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王直不要蘇城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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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發花白的老人,傴僂著身體,向兩人行禮,神情上滿是緊張。

    為人父母者,臨到老邁,依舊視子女如故。

    蘇城看了舒良一眼,他與胡濙無故,這位侍奉五代帝皇的老臣精明油滑,是朝堂上的典型騎牆派,隻忠誠於利益,從來沒有說真正忠誠於誰。

    舒良見蘇城以自己為主,高興起來了,他撣了撣衣袍上的土灰,聲音尖銳

    “給胡尚書見禮了,咱家奉旨而來,抓人破家是陛下的旨意,咱家不敢擅專,還請尚書大人見諒。”

    胡濙滿是皺紋的臉龐上滿是失望,他重重的咳嗽了幾聲,放低了姿態求著舒良

    “公公身負皇命,這個我知道,然而抓人分幾個步驟,重犯本人自然會被擒獲,朱儀及其弟妹均在此,妻子回家省親未歸,稍遲一些抓捕,或者由別人抓捕,這也是可以的。”

    “由老夫來作保,若是不能盡快將朱儀妻女抓捕歸案,老夫願意入宮向陛下請罪。”

    舒良聞言有些踟躕,話說到這份上,胡濙已經把能做的都做了,而且若是自己答應了,可以想象今天自己的外宅肯定能收到胡濙送上的重禮。

    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但是這次有蘇城在啊。

    “胡尚書無需多言,咱家奉旨辦案,尤其是此等大案,必然是要全員抓捕,至於後續的關押,那是刑部的事兒,胡尚書自便。”

    舒良手一揮,一眾東廠番子湧了上去,錦衣衛也開始有條不紊的將人帶出府門,分開捆綁。

    一時間,成國公府內外,也是震天的哭嚎聲音。

    胡濙臉色難看,看著舒良的背影,雙目中是深深的無力感,身形蕭索無力。

    蘇城沒有說話,走過了胡濙身旁,看向立在道旁的朱儀

    “小公爺,這就是你所求嗎?”

    朱儀臉色蒼白,整個人都頹廢不安,看著自家的府門上一眾番子跟錦衣衛進進出出,身體不停的顫抖著。

    聽到蘇城的話,他轉過頭來,淚眼婆娑的看著蘇城

    “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沒有承爵,家中大事,能做幾分主,還不是由著族老跟長輩,他們要孤注一擲,要聽從太上皇的話,我又有什麽辦法。”

    蘇城對朱儀的鄙夷又多了一份,堂堂成國公府的小公爺,竟然說自己當不了家,類似謀逆這樣的大事,竟然是由親族長輩來決定的。

    真是紈絝廢物啊。

    蘇城不想聽這些人的慘叫了,轉身招呼了舒良一聲,自去了。

    長街上北風呼嘯,行人寥寥,臨街的店鋪,大半都關著門,在這天寒地凍的日子裏,大家都窩在家裏,除了那些實在吃不上飯的,誰願意在這樣的天氣出來討生活。

    蘇城行了一路,沒有見到幾個人影,到了朱雀大街的時候,遇上了一隊衛所兵簇擁著一個千戶從道旁的一處酒樓內出來。

    被簇擁著的,竟然是熟人,鷹揚衛指揮使魯雄。

    見到蘇城,魯雄先是慌張了一下,不過隨即就鎮定下來,給了蘇城一個白眼,就翻身上馬,帶著麾下一眾騎兵揚長而去了。

    蘇城那個氣啊,老子剛抓了一隊人,你還上趕著來送死,那就別怪我了。

    “去……”

    “見過公爺。”

    蘇城剛想命令孫小栓去打探打探情況,就有人喊住了自己。

    形貌富態的男子向蘇城躬身行禮,態度謙卑有禮

    “公爺,我家老爺有請。”

    蘇城上下打量了富態男子,這是誰的管家。

    對麵街道上,臨街的窗戶打開,精神矍鑠的王直向蘇城擺了擺手。

    蘇城放棄了打探的想法,算魯雄你小子命好,今兒有前尚書大人給你擋災。

    進了酒樓,在管家的引領下,蘇城上了二樓的雅間,進了王直所在的房間。

    頭發花白的胡濙,赫然在列,向蘇城行了一禮。

    王直嗬嗬笑著說了

    “公爺,剛才是不是起了收拾魯雄的心思?”

    “這人是鷹揚衛指揮使,本家是燕山衛所百戶魯仲的兒子,因為父親曾從靖難之役的緣故,魯雄自視甚高,為人最是鐵麵無私,想要抓他的錯處,倒是有些不大容易。”

    蘇城笑了

    “若他真是鐵麵無私,那我就不找他的麻煩,些許醃臢氣,我自己受著就是了。”

    王直目光掃過旁邊的胡濙,無奈的說了

    “公爺啊公爺,你是逼著老夫耗盡在你這兒的最後一點人情啊。”

    “胡尚書來求我了,舒公公的路子走不通,求我幫他走走你的路子,照拂一下胡家女兒。”

    胡濙也開口說著

    “公爺放心,我必然不會讓公爺為難,些許手尾,自然會打點明白,隻求公爺不要從中攔阻就是。”

    蘇城有些疑惑

    “舒公公不是拒絕尚書大人了?”

    胡濙笑了笑,慘白臉上多了一絲笑意

    “舒公公是陛下身邊的紅人,又豈能結交朝廷重臣,不過些許鬆手,還是可以辦到的。”

    蘇城聞言明白了,規則是給普通人準備的,大佬如胡濙般,隻要總管抄家的舒良跟自己在規則之內稍微放鬆,他就能找到無數挽救自家女兒的方法。

    蘇城看著王直

    “王公三辭已經完成,何日離開京城,到時候我親自送你。”

    王直擺了擺手

    “算了,送就不必了,他日公爺牧民西北的時候,能夠少些殺戮,就算是送我了。”

    蘇城連連擺手

    “我還是送送你吧,你這個要求比較難辦,西北民風彪悍,若想壓服那些個馬匪、異族,隻有火炮與殺戮,以恩義籠絡西北,隻能落到大宋一樣的境地。”

    “行了,他日離京,我來送王公一程。”

    蘇城起身,拜別兩人,出了酒樓。

    胡濙站在二樓上,看著蘇城的背影,問著王直

    “陛下已經當廷下令冊封蘇城為於闐王,等聖旨一下,這位就是第一位異性王了,以後就不能再稱國公了。”

    王直笑眯眯的看著胡濙

    “胡尚書倒是看的開,這可是違背禮製的事兒,大宗伯竟然沒有犯顏強諫。”

    胡濙撚著胡須,臉上滿是意味深長的表情

    “禮製,何謂禮製,合乎人心、道德、規矩,不違背人情世故,引人向善的,就是禮,就是製。”

    “蘇城封於闐王,於國無損,於民無愧,若細究之,反倒是會於國有利,於民有望,是好事,若說朝廷無規製,則三代之前,有誰會想到瓦剌能入中原……”

    “行了行了!”

    王直打斷了胡濙,無奈的說著

    “既然事情已經了了,那就這樣吧,我可不耐煩聽大宗伯的這番長篇大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