城伯、成安侯這些個勳貴,他們現在也有這個底氣跟文臣叫板。”

    “可惜張軏一仗葬送了四威營,讓勳貴再次抬不起頭來。離了你蘇城,他們還是些扶不上牆的爛泥。”

    朱祁鈺目光灼灼的看著蘇城。

    “蘇卿,於先生跟我說現在的朝局危若累卵,稍有不慎就有國朝傾覆之禍,但是朕認為不會,有蘇城在,瓦剌不過芥癖之疾,不如太上皇萬一。”

    “蘇卿,你跟朕說實話,能不能擊退瓦剌居庸關大軍?”

    朱祁鈺看著蘇城,臉上滿是忐忑與不安的神情。

    旁邊,成敬、舒良,幾個內官也都是一臉的期待,看著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