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太上皇吐血與東察合台汗國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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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循出了王府,上了馬車。
車內,是一臉焦急的徐有貞,他看到陳循,急忙問著了:
“寧王怎麽說,老師?”
陳循四平八穩的做好,看了一眼滿麵焦急的學生,這才開口說著:
“有貞,每臨大事需謹慎,此事事關朝廷顏麵,國本穩固,所牽扯大老更是遍及皇宮內外,怎麽可能一兩次的麵談就會出結果。”
徐有貞點了點頭,將馬車一側放著的水袋拿起,遞給陳循:
“老師請用水,學生讓老師失望了,學生剛剛定了入左右春坊,太子就出了如此大事,實在是心中難安。”
馬車停下,仆人在外麵說著:
“老爺,到了。”
陳循起身,掀開簾子,將出馬車的時候,壓低了聲音說到:
“太子三屬官,已經倒下一個了,你不要成為第二個。”
徐有貞聞言臉色一白,鬆開了手裏的水袋。
陳循下了馬車,整整衣衫,快步走上台階,進了吏部。
吏部司務廳內,戶部、刑部、兵部、都察院諸位大老均在,此刻都坐在椅子上,左都禦史王翱整在康慨陳詞,聲音激動。
“此事,動搖國本,有損朝廷顏麵,當慎重。”
“陳尚書來了,寧王怎麽說?”
看到陳循,王翱停了話頭,隨口問著。
眾官都起身,看向了陳循。
陳循看向上首的吏部尚書王文,白須白發的老王文坐在官帽椅內,正閉目養神,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感受到眾人的目光,王文睜開眼,臉上閃過一絲無奈:
“德遵,你說說吧,寧王殿下是怎麽說的。”
陳循無奈,隻得把蘇城的話說了一遍。
司務廳內徹底安靜下來了,七卿大老,各部尚書們,都在品味著蘇城話裏的意思,尤其是幾個事不關己的部院,正堂官們的眉頭都皺成一團了。
看眾人都不說話,代表禮部的侍郎王一寧第一個開口:
“諸位老大人,下官有句話,就講在前麵了,雖然此事體大,然而我禮部卻失了正堂官,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先定下我禮部正堂官才論此事。”
一眾老大人沒搭理王一寧,胡濙就是因為鬧騰太子出閣被陛下去職,連最基本的臉麵都沒有給,眾人怎麽敢在這節骨眼上提此事。
還是左都禦史王翱開口說著:
“寧王殿下話中之意很明確,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宮中府中各退一步,此事就這麽算了。”
說著話,王翱的目光掃過在座的七卿大臣,聲音四平八穩。
陳循笑著說了:
“舒良大鬧慈寧宮,砍殺內宦數人,按照宮內的規矩來說,就是天子家事,然而天家無小事,既是小事,也是朝廷大事,此事違了禮製,有損朝廷顏麵,當嚴懲。”
王翱聞言理了一下長須,眉目之間有些不耐。
於謙卻是開口說了:
“此事有違朝廷禮製,該當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
戶部尚書沉翼笑著開口:
“此事不急如此定論,王總憲也說了,寧王的意思是大事化小,若是此事傳不出去,自然不存在所謂的有損朝廷顏麵。”
“至於宮內之事,太子國本不穩,此是大事,然而太子昏迷是在慈寧宮,又無法言說,聖天子自能垂拱而治,我等臣下隻需督促監督即可。”
刑部尚書金廉嗬嗬一笑:
“沉尚書所言有理,聖天子繼位以來,國朝日盛,版圖日大,自我大明開國以來,文治武功當數最盛之時。”
“相信天子能夠將此事處置完好,不會讓天家顏麵受損,不會讓朝廷顏麵掃地。”
陳循跟於謙看了兩人一眼,臉上滿是不屑,都是進士出身的文官,兩人可真是一點兒沒有士子為國的風範,隻顧著諂媚天子了,就連天子不在的時候,也是如此這般。
於謙聲音高亢:
“此事不可,此是陛下家事,也是國家大事,國本穩固,則朝廷穩固,大明江山穩固,國本不穩,則大明不穩啊。”
“損害朝廷國本,則我大明不穩,此事萬萬不可輕忽。”
王文擺了擺手:
“今日就到此吧,大家也都知道宮內的意思了,回去仔細思量一下,此事該當如何行至,我就不留大家用飯了。”
主人開始趕客,大家也都不好再留。
尤其是生氣的於謙,招呼都沒跟王文打,氣哼哼的一甩袍袖,就走了。
吏部侍郎項文曜送走了眾人,看到尚書還坐在椅子上,於是提醒著說了:
“大人,列位大人都走了。”
王文睜開眼,搖了搖頭:
“人啊,一上了年紀,就容易瞌睡,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文曜,你是不是覺著此事我有點過於遷就宮內了,沒有做為百官表率,帶領百官向陛下勸諫,請陛下下旨,嚴懲舒良,懲治後宮。”
項文曜聞言正色說著:
“大人這樣做,自然有大人的道理,下官是吏部的侍郎,自然唯大人命是從。”
王文搖了搖頭:
“你呀,不老實了。”
說著,王文在項文曜的攙扶下起身,拍了拍袍袖,語氣無奈:
“寧王是什麽人,陛下最信重的武勳,異姓封王第一人,陛下言聽計從,他的話就是陛下的意思,寧王敢這樣說,自然是陛下有了交代。”
“陛下繼位至今,太上皇與太後屢次三番的鬧事,陛下都忍了下去,說咱們陛下胸懷寬廣,還是不過的。”
“今日這事,錯在太後與太上皇。”
項文曜聞言有些疑惑:
“大人,此事怎麽跟太上皇又有關係了?”
王文看了項文曜一眼,轉身向外走,邊走邊說:
“據宮內的消息,咱們太子昏迷,主要原因就是中毒所致,而這毒藥的來源,就是太上皇。”
項文曜臉色微變:
“那這就是大事了。”
走出正堂的王文伸了個懶腰,語氣頗是無奈:
“誰說不是呢,若是對著陛下來硬的,這可就落入陛下的圈套了,還是聽寧王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讓這事兒過去,風頭過了,此事就了了。”
項文曜聞言有些擔憂:
“然則國本?”
王文一擺手:
“陛下不滿皇太子久矣,況且見濟皇子聰慧大方,孝順尊長,未嚐不是合格的儲君人選。”
項文曜臉上滿是震驚,看著王文的背影,好半天沒回過神來,尚書大人好寬廣的心胸啊。
南宮。
太上皇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來回在殿堂內踱步。
一個小太監腳步匆匆,進了大殿。
朱祁鎮一把抓住小太監,問著說了:
“可有內宮消息,太子可醒了過來?”
小太監目光掃過周邊的幾個內宦。
朱祁鎮聲音變冷:
“放心,這些都是朕的腹心之臣,你說就是了。”
小太監聞言壓低聲音:
“陛下,據宮內傳出的消息,太子還在昏迷,而且太醫說此毒無法可解,太子隻能是越睡越嚴重,最後可能會直接沒命。”
朱祁鎮身形一晃,差點兒向後倒了過去。
王順向前一步,拖住了朱祁鎮。
朱祁鎮在王順攙扶下,靠著椅子坐下,聲音惱火:
“怎麽會這樣?”
“太子隻是中毒了,不是被毒死了,太醫怎麽說沒有法子解毒?”
“前次朱見濟中毒,太醫就有法子解毒,偏偏到了我兒,就沒有法子了?”
“郕王啊郕王,你這是狠了心要奪下太子之位了。”
王順看著前麵的小太監:
“你仔細說說,還有什麽消息?”
小太監看了王順一眼,眼神有些畏怯,王順心道不好,後麵的消息怕是更糟,不過還是要讓太上皇知道。
“說就是了,還能有比這更糟的嗎。”
小太監無奈,隻得繼續說著:
“朝中就此事進行了七卿議事,有大老收到暗裏消息,宮內已經掌握了毒害太子的詳細證據。”
朱祁鎮勃然大怒:
“什麽詳細的證據?”
“朕倒要看看,他郕王是怎麽陷害母後的?”
小太監被嚇的伏在地上,什麽話也說不出口。
王順給了旁邊兩個太監一個眼神,兩個太監把小太監扶了起來:
小太監結結巴巴:
“他們說,這事兒都是陛下所引起的,源頭直指陛下,他們有證據證明,都是陛下所為,就連毒藥都是出自南宮。”
話說,,,版。】
朱祁鎮心中咯噔一聲,想到自己暗裏做的那些個東西,整個人都有些不安。不過自己不是毒害自家兒子的,那是用來對付朱祁玉的,對付蘇城那個狗奴才的。
怎麽可能會向自己兒子下毒。
“胡說,朕怎麽會毒害自家兒子!”
小太監結結巴巴:
“他們說有信箋為證,信上寫明了,毒害太子……”
朱祁鎮突然想到了自己寫的那些信,喉頭一甜,向後倒了過去。
“陛下……”
殿內太監們亂成一團。
東察合台汗國,莎車城。
也先不花被攙扶著上了城牆,扶著城垛,也先不花看向城外,黃沙萬裏,滾滾煙塵。
旁邊的木力勸著他說了:
“大汗,身體要緊,咱們還是歇息去吧。”
也先不花看著城外:
“拉失德還沒有消息嗎?”
木力搖了搖頭:
“還沒有消息,咱們的人已經派出去六撥了,但是都沒有回音,我擔心阿布巴克爾派了呼和圖領兵攔截,消息送不到迭失幹。”
也先不花歎了口氣:
“都怪我啊,不肯新任拉失德,總是認為他不成器,沒想到幾個兒子是更不成器啊。”
“篤思忒麻黑麻蠢笨無能,竟然信任敵人的兒子,妄圖要靠著敵人的輔助登上汗位。”
“怯別素檀烏黑闌更是色厲內荏,倒行逆施,連願意輔助他的人都沒有,廢物一個。”
木力臉色尷尬,不知道該怎麽勸慰大汗,大汗說的對,幾位公子都是廢物不堪,若是當上大汗,怕是要滅國。
也先不花扶著城垛,看著遠處飛馳的馬隊,滾滾的黃沙,突然張口噴出了一口鮮血:
“我東察合台汗國,難道要亡在我也先不花的手上嗎!”
這時候,遠處馬隊臨近,隊伍中竄出一騎,到了城下,大聲對城頭喊著:
“拉失德總督奉命回城,朝見大汗,速開城門。”
城門很快就被打開,滿身黃沙的拉失德被幾個侍衛引著,上了城頭,拜見了也先不花。
也先不花驚喜的看著自己最成器的弟弟:
“好,好,好,天不亡我東察合台啊,拉失德,你來的速度很快,不愧是我也先不花的弟弟。”
拉失德有些尷尬,他來的快不是因為速度快,而是因為帖木兒汗隊的驅趕,領軍的不是帖木兒汗國的將軍,而是自家的異母兄羽奴思。
也先不花看出拉失德的異樣,有些奇怪:
“怎麽,是出了什麽意外了?”
拉失德當也先不花的麵,不敢說謊,他結結巴巴的說著:
“是羽奴思,他借了帖木兒汗國的兵,自撒馬爾罕而來,先後破了迭失幹等地,兵峰直指莎車城而來,我是一路被驅趕,到了莎車附近,遇上呼和圖帶人絞殺大汗的親衛。”
“從他們口中才知道,大汗征召我的消息。”
也先不花聞言愣了,剛才還想著汗國要亡在幾個不成器的兒子手上,現實就要給自己一巴掌麽,讓汗國亡在自己的手上嗎!
“噗”
也先不花噴出一口鮮血,仰麵倒了下去。
薩滿巫醫們忙碌起來,不過好半天之後,領頭的薩滿巫師膽怯的對拉失德說:
“總督大人,大汗怕是不成了。”
拉失德一臉懵逼,自己千辛萬苦才逃到了莎車,原以為有了兄長的照應,就能跟羽奴思大戰一場,怎麽自己剛到,大汗就掛了。
難道說,天要亡我,要讓羽奴思成為新的大汗嗎?
薩滿巫醫看著拉失德:
“總督大人,大汗剛才有交代,命您繼位大汗,抵抗帖木兒汗國,保東察合台汗國基業。”
拉失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能有個屁的辦法。
自己以前靠著明軍,能打的帖木兒丟盔棄甲,離開了明軍,自己根本就不是明軍一合之敵,明軍奪取的土地,又被自己原樣給丟了。
自己根本不是當大汗的那塊料啊。
怎麽辦?
難道東察合台汗國,真的要亡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