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蕭景寧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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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了一眼司書,他的流星劍並未別在腰間,以前見他,是從不離身的,據說這流星劍也是天下聞名的寶劍之一,是葉扶蘇所賜,所以, 他格外珍愛。

    而且,葉扶蘇的情況,司書不可能不知道,就算不知全情,但總能猜出個大概,何況,以國師府的規矩,他不可能來打聽葉扶蘇的事情。

    “你這是才回來?”陳瑾初問。

    “嗯?”司書不明白。

    陳瑾初笑道:“你看你,渾身都濕透了, 先進屋換件衣裳,免得著涼,我前幾天就是因為淋雨得了風寒,一直臥床歇著呢。”

    司書“哦”了一聲,又急忙道:“不用,我等一下還要出門。男人,沒那麽嬌氣。”

    陳瑾初笑道:“要麽你直接去看看,國師勤勉非常,這會肯定在書房處理文書。”

    司書垂眸思索了片刻,道:“好,主子沒事就好。那我先去忙了。”

    陳瑾初笑道:“你要去哪裏?”

    “主子之前讓我去玉州看看。”

    “一起,我正好也要去玉州。”陳瑾初笑道,“與你一起辦事比較愉快。”

    司書道:“但主子是命我一個人前往。”

    陳瑾初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勉強了。我先走一步。”

    然而,陳瑾初並未走遠,而是折回了院子,找到司畫:“司書什麽時候離開的?”

    司畫冷道:“昨天出門辦事, 就沒回來過。”

    陳瑾初道:“糟了!我要進去見國師。”

    見了葉扶蘇,她把前麵發生的事情告知葉扶蘇。

    葉扶蘇淡淡:“還不算笨。”

    “”我從來就不笨好吧?

    陳瑾初道:“那我們該怎麽辦?”

    葉扶蘇道:“一切如常。”

    既然葉扶蘇這般篤定,陳瑾初也不好鹹吃蘿卜淡操心,幹脆出門找吃的了,繼續賑災,她沒那個心勁了,當初在祭台那些人是怎麽對她的,永生不忘,想起來就心有餘悸,這種人,哪裏值得她再去勞心費神!

    外頭下著毛毛雨,陳瑾初撐了一把傘,朝街上走去。

    破敗的建安城,因為雨水的衝刷多了幾分清新,明明已是秋天,卻有一種萬物複蘇的感覺,家家戶戶都在門口、院子裏擺了瓶瓶罐罐的容器來接雨水,屋簷上的雨滴落下來, 打在水缸裏,叮咚作響。

    街麵上多了些行人, 大家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那暢快又萬般感慨的狀態讓陳瑾初想到了一個詞:劫後餘生。

    如果沒有祭祀台上的那一幕,她大概也會寬慰又幸福地笑著吧。

    身後傳來噠噠的馬蹄聲,陳瑾初沒有回頭,隻是本能地往邊上靠了靠,好把主道讓出來。

    一輛馬車停在了她身邊:“如此失魂落魄,小爺看著都心疼,姑娘這是要去哪裏?”

    一身湖藍長袍的衛昭坐在馬車裏,此刻正用玉骨扇支起窗簾,衝陳瑾初燦然一笑。

    “怎麽哪裏都有你衛大公子的身影?”陳瑾初道。

    她那天將雞血石送給衛昭,在此之前,她看了、摸了,然後中毒了;衛昭也看了、摸了,不可能不中毒,既然他也中毒了,以他的狡黠和聰明,豈會想不到她中毒了?

    一個多月,都沒來問候一下,可見在他衛昭的眼中,自己也算不得朋友。

    “喲,這是怎麽了?小爺沒欠過你銀子啊?還是說,陳姑娘攀上了國師這根高枝就看不上衛某人了?”衛昭笑道,但眼裏毫無笑意。

    陳瑾初道:“是啊。衛公子可以走了,別擋路。”

    衛昭放下窗簾,沒多會,又支起來,斂了斂脾氣,溫和地笑著,道:“和我置什麽氣?上車,帶你去喝茶。”

    陳瑾初一見那笑臉,還真是不忍心繼續刺他,道:“國師給我安排了活,我若擅離職守,後果是什麽你也猜得到,喝茶這般愜意的事情還是衛公子獨享吧,不過,這建安城可能找不到什麽能符合衛公子一貫生活品質標準的茶館。”

    “又刺我!行,你不去喝茶,你想去哪裏,我送你一程總行了吧?”

    他見陳瑾初還在猶豫,道:“上來吧,很多好吃的,小爺從京城一路買到這裏,肯定有你喜歡的。”說著,他一轉身拿出幾塊糕點。

    “你這是逗孩子呢?”陳瑾初嗤之以鼻,但下一秒就對自己嗤之以鼻了,因為她為了那口吃的,還真上了馬車。

    雲來城的驛館內,最靠裏的一間是驛館最好的房間,向陽、安靜、又寬敞,裏麵的布置也講究中透著精致。

    這樣的房間自然是留給尊貴的住客。

    一個人躺在軟塌上,若是看背影,風致無限,那長長的頭發如潑墨一般恣意地披散在肩頭和腰身。

    看臉,這是一張男人的臉,但是,比大部分女人都好看,而且是那種精致的好看。

    但他臉色蒼白,連嘴唇的顏色都隻是淺淺的紅色。

    他一手輕握成拳,放在唇邊,咳嗽了幾聲。

    “王爺,屬下去了葉扶蘇的住所,易容成葉扶蘇四大侍從之一的司書,問了那個女人,她說葉扶蘇一切正常,龍精虎猛。因為怕暴露行蹤,屬下沒敢進到院子裏探查。”那人道,他頂著一張與司書一模一樣的臉。

    蕭景寧道:“你是怕進到院子裏驚動了葉扶蘇,若葉扶蘇沒有傷的話,會直接要了你的小命吧?”

    他聲音不大,虛弱中透著動聽,但是,無論是虛弱還是動聽,都不足以掩蓋其中的威嚴和陰狠。

    “屬下的命是王爺的,為王爺萬死不辭。”那人急忙道,頭上已經嚇得冒出了汗。

    蕭景寧身子微微前傾,已經有美貌的小廝上前扶起了他。

    “罷了。那個女人是什麽身份,可探查清楚了?”那個女人他注意到了,當初大殿上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就算沒有那件事,就憑她是沈誠舒的女人又在葉扶蘇身邊近身伺候這一點,也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她原本是林州利江縣一戶農戶的女兒,被父親賣給夏楠笙做死契婢女,夏楠笙給她喂了合歡蠱然後送給沈誠舒當了暖床的丫鬟——”他還未匯報完,就被打斷了。

    “挑後麵有用的說。”蕭景寧道。

    那人急忙道:“是,王爺!”

    “她後來被葉扶蘇從武陵郡帶回京城,為了她,葉扶蘇不惜對百裏星曜動手,還派人懲罰了百裏星曜的胞妹。接著就是京城人盡皆知的大殿測驗之事。屬下探聽到,這個女人在國師府異常受寵,葉扶蘇對她很特別,經常與葉扶蘇同桌而食,並讓她貼身伺候。”那人道。

    “這是屬下派人調查到的全部信息。”那人捧上一份手劄。

    蕭景寧打開看了一眼,淡淡一笑,道:“有趣,實在有趣的很。”

    他本以為葉扶蘇不食人間煙火,無懈可擊,原來葉扶蘇也有七情六欲。

    “想辦法安排一下,讓本王見見這個女人,偶遇的那種。”蕭景寧道。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

    再說衛昭這邊,載著陳瑾初,馬車行的很慢,晃晃悠悠半天,也不過是走了兩條街。這一路上,陳瑾初知道衛昭就是此次的戶部巡官,與寧王一起來巡察賑災之事的。

    “和小爺說說,為何悶悶不樂?”衛昭遞給陳瑾初一塊棗泥酥。

    陳瑾初接過來,默默吃了,還是不想說話。

    “我哪裏做得不好?值得你這麽給我甩臉子?我會傷心的。”衛昭笑道。

    陳瑾初笑了,心道:“不愧是海王,對每個女人都這麽溫柔、沒有架子,優秀!”

    “我對您衛大公子沒有任何意見,您也沒有任何地方做得不好。”陳瑾初笑道,“停車吧,東西我吃了,這幾包我帶走了,謝謝衛大公子精準扶貧。”

    “我就喜歡聽你說話,爽快,還新鮮。真不和我去用膳?”衛昭笑道。

    陳瑾初搖搖頭。

    衛昭道:“你若跟我去了,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好消息麽?陳瑾初想了想,也許她不該遷怒於衛昭,有誤解也說不定,於是問:“有個問題我很想問你,那天夏楠笙給我的雞血石你也碰了,你後麵發現異常了嗎?”

    衛昭笑道:“那你就要跟我一起用午膳了,我正要和你說個事情,你聽了應該會開心一下。”

    就這樣,陳瑾初跟著衛昭去了一處私宅,雅致幹淨,不像是對外營業的,單看這個小院,也絲毫看不出這是幹旱三年、顆粒無收的建安城。

    衛昭對管事的道:“好好準備一下。”

    二人坐定,衛昭說了自己也發現了那雞血石的異常,但這種沒根沒據的事情也無法放在台麵上對峙,所以,他抓了個夏楠笙的錯誤,又進宮告了夏楠笙一狀,夏楠笙現在被禁足了。

    陳瑾初冷笑道:“您說的好消息就是這個?您覺得我聽見夏楠笙被禁足會開心?”

    不,她聽完隻會更失望,還有生氣。

    夏楠笙做得是人事嗎?真要介入調查會查不出來?這種罪大惡極的人,被禁足就算是懲罰?

    這是沒把她當人看!

    人有尊卑貴賤,夏楠笙以尊犯卑,所以,禁足對夏楠笙來說就是懲罰,作為下位者,她沒有異議的權利,她隻能高興,而且要心滿意足。

    人不把我當人,我就虐了這人;天不把我當人,我就翻了這天!不過是一本而已!陳瑾初恨恨地想。

    “處罰確實輕了點,但是,夏楠笙的情況比較特殊,以後你會明白的。你受得氣,隻要我有機會,遲早幫你找補回來。”衛昭道。

    “你上次回去,是怎麽解決的?”衛昭小心翼翼地問道。

    陳瑾初笑了笑,道:“你想知道?”

    “你別多想,我沒惡意的,你要是不願意說,不用說的,我是想著,萬一”一向能說會道的衛昭竟有些結巴。

    “有什麽不能說的。”陳瑾初道,於是把當初告訴文瑞的說辭又稍微加工了一下,葉扶蘇給她解毒的同時給她服用了另一種藥,這種藥可以激發她的身體潛能,但是,會大大縮短她的壽命。

    “國師真夠陰狠的!”

    “夏楠笙不是更甚?”陳瑾初笑了笑。

    還是階層差距,她與衛昭就是兩類人。

    “走了,還有事要做!你該不會以為國師讓我有了這一身功力就是為了吃白飯吧?”陳瑾初笑道。

    衛昭握了握拳,但臉上很快浮起一抹笑意,道:“也是。沒事,小爺還要在這裏呆一段時間,我到時讓葉扶蘇把你派給我調遣。”

    陳瑾初懶得理他,心裏冷笑,衛昭你又是什麽好人麽?

    她不得不承認,她看不透衛昭,這人表麵上如同一碗清水,一眼看到底,但陳瑾初覺得衛昭沒那麽簡單,越是通透的男人越不簡單。

    陳瑾初出了宅子,按照來時的記憶,左轉往前走。

    走到一條老街的中心位置,她就覺察到了異樣,空氣中的血腥氣味異常濃厚,街道安靜得可怕,地上有淩亂的黃泥腳印,附近兩間店鋪前麵的柱子上有刀砍的痕跡。

    一道寒光閃過來,陳瑾初躲開了。

    哎,早知道也弄把佩劍隨身攜帶了,她是不習慣,總覺得帶著劍就是不良少女,萬一失手不敢想!

    閃躲、飛起、互搏

    陳瑾初猶豫著到底是逃跑呢,還是留下來打一架,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又多了兩個人朝她砍過來。

    “不要管這個女的,她是過路的!”其中一個黑衣人喊道。

    陳瑾初這才明白,他們是搞錯對象了。

    那自己可以走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種事不適合她。

    然而,當她看到幾把明晃晃的刀朝一個瘦弱男子砍去的時候,她沒忍住,還是出手了!多管閑事不對,但見義勇為是傳統美德,不能丟!

    她拔了珠釵,那一粒粒珍珠彈出去,在內力的加持下就成了暗器。

    幾人吃痛,有人還丟了手中的刀。

    陳瑾初身形一轉,拉了那男子就往外跑。

    那幾人還要追過來,卻被一隊士兵包圍了,一個身著鎧甲的人怒道:“抓活的!”

    他匆忙走到那男子麵前,誠惶誠恐地跪下來:“末將來遲,讓王爺受驚了,請王爺處罰。”

    瘦弱男子白皙秀美,眉眼如畫,是個少見的美男子,而且華服玉冠,氣質清華,讓人看了一眼就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