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朝堂亂象與朱祁鈺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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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不能讓你把人帶走。”
魯雄還在堅持著,雖然他知道今日不讓蘇城將人帶走,已經是不可能了,但是自己的態度,還是要表示出來,我是堅決維護我的兄弟們。
但是沒啥用,兄弟們不一定給力,自己的依仗,身後的兄弟們,可是已經老大會子沒有替自己壯聲勢了。
蘇城騎在馬背上,看著鷹揚衛門前的一眾將士,雖然還站在門前,但已經沒了剛才的氣勢。
“魯雄你也是簡在帝心的武將,前途遠大,不要因為一場鬧劇,就丟了自己的前途。”
說著,蘇城也不管魯雄的黑臉,他高聲說了:
“鷹揚衛的弟兄們,你們是來當兵吃餉的,不是與人好勇鬥狠的,斷了人胳膊,你們要賠償對方的醫藥費。”
鷹揚衛一下就炸鍋了。
“他們還殺了俺們兄弟咧!”
“王爺你不公,他們殺了俺兄弟。”
“王爺你這是欺壓俺們鷹揚衛。”
各種各樣的嚷嚷聲音,充斥了鷹揚衛的門前。
魯雄更是嘴角揚笑,滿臉得意,好你個蘇城,剛才被你唬住了,難道你真敢調兵入城,都察院的禦史們能把你彈劾死。
不過緊接著,蘇城的話讓魯雄的嘴一下就耷拉下來了。
“殺人的流放充軍,若是他沒有付出代價,你們可以來找我蘇城。”
蘇城的聲音壓過了全場的嘈雜: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大明律怎麽寫的,這一場爭鬥,就該怎麽完結。他們殺了你們的人,償命。”
“你們打斷他們的胳膊腿兒,賠錢。”
“不論是到了順天府,還是到了兵部,本王都可以說,這個決定就是結果。”
一眾鷹揚衛的將士們沉默了。
魯雄也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麽反駁,蘇城說的,都是最淺顯的道理。
更讓他為難的是,蘇城有調動京營的實力,拱衛京師的諸衛之中,京營是當之無愧的巨無霸,十二團營,每營超過兩萬人,這還不算被劃入後營的那群人。
可以說任意一個營頭,都能夠碾壓鷹揚衛。
魯雄之前不認為蘇城有膽子調動京營,可是現在看來,蘇城不但有膽子,而且還能讓人朝臣們無話可說。
鷹揚衛扣押五城兵馬司,不從大明兵部尚書的調令,若按照蘇城所說,就算鬧到朝堂上去,也是鷹揚衛犯錯在先。
魯雄看著蘇城:
“兄弟們需要一個交代。”
蘇城沒有搭理魯雄,他目光越過露魯雄,看向後麵的一眾鷹揚衛將士:
“我以兵部尚書的身份發布軍令,剝奪魯雄鷹揚衛指揮使的身份,收押待勘。”
“你等都是良家子,乖乖的後退歸營,敢於出頭者,以從賊論處。”
“拿下。”
蘇城手臂一擺。
石頭與劉鑒如同靈巧的猴子,竄了出去,隻是眨眼功夫,一左一右,就將魯雄給拿下了。…劉鑒更是機靈,把魯雄的衣袍撕下一塊,塞到了魯雄的嘴巴裏,讓魯雄嗚嗚咽咽的,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一眾鷹揚衛的將士頗有些慌亂,看著被擒住的指揮使,一副想要衝上來,又不敢衝上來的模樣。
石頭跳上門口的石獅子上,大吼一聲,鎮住了一眾蠢蠢欲動的將士:
“爾等造反之前,先想想你們麵前的是誰?”
“我大明第一名將,北驅蒙虜,西征蠻夷,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我大明兵部尚書,陛下欽封的寧親王。”
“你們這些溫室裏的娃娃,還敢在王爺麵前造次,忘了年前煙火之亂被破門的諸多勳貴嗎?”
原本蠢蠢欲動的將士瞬間就沒了動靜,抬起的刀劍也都垂了下去。
蘇城吩咐著說了:
“胡聰,領人進去,將人給我帶出來。”
人群中有些片刻的騷動,不過隨即就有一個指揮僉事帶著小旗跟總旗站了出來,開口引路,並且喝令著身側的將士讓開道路。
哪裏都不缺聰明人。
很快,一個血頭血臉的兵就被押了出來,後麵跟著的幾個,也是被打的遍體鱗傷,見到蘇城,都跪下來給蘇城磕頭。
蘇城看著被架著的兵,瞪了魯雄一眼:
“很好,魯雄,擅自打死我大明軍士,單憑這一條,我就能剝了你的軍功,讓你回家種田去。”
魯雄聞言,怒瞪蘇城,臉上滿是桀驁不馴的模樣。
蘇城手臂一揮:
“都帶走,關入兵部大牢,稍後等待陛下處置。”
人被帶走了,蘇城又安撫了一眾將士們幾句,穩定了士氣,又指定了剛才那位指揮僉事代理指揮使。
天降橫福的指揮僉事高興起來,千恩萬謝的送走了蘇城,轉頭就嗬斥著一眾鷹揚衛的將士歸營。
看著幾個指揮同知的身影,得了好處的指揮僉事思量著,該當拉攏哪幾位,才有希望能掌控鷹揚衛,這樣才能有希望抱到寧王的大腿,坐穩這鷹揚衛指揮使的位置。
其餘幾位指揮同知,心內更是火熱,區區一個指揮僉事,竟然想要坐到自己的頭上,簡直是癡心妄想。
還不是剛才他見機的快,指揮心腹幫著拿人了。
哎,真是後悔,剛才自己還想跟著魯雄一條道走到黑,真是失了智啊。
要想法子掌控那幾個千戶百戶,隻有讓寧王看到自己的利用價值,能夠掌控鷹揚衛穩定,這指揮使還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一時間,鷹揚衛內,各處都是串聯與商議。
也有魯雄的心腹,想著要為指揮使冒頭。
但是遇到這樣的情形,不論是指揮同知還是指揮僉事,亦或者是千戶們,都不約而同的選擇嗬斥下去,讓眾人暫且安穩,等待兵部的判決。
若是還有那負氣的,一句不想要軍餉了嗎,就將這些蠢蠢欲動的人給彈壓了下去。…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現在能安穩發餉,吃飽了撐的,要跟上麵的大人物一條道走到黑。
一時間,鷹揚衛內的異動,徹底被彈壓下去了。
……
蘇城回家休整了半日,還沒到晚膳的時候,就有工部的尚書陳循,遞了拜帖。
正堂內,明顯消瘦了許多的陳循坐在椅子上,說著今日朱祁玉找到他時候的情形。
“陛下命我出人出錢,督造道軌與蒸汽機車,本官愚鈍,不知這蒸汽機車是什麽東西,道軌又是何種軌,還望王爺替我解惑。”
蘇城將道軌跟蒸汽機車的模樣說了一遍,陳循聞言眉頭皺成了一團,若真如蘇城所說,這可是頂好的東西啊。
“自西域至我京城,不下幾千裏,幾日幾夜行走,哪怕是不眠不休的,也不一定趕得及,難道這蒸汽機車能快過奔馬,不眠不休行走嗎,王爺?”
蘇城笑著說了:
“不錯,不眠不休,可以說隻要薪火不盡,機車不壞,這車就不會停。”
陳循沉默了。
蘇城所說的東西,對他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不眠不休,還能跑的快逾奔馬,這樣的東西,真的存在嗎?
可是蘇城是什麽人,大明的親王,異姓封王第一人,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戰神,大明的定海神針,他犯得著來跟我說假話嗎?
再說了,跟我說假話,對他又能有什麽好處?
“若真如王爺所言,這東西應當在全國內推動,聯絡各地,實在是好東西啊。”
陳循一瞬就想到了那些好處,從東向西調兵,西域使節東來,將南方的絲綢賣到廣闊的西域去,好處不可勝數。
若這東西真做成了,自己這個大明的工部尚書,肯定要名留青史了。
若是做不成,那自己就更不能攔著了,因為自己攔著而做不成,自己怕是要遺臭萬年。
陳循心道自己得了這好處,今兒不透露些東西出來,就實在是對不住王爺了。
斟酌了一下,陳循開口說著:
“如果此物能成,定能給我大明帶來海量的利益,我想著這東西若是能成,盡可將南方的絲綢,轉運到北方來,甚至是轉運到西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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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城聞言眉眼一挑,這個陳循不愧是內閣出身的工部尚書,眼界還是有的,不過他說南方的絲綢,怕不是意有所指啊。
“陳尚書說的不錯,轉運東南之絲綢瓷器,其便利比之漕運可好了不是一星半點。”
陳循哈哈笑著說:
“確實如此,哎,王爺,也就是咱們大明的京師在這兒,才需要勞動如此多的漕工,若是京師還在南京,則不需如此。”
蘇城眼睛亮了起來,原來在這兒等著自己。
陳循是個聰明人,不會平白無故的說到都城南京,因為西域被平定,絲綢之路逐漸穩定,南方的絲綢向西域轉運,似乎變成了可能。…有遠見的文臣們,肯定是已經看到了都城北方的缺點,完美的避開了絲綢之路,這對於大明的發展來說,不是什麽好事。
對於那些背靠江南財閥的文臣們來說,將都城南遷就更有必要了,昔日定都南京的時候,南方向北方的財賦遷移不會有這麽多。
若是能夠回歸南京,對於江南財閥而言,是樂見其成的。
“都城北地,確實是一大缺憾啊。”
蘇城附和著陳循說了。
陳循大喜:
“王爺也是這麽認為的,不錯,單單漕運一項,朝廷每年靡費的錢糧銀子,就不下五六十萬兩白銀,若是都城南方,根本就不需要這許多的消耗。
蘇城端起茶杯,請陳循用茶。
陳循無奈的搖了搖頭,喝了口茶水,起身向蘇城告辭。
蘇城送出了前廳,看著陳循的背影,歎了口氣,現在來看,將都城從北方轉移到南方,或者是轉移到關隴之地,都是不錯的。
前者,可以節約轉移江南稅賦時候的損耗,京師原本就是行在,南京才是都城,也就是朱瞻基發了傻氣,才將都城定在這北地。
至於關隴之地,更是合適,哪裏處在絲綢之路必經的重鎮,在絲綢之路的加持下,連通南北,勢必發展的更好,也是個不錯的都城。
恩,都北地也不錯,起碼這兒當了幾十年的都城,大明子民也已經習慣了,這地兒就是大明的都城。
……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蘇城就被喊了起來。
“王爺,該上朝了。”
張勇提醒著蘇城說了。
蘇城有些不願意起,大清早的上早朝,這事兒也就朱祁玉樂意幹,看看滿京城那些早起的,不是緋紅朱紫,就是綠袍將官。
不過已經被喊起來,蘇城也不睡了,今日是歸京第二天,去上個早朝也行。
用了飯,蘇城騎著馬,到了午門前。
恰巧,正宮的宮門剛剛被開開,吆喝著上朝的太監們開始逐個兒查驗勘合。
輪到蘇城的時候,小太監明顯愣了一下,沒想到蘇城竟然混雜在一堆武將中間,不過他不敢驗看蘇城的勘合,直接就讓蘇城進去了。
朝堂上,眾官分文武站定,分列東西兩側。
糾儀禦史三聲朝鞭,熱鬧的聲音就消散了,眾官站定,開始早朝。
吏部奏事,將西域推行新官製的事兒敲定,呈上來請求廷議。
“準奏,按照此議執行。”
朱祁玉根本沒有給眾臣反應的機會,就直接將此事拍定。
一眾文官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麵相覷。
廷議是眾臣當廷議事,給出差不多的結果,然後由皇帝從這幾個結果中選出合意的。
沒想到皇帝這次直接拍板,讓大家連爭論都沒有,就過了此項朝議。
一時間,原本準備跳出來鬧事的文官們,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根本沒受力處,讓人難受。…兵部於謙奏事,說著昨日五城兵馬司與鷹揚衛起了衝突,死了人的事情,將此事如何處置,推上了朝議。
立即有科道禦史跳了出來:
“臣劾兵部尚書,寧王蘇城徇私枉法,胡作非為,包庇私人,擅自擒下朝廷命官,擅自任命鷹揚衛代理指揮使,其罪大惡極,當嚴懲。”
一時間,六科給事中,都察院禦史們,接二連三的跳了出來,參劾蘇城。
“臣劾寧王徇私枉法。”
“臣附議。”
……
朱祁玉擺了擺手,製止了還想要跳出來的文官們,直接擺手說著:
“此事寧王按例處置,無有錯處,汝等言官風聞奏事,不清楚始末,朕不怪罪汝等,且起吧。”
“於先生,此桉如何處置,有你兵部與順天府協力審查,不要冤枉一個好人,也不要放過一個壞人。”
朝堂上亂糟糟的景象立即就變成了鴉雀無聲。
前排的範廣與曹義對望一眼,都有些愕然,今日陛下底氣很足啊!
以前的廷議,陛下雖然急躁,但因為底氣不足,也會聽文官們的爭辯,但是今日。
兩人同時看了看武將打頭老神在在的蘇城,這就是陛下的底氣啊。
已經是兩樁桉子了,陛下都是主動出擊,直接定了桉子的基調,根本不給文臣們反應的機會。
今兒,這是要有大事發生啊。
一眾文臣們,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選擇了隱忍。
為了後麵將出的大事,一個個科道言官,各部侍郎,都不願意在這時候,觸了陛下的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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