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年節大婚與無人管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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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翠樓是東廠下轄的青樓,歌姬舞女中頗多犯官女眷,因此引得京城商賈競相前來。

    今日立冬,大雪,依翠樓內卻還是熱火朝天的景象。

    無他,蓋因前幾日勳貴謀反,靖遠伯與寧遠伯的身死,女眷們都入了教坊司,就連靖遠伯新納的第八房小老婆都不例外。

    往日裏被伯父侯府欺辱了的商賈官員們,今兒都想著過來出出氣,外麵漫天飄雪,行人罕見,樓子裏卻是熱火朝天。

    蘇城到了門外的時候,就已經聽到樓子裏傳出的此起彼伏的叫嚷聲音。

    小廝推開了門,一股熱浪從樓內撲了出來,直奔蘇城麵門,混雜著的脂粉酒茶味兒讓蘇城禁不住打了個哈欠。

    “客官請,這邊請。”

    小廝乖巧的給蘇城引路,臉上滿是恭敬。今兒樓裏來了無數達官顯貴,六部的官員都有好幾個。

    禮部有個員外郎坐在大廳一角悶頭喝茶的時候被認了出來,隨行的商賈下了不大的價錢拿下寧遠伯府的一個公子的一個小妾。

    戶部的員外郎來了好幾個,一直在二樓雅間內吃酒。

    小廝已經被特意交代了,今兒不論是誰來,都不能大驚小怪,看著穿厚袍子的蘇城,小廝心說樓裏那些個公子哥兒若是知道這位也來了,怕不是要跑個淨光。

    引蘇城在一處雅座坐了,小廝吩咐另外的夥計去報於掌櫃,自己乖巧的在一旁端茶倒水,臉龐上滿堆滿了笑容。

    闔京城內,都沒有比這位勳銜更大的武勳親貴,今兒侍候這位一次,回頭又有的吹了。

    依翠樓的掌櫃很快就到了,聽說忠國公到了,掌櫃的差點兒跪了,這位是什麽人,陛下的紅人,幾位檔頭都畏懼如虎的人物啊。

    今兒來了依翠樓,若是我招待不周,被卸了差事事小,若是丟了性命,被株連九族可就事大了。

    吩咐人快去報給廠公,掌櫃的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到了雅座。

    “見過公爺。”

    樓子裏人潮洶湧,三教九流都有,掌櫃的不敢大聲,隻能低聲向蘇城行禮。

    蘇城吩咐掌櫃的坐下。

    掌櫃的顫顫巍巍的,屁股挨著凳子一角坐下,膽戰心驚的看著桌麵,生怕蘇城有什麽不高興的。

    “你好像很怕我?”

    蘇城有些奇怪,這樓子自己沒來過啊,這胖掌櫃怎麽這麽怕自己。

    正嗑著瓜子的任遙撇了撇嘴:

    “他當然怕您,上回您在宣府逛青樓,宣府依翠樓的三個掌櫃,一個被攆回家,一個被砍了頭,一個連家眷都被依翠樓給收了,您說他能不怕您嗎?”

    胡同笑嘻嘻的說了:

    “這事兒可不怪公爺,誰讓他們自己不幹淨,被廠公抓了錯處呢,跟公爺可沒啥關係。”

    掌櫃的滿臉堆笑,滿頭虛汗的諂媚笑著:

    “沒關係,真沒關係,我就是畏懼公爺威儀。”

    “小的多句嘴,敢問公爺是相中了那家的家眷,咱這就給公爺您送到府上去。”

    蘇城冷笑一聲:

    “宮裏新多出了個唐美人,我問你,你知道這人嗎?”

    掌櫃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轉,立即應和著說了:

    “知曉知曉,這貴人原閨名應是唐雲燕,南舍人,其父是錦衣衛小官,蒙聖恩入宮。”

    蘇城看著胖掌櫃,掌櫃的額頭上汗珠子涔涔而下,好半天之後,蘇城才繼續說了:

    “那季美人呢?”

    胖掌櫃的臉色蒼白了一下,不過還是掙紮著說了:

    “季美人也是貧苦人家出身,家裏是……”

    “說起謊話來,自己都信了啊,崔掌櫃。”

    蘇城的話冷了下來。

    這時候,一身青衣的舒良分開人群,快步進來,在蘇城對麵坐下,看著滿臉汗珠子的胖掌櫃,笑吟吟的說了:

    “公爺來這裏,是聽曲,還是找姑娘?”

    蘇城給了旁邊的黃楊一個眼神,黃楊麻溜的把手上的信呈給了舒良。

    舒良一臉疑惑,接過信看了一眼,臉上笑眯眯的神情一下就沒了蹤影,蒼白的臉龐上滿是怒意,雙目幾乎要噴火了一般。

    蘇城慢悠悠的說了:

    “今兒我是來聽曲的,有日子沒有聽曲了,還挺想念依翠樓的,廠公你這依翠樓捯飭的不錯,不過人嗎,就要費心收拾收拾啊。”

    舒良收起信,壓低了聲音說著:

    “謝公爺提點,這事兒還望公爺網開一麵,不要親自奏予陛下,咱家收拾了手尾,自會向陛下稟報。”

    蘇城點了點頭:

    “那好,我就上樓去了,崔掌櫃,給我尋兩個漂亮的歌姬來,我喜歡聽江城子,蘇軾的那首。”

    舒良看著蘇城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手一擺,幾個隱在人群中的東廠番子圍攏過來。

    “把這位崔掌櫃請下去,讓他仔細回憶回憶,給宮裏送了幾批教坊司的女子,這中間,有多少是勳貴們的暗子,有多少,是教坊司的女妓。”

    幾個番子把崔掌櫃帶了下去。

    蘇城帶著幾個親衛,在依翠樓胡吃海喝一頓,慢悠悠的回家去了。

    第二日,蘇城逛依翠樓的消息,滿城都是。

    坤寧宮內,朱祁鈺聽了這消息,臉上滿是玩味笑容。

    “皇後你有了身孕,沒時間管蘇城的婚事,這小子閑不住,帶著親兵家丁逛青樓聽曲兒去了,現在已經是滿城風雨了。”

    汪皇後已經顯懷,聞言有些意外:

    “陛下已經賜婚了,忠國公為何還不完婚?”

    旁邊侍候的年兒回著:

    “還不是忠國公家中無長輩,沒人主持,陛下跟娘娘不壓著忠國公辦事兒,誰敢按著忠國公的頭逼他娶媳婦啊,靖安侯可沒這膽子。”

    汪皇後笑眯眯的點了點頭,倒是這個道理,不過也沒辦法,誰讓蘇城家裏沒什麽長輩呢,自己有了身孕,陛下又多事,難以關注到蘇城。

    “今年得讓蘇城大婚了,他都去逛青樓了,這是用實際行動來表達對陛下跟我的不滿了。”

    朱祁鈺笑著說了:

    “倒是這麽個道理,興安,你去,傳舒良進宮,把皇後的懿旨跟他說說,讓他想法子,逼忠國公年節前娶了妻。”

    興安一臉懵逼:

    “這怕是不大行啊,皇爺,結婚要問名、納彩一係列步驟走下來,不要說年節,就算是元宵之後怕也是不夠的。”

    朱祁鈺眼一瞪:

    “朕說話不頂用了是吧,狗東西敢不聽朕的話了,你去找舒良……”

    “皇爺,舒良求見。”

    宮女進來稟報著說了。

    朱祁鈺笑了:

    “這個狗東西是真不禁念叨,還沒剛提他名字,就滾進宮來了,讓他進來,正好把事兒安排給他。”

    舒良進來,麻溜的跪下了。

    看到他的裝束,卻是讓朱祁鈺愣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