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但行善事，莫問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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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宗各派弟子也相繼離開，他們都受了傷，需要回去調養。
“二位長老，剛才為何不直接拿下九王爺？”玉秋凝問道。
“東海老蛟龍，哪有那麽輕易拿下？雖然自身道行不怎麽樣，卻有不少護身寶物。”
兩位長老輕歎道“而且，我們也沒有他勾結天魔的證據，剛才不過是嚇唬他而已。”
“那老蛟龍心中有鬼，倒是夠狠，居然真一聲不吭，扯下一臂來。”
“這九王爺真是可惡。”玉秋凝氣道。
“哎，以後小心些，此次斬了蛟龍，那東海定不會罷休。”兩位長老道。
“吾會小心。”張守正拱手行禮“不過，吾不懼，斬殺惡龍，乃是解救百姓，若能重來，依舊會斬！”
“怕個甚，俺們一直在仙長身邊，東海還敢找仙長要人不成？”豬剛烈不屑道。
仙長的道行通天，根據孫悟道所言，一般合道境也遠不及。
東海再強，也不敢輕易招惹這種得道真人。
“不可過分依賴仙長，亦不可以仙長之名逞凶。”
敖玉神情嚴肅地道“此次仙長未曾出手，也是想吾獨立起來。”
“仙長苦心，切不可以此為憑仗。”溫孤煙雨道。
“龍君。”
龜丞相搖晃著身子走來，恭聲道“那青蛇郎君，還在外麵，並未隨東海水族離開。”
“青蛇郎君？”豬剛烈哼了哼，不屑道“一個敗軍之將，還留在此地作甚？”
“不可貶低青蛇。”敖玉道“他也是修行有成之輩，吾去看看他，你們就別跟來了。”
“看他？”豬剛烈撇嘴道“有什麽好看的？”
敖玉卻是出了水晶宮，飛出清水河，尋那青蛇郎君去了。
豬剛烈等人也不想跟去，溫孤煙雨指揮著水族重建宮殿。
敖玉來到岸邊，青蛇郎君失魂落魄，跌落在地上，神情茫然。
察覺到敖玉到來，青蛇郎君迅速回神，神色冷了下來“你是來看吾笑話的？勝利者的你，炫耀你龍君之位，俯視吾這喪家之犬？”
敖玉輕歎一聲，道“你卻是想岔了，吾在你眼中，就這般不堪？”
青蛇郎君沉默，隨即道“吾敗了，心服口服。”
“你修行已有所成，可惜，卻將蛟龍之身，水君之位，看的太重了。”敖玉歎道。
“吾從一條青蛇，苦修五百載，方有今日之修為。”
青蛇郎君低沉著聲音道“五百年來，日日膽戰心驚，如履薄冰，生怕做錯了什麽，被大宗弟子斬妖除魔。”
“吾一刻也不敢鬆懈，庇護百姓，庇護山中野獸，可是，上蒼為何不給吾一個機會？”
“吾隻想修成正果，隻想求得蛟龍之身，本以為東海是吾機緣，卻不想，也是一場空！”
五百年修行，本以為能逢機緣而化蛟龍，成就一方水君，從此走上神道。
可現在，卻成了一個笑話！
“你今日之敗，就是將蛟龍之身，水君之位看的太重了。”敖玉語氣複雜，眸中也多了幾分同情。
“你命好，出生便有太上道宗依靠，水君之位唾手可得，自然可以不在意。”
青蛇郎君冷聲道“吾卻是地上的塵埃，你們這種大宗弟子，隨手便可將吾打落。”
“在見你第一眼時，先生曾言，你雖修行有成，卻有不足。”
敖玉道“為水君者，庇護蒼生，亦該有為蒼生犧牲的準備，正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
青蛇郎君默然。
“若你願留在清水河，吾可讓你在身旁隨行，將來若你圓滿，縱使求不得神位，亦會護你周全。”敖玉道。
青蛇郎君，欠缺的隻是對道的決心，對於蛟龍之身，水君之位，太過執著。
若能放下這份執著，或許可成。
青蛇郎君自嘲道“吾留於此地，不過一笑柄，告辭了，清水河水君。”
話音一落，青蛇郎君化作一條青色小蛇，向遠方爬去。
“哎。”敖玉歎息一聲，作揖行禮“珍重。”
對於青蛇郎君，她沒有惡感，反而有些憐憫。
一個可憐的妖修，本以為機緣到了，殊不知，隻是被東海利用罷了。
轉身回到水晶宮，忙碌宮殿重建之事去了。
……
青蛇郎君遠離了清水河，進入一片密林，卻是渾然不管方向，胡亂爬行。
“小蛇，你這是要去哪？”
一名年輕道人，依靠著一棵樹木而坐，手中拿著一壇烈酒“飲酒否？”
青蛇郎君停頓下來，隻覺眼前道人，不過一普通人，感受不到絲毫修行氣息。
“你是修行者？”青蛇郎君口吐人言“不懼吾？”
“為何懼你一條小蛇？”年輕道人笑道，將酒壇遞給他“飲酒麽？”
青蛇郎君身子變大，一口叼住酒壇，咕咚咚地喝了起來。
一口氣喝幹，空壇跌落在地，道“酒水雖少，卻也讓吾少了幾分憂愁，吾可答應你一個，不違反道德的條件。”
“是嗎？”年輕道人笑道“那吾這個條件，就是你永遠不要打蛟龍之身，水君之位的主意，你同意否？”
青蛇郎君眸子一冷“你究竟是誰？太上道宗派來殺吾的？”
年輕道人啞然笑道“我若想殺你，在酒裏下毒，豈不是更簡單？”
“吾敗了，自不會再打清河水君的主意。”青蛇郎君低下頭去，頹然道。
“再去打別的水君主意？”年輕道人道。
“與你何幹？”青蛇郎君瞪了他一眼，歎道“吾不過一山野小妖，不謀個神位，如何安生？”
“神位有那般重要嗎？廟宇的土地山神，水中的水君，他們享受香火，借助香火修行。”
年輕道人淡然道“你在那大嶺以東，同樣享受香火，何曾差了這些神靈？”
“終究名不正。”青蛇郎君沉聲道。
“那蛟龍之身？你現在的修行，可曾弱於蛟龍敖明？”年輕道人又問。
“蛇身，不如蛟龍。”青蛇郎君苦歎道。
“何處不如？”年輕道人道。
青蛇郎君道“不能化真龍，如何問仙道？”
“世間萬物，皆可成道，難不成，隻有真龍能成仙？”年輕道人道。
“這……”青蛇郎君張了張口，一時無言。
年輕道人站起身來，淡然道“你本已有道，奈何舍近求遠，卻是走岔了路。”
“吾……”
青蛇郎君腦海中浮現當初在山中修行，百姓祭祀，山中野獸朝拜，妖修精怪也曾羨慕他，得人間香火。
“你最初選擇護佑一方時，可曾是為了蛟龍之身，那山君之位？”年輕道人再次道。
青蛇郎君沉默了，當初的他，懵懂無知，哪隻什麽世間有蛟龍，隻是覺得，有一身本事，護佑一方，乃是正道。
“回去吧，你的道，在那大嶺以東。”年輕道人淡然道“但行善事，莫問前程，前路有光，初心莫忘。”
青蛇郎君身軀一顫，旋即拜道“多謝道長指點，敢問仙長名號，青蛇定日日供奉仙長。”
“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敖玉口中的先生。”
青蛇郎君猛然抬頭，卻已不見年輕道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