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扶蘇看著她，不容她有一絲閃躲。

    陳瑾初道：“我並未失憶。”

    “過去的事情你記得多少？”葉扶蘇逼近了一步。

    陳瑾初微微後退，道：“都記得，隻是有些記憶太苦，我故意淡化了。人要往前看，不能活在過去的痛苦裏，折磨自己，也未放過別人。”

    “以德報怨從來不是我追求的，但我不想一直活在痛苦中，何況，我不想他們都因我而死。知道他們活著，平安無虞，我亦心安。”陳瑾初道。

    “這是心裏話？”

    陳瑾初道：“你說呢？我最恨你的階段我都忍過來了，我還有什麽必要對您說謊呢？”

    葉扶蘇眼神有些癡迷，雙手不經意地顫抖了一下，道：“那你是原諒我了？”

    陳瑾初點點頭：“原諒你了。”

    她拉著葉扶蘇一路奔走，來到宮門口的摘星樓，那是皇都最高的樓，站在摘星樓上，整個都城的盛景盡入眼底。

    “你看，這萬裏河山，多美！”陳瑾初滿臉的沉醉，她伏在欄杆上，張開雙臂，一副振翅欲飛的神態。

    葉扶蘇道：“是。”

    陳瑾初道：“我能站在頂端享受此等美景，被萬人跪拜，天下尚在我心中，我又如何容不下你呢？”

    “何況，我也沒那個資格。”陳瑾初道，“即便我如此努力、如此小心翼翼，也不過是與你齊名，所謂二聖，不過是你讓著我，又或者你給我機會讓我做自己擅長的事，這才展示了我的才華。”

    葉扶蘇道：“不錯。”

    陳瑾初道：“如果我們拔劍相向，以我們各自的實力，要有多少人生靈塗炭，這樣的美景又會成為一堆廢墟，所以，何必呢？”

    葉扶蘇道：“好，我們重新開始。”

    陳瑾初抽出他的手，道：“你確定？”

    葉扶蘇道：“你是何意？”

    陳瑾初道：“你恍若這個世界的神，你所取得成就，你對人類自身的突破，你可以掌控這個世界，甚至你能夠以一己之力毀滅這個世界，難道你不能意識到，我們所處的這個小世界，其實隻是一個——”

    她頓了一下：“話本子？”

    葉扶蘇的眸子微微閉了一下，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你還知道些什麽？”他問。

    陳瑾初道：“如果我蠢笨，你此刻還配站在這裏嗎？如果我聰慧，這麽多年，我想知道，難道還無法知道嗎？這麽多年，你沒有破綻，直到我突然看透了一個人——牧翼成。”

    陳瑾初一開始也以為牧翼成是穿書而來，她一直想知道他為何會穿書而來，她曾經一度以為自己找到了牧翼成的把柄，她從葉扶蘇及牧朔等人如何利用自己，聯想到自己的體質應該較為特殊。

    特殊到可以起死回生、如同再造、延年益壽。

    誰需要延年益壽呢？牧翼成的那個富豪老爹。他是老富豪老年得子的老兒子，雖然受寵，到底是個私生子，在家族圈子裏並不受認可，所以，他驕傲而自卑。

    陳瑾初想，如果他想討得老富豪的歡心，想成為繼承人而不惜冒險，通過邪術穿到這本書中，完全是有可能，而且合情合理。

    但是，她有一次突然想起二人曾經的一段記憶，她輕輕試探了他，他毫不知情。於是她開始懷疑。

    這個牧翼成應該隻是竊取了她的一段記憶，模仿了那個人而已。“你對很多事情都了如指掌，一開始我以為你是料事如神，後來我漸漸明白，很可能你已經重複了很多次，直到我進來。”陳瑾初盯著葉扶蘇的眼睛，慢慢說道。

    葉扶蘇如玉清冷、毫無破綻的臉漸漸有了一絲情緒，似在掙紮、似在探究，他修長的手指輕撫著陳瑾初的臉頰，道：“所以，你不但來了，還活了下來，我們這個小世界即將步入正軌。”

    陳瑾初歪著腦袋，冷冷地看著他，道：“你說的正軌，是指？”

    “我們不用周而複始重複過去那些情節。”葉扶蘇道。

    陳瑾初道：“所以，我們可以輕而易舉地拿下大祈，將大祈、天源以及周邊的小國統一起來。隻要我在，你們就不用重複過去的劇情。”

    “攻下大祈雖然簡單，是因為我早就控製牧翼成，有他做內應，事情就簡單很多。這個小世界，覺醒的人隻有我和蕭景寧。”

    “蕭景寧？”陳瑾初蹙眉。

    “是的，他也覺醒了。”

    “不是被你殺了？”

    “我無法真正殺死另一個覺醒者，他早早就躲起來了。”葉扶蘇道。

    陳瑾初喃喃道：“這倒沒想到。”

    “你來之前，我們已經爭鬥了很多年，你來了之後，所有人的命運及故事走向都發生了改變，未來不知，這才是活法。”葉扶蘇道。

    “我能來是因為我體內有丹珠？不！”陳瑾初眼神有光：“那也是一場戲，對不對？”

    葉扶蘇道：“是，也不是。因為我與蕭景寧已經覺醒，有一雙無形的大手似乎要置我們於死地，讓我們徹底消失，而且越來越多人開始覺醒，這個世界岌岌可危，為了修補這個世界，我們需要你的真心，你自願留在這裏。”

    陳瑾初道：“自願？嗬！”

    “所以，我願意給你補償，這裏的一切都是你的，而且，我還有一件大禮送給你。”

    “嗯？”陳瑾初微微蹙眉。

    葉扶蘇道：“你在這個小世界壽終正寢後，你還可以回到自己原來的世界，我回給你一件價值連城的物品，讓你在那個世界衣食無憂。”

    陳瑾初道：“好。”

    葉扶蘇道：“你若是不想管理這個世界，我們就找個人接手，我們去遊山玩水。這座皇城困了我幾世，我也想出去看看。”

    陳瑾初道：“風餐露宿的日子我可過不了。”

    “遊山玩水也可以錦衣玉食的。”葉扶蘇拉著陳瑾初的手，柔聲道。

    “天下那麽大，我們是該四處看看。禦膳房的食物雖然精致，卻少了人間煙火氣。那這一攤交給誰呢？”

    她這個問題一出，二人相視一笑，異口同聲道：“蕭景寧。”

    是的，蕭景寧是曾經的皇子，扶著他坐上皇位，名正言順，以他的能力，定然能治理好這個國家。

    千裏之外，一貴公子正躺在遊船前頭的躺椅上，莫名連打幾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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