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大宴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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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再一次飄落在於闐城的城頭。

    黃土夯就的城牆上掛滿了雪花,打濕了點點土灰,讓往日裏飄揚的黃沙都安靜下來了。

    沙沙的雪落聲中,一隊騎軍進了城,為首的騎士掀開麵上的口罩,大聲嚷嚷著說了:

    “我曹泰終於回來了!”

    一身戎裝的廣德跟在羅釗後麵,看著大聲嚷嚷的曹大人,臉上滿是不解。

    大家可都知道你在撒馬爾罕窩著的時候,是咬死了不肯回來的,帖木兒人少給一點兒銀錢都不走。

    羅釗提醒著曹泰:

    “曹大人,快要到總督府了,王爺必然已經在府邸內等著咱們了。”

    曹泰聞言得意的笑了,把麵罩拉了下來,他嚷嚷著:

    “那趕緊走,我可有日子沒見王爺了,這次我可是超額完成王爺交辦的任務了。”

    一行人加快了速度,到了總督府前,眾人剛剛翻身下馬,蘇城就從府內迎了出來。

    曹泰翻身下馬,丟下韁繩,向蘇城做了一揖:

    “下官曹泰,見過王爺,下官不負王爺所托,完成任務歸來了。”

    蘇城哈哈一笑,拉著曹泰向府內走:

    “好,曹大人以文士之身,深入敵國,不避刀斧,威震敵國,打通商路,比之漢之班超,唐之王玄策也不過如此。”

    曹泰老臉有些紅,不過因為沙漠行路,常年風吹日曬,他的臉黑了不少,倒是看不出他有些臉紅了。

    不過被當朝第一名將,大明天子之下第一人稱讚,曹泰感覺渾身舒爽。

    班固有漢天子賞識,王玄策有唐皇賞識,於今王爺雖然不是皇上,但論及影響,陛下也是不及王爺的。

    王爺的誇讚,幾可等於陛下的誇讚。

    “王爺過譽了,過譽了。”

    心花怒放的曹泰幾乎要抑製不住心中的得意了。

    蘇城誇讚了曹泰,轉向後麵下馬的一眾軍士,鬆開了拉著曹泰的手:

    “好,諸位將士,你們也辛苦了,投筆從戎的班超以十數勇士滅一國,諸位也是可比的英雄人物,都進府,本王要好好宴請你們。”

    “張勇,將將士們迎入府內,吩咐準備酒宴,我要款待遠征辛苦歸來的將士們。”

    進了總督府,廣德感覺府內跟自己想象的有些不一樣。

    前廳外的大院子幾乎就是一處貨場,堆著石頭、樹幹、鐵塊亂七八糟的東西,正堂門口站著幾個忙碌的工匠,到處都是繁雜。

    “這裏不像是王府,好像是個驛站。”

    乃禾木在旁邊小聲的對廣德說了。

    廣德瞪了乃禾木一眼,讓他閉嘴,這裏可是王爺的地方,就算再破,那也不是驛站那地方可以比的。

    孫小栓哈哈一笑:

    “咱們王爺不講究繁華享受,隻重務實,這裏是二爺搞東西的地方,二爺淨搞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很是讓人稀罕。”

    乃禾木擠來擠去的,讓孫小栓說說都有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孫小栓臉上得意:

    “那可多了去了,像那個不用點火就能放的火槍,還有那個一扔出去就能炸的家夥,就是二爺做的。”

    廣德有些嫌棄乃禾木,這家夥話真多。

    羅釗也有些嫌棄孫小栓,這家夥在外麵還好,怎麽一回到王爺這兒,就跟聒噪的猴兒一樣,軍中的兵器,能是隨便說的嗎。

    “孫百戶,注意你的言詞,有些話能說不能說,你自己要心裏有數。”

    孫小栓聞言垮了臉,剛才過於激動了,為了顯擺,把軍中沒大量用起來的兵器都說出來了。

    這時候,張勇已經迎了過來,引著眾人:

    “羅都督,小栓,這次成百戶了,好,請這邊來,將士們,請大家都這邊來,正堂被二爺的東西給占了,沒下腳的地兒,王爺在後庭宴請大家。”

    羅釗聞言有些驚訝:

    “後庭是王爺休息的地兒,我們在院子裏吃就行,不需要去後庭。”

    張勇笑著在前麵引路:

    “這總督府沒幾處寬廣的地方,原來的總督可能不大召開大宴,隻把正堂跟後庭弄的大了,這次隻能讓大家去後庭了。”

    羅釗雖有不願,但實在是沒地方了,隻能隨著張勇,進了後庭。

    後庭是後院的大房子,裏麵放了幾張床,牆上掛著輿圖,其餘地方都空牢牢的,親衛們正不斷把桌子板凳給抬進來。

    此起彼伏的與孫小栓打招呼的聲音,讓一眾出身於闐的大頭兵看著孫小栓的目光都變了,百戶這是出身王爺的親衛隊啊。

    看到眾人異樣的目光,孫小栓無奈的笑了笑:

    “我可沒跟你們說過我不是從王爺的親衛隊出來的。”

    羅釗笑了笑,指揮大家按次序坐著:

    “行了,都做好,乃禾木你他娘的亂坐,坐後麵去,廣德是小旗官,這次立功頗多,起碼要進總旗,你別跟狗皮膏藥一樣粘他身上了。”

    “巴圖,你坐孫小栓旁邊幹毛線,滾蛋到乃禾木旁邊去。”

    在羅釗罵罵咧咧的聲音裏,蘇城跟曹泰進了後庭,在前方的位置上坐下了。

    酒菜流水也似的上來了,烤羊烤牛,燉肉白菜,跟著一壇壇的酒水被送了上來。

    孫小栓低聲向旁邊的廣德說:

    “大小姐開了家做酒水生意的大商行,這些可都是好酒,王爺等閑不會拿出來,咱們這次有口福了。”

    羅釗也拍著桌子喝罵了:

    “都他娘的給我小心著點,別把桌子上的酒壇子給打爛了,這一壇子酒在中原能賣二錢銀子,在西域能賣二兩,除了這次機會,你們一輩子也不見得有機會能喝上。”

    一眾軍中糙漢子的臉色立即就變了,看著酒壇,滿眼熱切。

    蘇城擺了擺手,場內立即就寂靜無聲了。

    張勇陶成黃楊一眾親衛如同靈巧的猴子一般,在場內穿梭倒酒,一點兒聲音也沒有。…蘇城舉起了黑瓷小碗:

    “諸位將士,這一碗酒,我敬你們。”

    “謝你們為了大明奔走四方,不避刀斧,為我們的大明拋頭顱,撒鮮血,本王敬你們。”

    說完,蘇城仰頭,一口將碗內的酒喝了幹淨。

    曹泰跟羅釗端著碗,一臉愁容,這可是烈酒,一碗就能把人喝暈。

    不過周遭的將士們都看著,王爺都喝了,咱們怎麽好意思不喝。

    曹泰咬了咬牙,一口將碗內的酒喝了下去。

    眾人齊齊舉碗,把酒水喝了下去。

    “噗”

    “噗”

    場內立即響起了噴酒的聲音。

    沒有喝過烈酒的人承受不住這辛辣,大口喝下一半,剩下的一半立即就噴了出來。

    一時間,滿堂都是烈酒味兒。

    蘇城把手上的黑瓷小碗放下,看著一旁狼藉的將士,笑著說了:

    “行了,吐了這次下回就好了。”

    “大家吃菜,這次歸來,諸位都是身負軍功之人,除了曹大人跟謝伯爺羅都督的賞格我不能定,其餘你們有什麽想法都可以提。”

    說到這兒,蘇城問了旁邊的羅釗:

    “老謝呢,怎麽沒看到他?”

    羅釗急忙說了:

    “拉失德留老謝再呆幾日,他要大宴眾軍,讓老謝主持,說是年節之前一定放老謝回來。”

    蘇城點了點頭,看了旁邊的孫小栓:

    “小栓是要到沙州衛當百戶的人,這次我做主,提他為沙州衛副千戶,代掌沙州衛軍。”

    權勢動人心,再加上剛喝了一口烈酒,又聽到蘇城當眾封官,眾人一下就激動起來了。

    “俺想當小旗官!”

    乃禾木第一個嚷嚷起來了。

    “俺想當總旗。”

    “俺想當百戶。”

    “俺想當千戶。”

    蘇城指著那個嚷嚷著要當千戶,對旁邊的羅釗說了:

    “這個兵好,有野心,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這個兵我喜歡。”

    羅釗看了想當千戶的兵一眼:

    “他叫巴圖,是個猛漢,當千戶希望不大,給王爺你當個親衛倒是夠格。”

    巴圖麻溜的站了起來:

    “俺願意,俺不當千戶了,俺願意給王爺當親衛。”

    堂上響起哄笑聲音。

    蘇城擺了擺手:

    “行,今兒你就不用走了,喝了酒就睡在這兒,明兒就上崗,給我當親衛。”

    羅釗拍著桌子,對乃禾木說了:

    “那個想當小旗的,老子就可以代王爺答應你,讓你當小旗。”

    一時間,滿堂都是歡笑聲音,小旗官這軍職可太小了,第一個提要求的乃禾木,這可是吃大虧了。

    “喝酒。”

    堂內熱鬧起來了。

    ……

    京城,養心殿。

    朱祁玉正在批閱奏折,殿外響起了孩童的歡笑聲音。

    成敬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在朱祁玉旁邊開口說著:

    “皇爺,皇後娘娘跟賢妃來了,公主跟皇子也一起到了。”…朱祁玉放下手裏的筆,吩咐著成敬:

    “讓皇後她們進來吧。”

    汪皇後跟杭妃進來的時候,朱祁玉已經從禦座上走了下來,他伸了個懶腰,笑嗬嗬的問著皇後:

    “皇後今日怎麽到前宮來了,可是有什麽好笑的事兒,不方便在後宮說?”

    杭賢妃嘴快,她笑著說:

    “還不是皇太後她老人家的事兒,在後宮內又鬧了笑話,母後不準咱們在後宮議論,就隻能到前宮來跟陛下您說了。”

    朱祁玉聞言來了興趣,將公主抱了起來,問著說了:

    “上次她召見駙馬都尉焦敬,焦敬為了躲她的懿旨,把自己大腿都砍傷了,成了京中笑談,這事還不能讓她收斂些嗎?”

    杭妃撇了撇嘴,看了汪皇後一眼,見汪皇後想要說話,就沒有開口。

    汪皇後柔聲說著:

    “太後先前鬧了那次笑話,倒是收斂了些日子,這次不知為何又要聯絡勳貴,實在是讓人費解。“

    “這次是定國公徐承宗,太後懿旨,召徐承宗進宮麵見聖母皇太後,不曾想定國公也是個膽小的,上次的焦駙馬砍了大腿,這次定國公直接撞牆了。”

    杭賢妃在旁邊嘰嘰喳喳的說了:

    “還有還有,陛下,定國公還說了,咱家就是個落魄勳貴,往日裏被成國公府跟英國公府瞧不上,現在太後無人可用了,就想著用俺們來當炮灰了,俺們實在是不敢啊。”

    “然後定國公就撞牆了,臣妾的兄長去探望的時候,見到定國公腦袋上還有了個大包。”

    朱祁玉無語的搖了搖頭,太後這事鬧的,她本意是召見勳貴,探討推翻我的皇位,現在倒好,被召見的勳貴不是砍了大腿,就是嚇的撞了牆。

    皇家鬧成這樣,實在是讓外人看笑話啊。

    朱祁玉有些無語,他抬起頭,目光看向南方。

    舒良在旁邊立即恭敬的說了:

    “據宮內的眼線說,太後也喝罵了太上皇,讓他召見勳貴,謀劃複位,不過太上皇因為害怕,而不敢了。”

    朱祁玉冷笑一聲:

    “他當然不敢,屢次三番的被蘇城毀了他的陰謀,他若是還敢,真當朕的屠刀舉不起來嗎?”

    “哇哇哇”

    懷裏的小公主大聲哭了起來,明顯是被朱祁玉剛才的殺氣給嚇住了。

    朱祁玉身上的殺氣一下沒了蹤影,抱著小公主哄起來了。

    終於將小公主哄下了,朱祁玉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珠子,這哄孩子真不是個輕鬆活兒,比批閱奏折都累。

    旁邊抱著哄好的小公主,姿態雍容的汪皇後開口說了:

    “陛下,寧王出征已經快一年了,您不打算在年節的時候將寧王召回京中嗎?”

    朱祁玉聞言點了點頭:

    “是要召他回來,皇後你不提,我也想著這事兒,他也是新婚燕爾,就被朕派去掃平西域,也是難為他了。”…“現在西域戰事平息,留一大將鎮守應當就可,回頭我就讓內閣擬旨,召他歸京。”

    舒良在旁邊提醒著說了:

    “吏部侍郎項文曜剛剛自西域歸來,他手上好像拿著與寧王商定的官製文冊,明日應當就會呈上來了。”

    朱祁玉聞言有些驚喜:

    “項文曜已經回來了?

    正好,他經過寧王,不知道寧王現在的身體怎麽樣了,在西域苦寒之地,他的老傷沒有複發吧,一切都還好吧?”

    成敬在旁邊說了:

    “老奴去宣旨時,寧王的身體還好,聽寧王說,西域雖然風沙大,但是氣候幹燥,他的傷倒是不容易發作。”

    “不過這西域,距離咱們京城,是真的遠啊,走上一個月的時間,也才能趕到於闐,實在是太遠了,而且有些地方的道路實在難行。”

    朱祁玉點了點頭:

    “確實如此,運往西域的糧秣折損,比之東北可要多多了,幸好蘇城善於經營,不需要朝廷的糧草支撐,也能滿足大軍用度。”

    “不過這距離遠,實在是沒有什麽好辦法解決,倒是要苦了他們了。”

    成敬想到蘇城所說:

    “倒是聽寧王提過,他準備造出一種新的工具,可以從京城到於闐,隻需要幾天的時間。”

    朱祁玉立即轉向舒良。

    舒良點了點頭:

    “確實有這個消息,是蘇城命令蘇河在做,好像做出了一台,能跑起來,但是能跑多久,跑多快,跑多遠,還需要繼續跟蹤。”

    朱祁玉頓時來了興趣:

    “好好好,這個東西好,你吩咐下去,讓諸部給蘇卿大開方便之門,盡快造出這東西來。”

    “有了這東西,到時候朕去西域,隻需要幾天就能成,那可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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