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被蘇城鼓動而起的賽義德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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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營帳內,一片安靜。

    拉失德臉色凝重,他知道現在是真正的生死存亡了。

    若是說錯了,蘇城可不會跟自己講道理,這位大明的王爺,可沒有也先不花對自己的心善。

    將汗國內部諸大部落的情形思量了一遍,拉失德瞬間就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放賽義德回去。”

    拉失德看到蘇城的嘴角翹起,知道這是蘇城想要的,但是還不夠,如果自己不能給出讓蘇城覺的有用的想法,蘇城又怎麽會放自己回去。

    “也要放我回去。”

    拉失德下麵的話讓幾人一愣,尤其是黑娃,脫口而出罵了一句:

    “老子放你個蛋蛋,你弄了這大軍來打老子,老子這次要弄死你。”

    蘇城沒有說話,他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個胖子,若是說的有見底,他倒不介意放了這個胖子,畢竟他要的是削弱察合台汗國,放回去個把人,完全就是他一句話的事兒。

    放或者不放,要看他有沒有用處。

    拉失德根本沒有理會憤怒的黑娃,這間帳篷內,當家做主的就是那位王爺,他才是真正握著權杖的人,隻有打動了他,就算得罪了其他人,也根本無所謂。

    就像自己討好也先不花一樣,根本不必在意禦前大臣的看法。

    “我回去對您有用。”

    拉失德一句話,就將黑娃後麵的話給堵了回去。

    蘇城擺了擺手,示意黑娃稍安勿躁,讓拉失德繼續說。

    黑娃壓下了不滿,瞪了拉失德一眼,一屁股坐下了。

    拉失德繼續說著:

    “我察合台汗國是諸部共主,也先不花雄才大略,是個強勢的大汗,他在汗國內最是強大,說一不二,這樣的汗國,是強大的汗國。”

    “現在就放也先不花回去,不符合大王您和大明的利益,隻有放賽義德阿裏回去,讓他在哈實哈兒搗亂,削弱察合台汗國,才符合您跟大明的利益。”

    “但若隻放賽義德阿裏回去,哈實哈兒就會無人掣肘賽義德,到時候賽義德無論是忠肝義膽,維持統治,還是獨攬大權,謀逆篡位,都不符合大王您的利益。”

    蘇城笑了,他俯下身,看著自信的拉失德:

    “那你就能跟賽義德阿裏對抗了?我看你連他的子侄,都比不過啊。”

    拉失德麵上有些驚惶,不過他很快就收拾了驚惶,繼續說著:

    “我雖然不如賽義德阿裏,但是我是大汗的異母弟,忠於大汗的諸部王公,沒有大汗的命令,那就隻能團結在我身旁,聽從我的命令,與賽義德阿裏鬥爭。”

    旁邊的羅釗聽的連連點頭,頗是認同。

    黑娃也不說話了,他咂吧著嘴,上下打量著拉失德,一副這孫子還是有點兒本事的模樣。

    蘇城起身,對拉失德說了:

    “好,我交給你一個任務,做好了,無論是在察合台汗國,還是在我大明的統治下,你都會是諸部的王公。”

    拉失德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他忐忑的看著蘇城,等待蘇城下令。

    蘇城將手一擺:

    “我會讓你帶一部分人回去,回去之後,你要維持也先不花的汗位,最遲景泰四年,也就是明年,我會放也先不花回去,繼續當他的大汗。”

    “若是你失敗了,被賽義德搶了汗位,那就別怪我無情,攻破哈實哈兒之後,你的小命也保不住。”

    拉失德聞言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確定自己能活下去,還不用去挖礦,拉失德高興壞了。

    拉失德被拖走,蘇城吩咐羅釗:

    “明日一早,羅釗你領兵前出,直奔扯力昌,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攻占扯力昌,為大軍搜集糧草,準備攻打於闐。”

    蘇城看向旁邊的黑娃:

    “你領精銳騎軍,騷擾於闐,羅釗攻打扯力昌期間,絕對不能有察合台大軍東進。”

    “本王封號於闐,陛下是很願意看到,本王將於闐攻下。”

    兩人躬身應是。

    第二天,蘇城正坐著吃早飯的時候,陶成來稟報說:

    “也先不花吵吵著要見您,昨晚有不少察合台人逃走,被抓住了,也先不花要為他們求情。”

    蘇城拿著筷子,語氣惱火:

    “他一個階下囚來求情,你們就來稟報我,是不是還要我親手去把那些逃跑的家夥腦袋砍了。”

    陶成被罵的灰溜溜的出去了。

    楊玉見到陶成的表情,隻得對身後的明軍做了個砍的架勢。

    立即有披甲的明軍衝出,將被五花大綁的察合台人按倒,雪亮的鋼刀砍下,瞬間就有幾十個腦袋落地了。

    棚子內的也先不花目嗔欲裂,就要衝上來,卻被拉失德跟幾個護衛死死拽住,沒能出了棚子。

    蘇城吃完了飯,從營帳內出來,走到也先不花麵前,看了拉失德一眼。

    拉失德幾人,把也先不花放開了。

    也先不花見沒人拉自己,往前一個趔趄,差點兒出了棚子,嚇的他怒瞪拉失德,怎麽不拉住自己,讓我衝出去了,明軍要砍我怎麽辦。

    蘇城看著一眾被俘虜的察合台人:

    “我不想殺人,尤其是是殺俘虜。”

    “你們被我俘虜了,我不會殺你們,有朝一日,等你們還完了債,我還會放你們回去,回你們察合台汗國去。”

    “但是,對於敢於冒頭逃跑的,鼓動鬧事的,我不會吝嗇手上的鋼刀,砍幾個人,鋼刀又不會卷刃。”

    “下次再逃跑前,先想想自己的妻兒父母,我不介意砍了你們的腦袋,但是他們可介意,你們做爺爹老子的,自己死了,家裏的孤兒寡母老娘們怎麽辦,餓死嗎?”

    也先不花梗著脖子:

    “你現在就放了我們,我回去就將金銀送來,贖買我們。”

    蘇城看弱智一樣看了也先不花一眼,轉身走了。

    蘇城吩咐楊玉:

    “讓也先不花寫命令,調糧食過來供養他的大軍,把拉失德先放回去,讓他把糧食弄回來。”

    蘇城吩咐著,同時抬頭看了看天:

    “這幫俘虜現在還有力氣,今日先餓著他們,隻給水,敢鬧事跨出棚子的,統統砍了。”

    “那些忍著渴餓不出棚子,連水也不敢出來喝的,甄別出來,合在一起關押。”

    楊玉有些疑惑:

    “甄別出來有什麽用?”

    “這些屬於可以拉攏的,發給他們農具,讓他們幹活,種地,教給他們怎麽種瓜果,告訴他們他們是漢唐遺民,不是西域人。”

    “誘導、誆騙,讓他們,傾向於我們。”

    “那些膽大挑食的,餓著,餓不死就行,就說他們頭上的王公貴族不願意送糧食過來,隻能餓死他們。”

    瓦石峽河邊,挖河泥的俘虜人群中。

    賽義德阿裏捶了捶腿,拄著鐵鍬,站著歇息會兒。

    兩個杜格拉特部族人立即轉身,交錯了一下身形,擋住了河岸上的明軍目光,讓自家族長能夠多歇息會兒。

    更多的杜格拉特部人收到提示,開始交替著轉換位置,一個接一個的擋住守衛的目光,讓自己德高望重的老族長,能晚一點被明軍發現,能多歇息會兒。

    挖河,這種事賽義德阿裏已經好多年沒有幹過了。

    年輕時,他就是杜格拉特部的異密,位高權重,不要說體力活,腦力活都不怎麽用幹,臨到父親病歿,才開始擔任埃米爾。

    沒想到竟然要幹這農活了。

    賽義德捶著腿,一臉的懊喪,身體素質還是太差啊,連這點兒挖土的農活都幹不了。

    “賽義德,又在偷懶了。”

    河岸上響起的嘲諷聲讓老頭一驚,呼的一下站了起來。

    一身棉甲的黑娃站在蘇城旁邊,滿臉得意的看著賽義德在河岸下。

    賽義德見到蘇城,心頭一動,將鐵鍬交給身旁的一個年輕人,慢步走上了河堤,微微躬身:

    “見過於闐王,見過定襄伯爺。”

    黑娃嘲諷著他說了:

    “老頭你不行啊,這幹了半天活,就偷摸休息了八次,有六個族人因為替你遮掩被打。”

    賽義德苦笑一下,滿是皺紋的臉龐上頗多無奈:

    “不行了,年紀大了,身體太差,能挖動土已經不容易,倒是讓伯爺見笑了。”

    蘇城看著賽義德:

    “農活是體力活,不是這麽好幹的,希望以後你在秉政之時,多考慮一下那些年老體衰,卻又不得不幹這體力活的老人。”

    賽義德聞言抬起頭,眯著眼看了蘇城,片刻之後,他躬身下拜,長長的對蘇城施了一禮:

    “外臣謝王爺教誨。”

    聽到蘇城的話,賽義德心中滿是驚喜,於闐王這是要放了自己了。

    也對,於闐王攻打汗國,並不是要占領汗國土地,而是要維持絲綢之路的暢通,這才以武力打壓,讓汗國明白明軍的可怖,花費精力維持商路的暢通。

    無論是也先不花汗,還是拉失德,抑或是自己,隻要能夠符合於闐王的要求,都能在汗國秉政,成為新的汗。

    想通了此節,一個大膽的念頭在這位杜格拉特部的埃米爾腦子裏開始回蕩。

    黑娃一臉鄙夷,這老頭,隨便聽王爺說幾句,就要鞠躬感謝,那發自肺腑的勁兒,真讓人瞧不起。

    “起來吧,王爺說了,要放你走,你看那些年輕人,那個合用,趕緊回去。”

    周遭的杜格拉特部族人聽到這樣的話,紛紛聚攏了過來。

    賽義德隨便點了幾個人,然後對其餘人說著:

    “於闐王言而有信,說過會放過咱們,就肯定會放過咱們。”

    “你們暫且先忍耐幾日,不要鬧事,也不用聽任何人蠱惑,做了他們的替死鬼,好好幹活,等我的消息。”

    蘇城擺了擺手,幾匹馬被拉了過來。

    賽義德在年輕人的攙扶下上馬,向蘇城拱手道別:

    “王爺,此地一別,相信我們很快就能再見,於闐歸屬王爺之後,還望王爺能夠允準外臣至於闐做客。”

    看著幾匹馬屁股後蕩起的黃沙,黑娃一臉鄙夷:

    “這孫子腦子倒靈光,知曉老子已經把於闐打下來了,王爺,這樣放了他,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蘇城捏著下巴,突然說了一句:

    “放賽義德回去,似乎超過我的預想了,不錯,我喜歡有野心的人。”

    賽義德老了,馬匹隻是跑出了幾裏地,就有些承受不住顛簸,勒住了韁繩,吩咐兩個年輕人下馬。

    年輕的侍衛呼和圖提醒著族長:

    “我們還在明軍的勢力範圍內,阿裏老爺,等到了扯力昌,我給您找馬車去。”

    賽義德捶了捶後腰,臉色略顯蒼白,他笑著說了:

    “扯力昌就不是明軍的勢力範圍了嗎?”

    說著,賽義德從馬背上下來,扔了韁繩,在旁邊沙土上坐下:

    “不要說扯力昌,於闐肯定也已經是明軍的地盤了,大汗被俘虜,於闐肯定是已經沒了,明人放了我,目標就在哈實哈兒。”

    “跟你說這個幹什麽,去,找明軍要輛馬車。”

    賽義德吩咐著呼和圖。

    年輕人畏怯的看了一眼後麵不遠處的明軍大營:

    “俺不敢,阿裏老爺,明軍不打您,但是他們敢打俺,俺可是挨了好幾鞭子了,咱現在去要馬車,怕不是能把我打出屎來。”

    賽義德惱火了:

    “你怕明軍的鞭子,就不怕老子的鞭子?”

    呼和圖不敢吭聲,跳下馬,瑟縮著,向明軍大營走去。

    果然,呼和圖又挨了幾鞭子,但是馬車還是被要出來了。

    趕著馬車,呼和圖有些懵逼,什麽情況,明軍怎麽這麽好說話了。

    阿裏老爺果然厲害。

    賽義德坐進沒棚的馬車,吩咐呼和圖抓緊趕車,抄近道,盡快趕回哈實哈兒。

    曉行夜宿,十幾天後,終於趕到了哈實哈兒。

    賽義德沒有進城,先進了城外自家族人的一個莊園,然後吩咐呼和圖帶人去城內尋阿布巴克爾,讓他帶兵來接自己。

    迎接賽義德的族人有些不解:

    “哈實哈兒是咱們的地盤,您還怕有人要對付您嗎?”

    賽義德吩咐呼和圖趕緊去,路上務必要小心,躲著點大汗的親族衛隊。

    呼和圖認為阿裏老爺大驚小怪,被明軍俘虜了一次,竟然連回自己家都還怕,這要是讓其它部族的知道了,不得笑掉大牙。

    所以呼和圖大搖大擺的進了城,城門口遇到盤查的汗帳親衛,也大方的聊了幾句,就進了城,到總督府,見到了阿布巴克爾。

    阿布巴克爾很是驚訝:

    “呼和圖,你不是被俘虜了,什麽時候回來的,我父如何了?”

    呼和圖有些畏懼阿布巴克爾,他恭敬的說了:

    “我服侍阿裏老爺回來了,他就在城外的塔什家裏,命我請您帶兵去接他。”

    阿布巴克爾聞言立即起身,拿起腰刀,吩咐著堂內的隨侍:

    “集兵,所有族兵都帶上,去城外塔什家裏。”

    呼和圖有些懵逼,阿裏老爺吩咐帶兵,沒說帶這麽多,怎麽阿布巴克爾一下就要帶上所有的族兵?

    這是出大事了啊,剛才自己可是大搖大擺的進了城門的,所有人都知道自己進城了。

    懵逼的呼和圖站在正堂內,臉都白了。

    吩咐完了的阿布巴克爾看到呼和圖還站在原地,吩咐他說了:

    “跟我走,去請我父來城內主持政務,你小子走什麽路子進的城?我在城外四門,都留了監視的探子,防備拉失德的人對咱們的人動手。”

    “奇怪,他們竟然沒有來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