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癡心罔顧苟利語,計定長春病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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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翎不著痕跡地掙脫環抱,福身問安。

    “見過皇上”

    程厲之因這並不明顯的排斥而冷臉。

    “皇後不是故意等在這裏的?”

    雲翎,“”

    哪裏看出她是故意等他的?

    “臣妾是陪著老四老五出來賞梅的”

    程厲之沿著雲翎的視線看過去,倆個小不點猶如兩隻靈兔在林間穿梭,淘氣得令人頭疼。

    “翎兒還在生氣?”

    重新將雲翎困於懷中,程厲之附耳低語。

    溫熱的氣息撲打在臉上,低沉磁性的嗓音撩撥著她的心弦,雖然心已冷,卻仍不禁被撩撥得所有曾經的悸動破閘而出,雲翎無法抵抗地濕了眼眶。

    程厲之垂眸看著懷裏的人兒,瓷白的臉被冷風吹出兩片豔紅,櫻桃似的唇倔強地緊抿著,不知是冷的還是因為過份的靠近,眼眶竟隱隱泛紅。

    “怎麽了?”

    難得看到囂張的雲翎露出如此柔弱模樣,程厲之不覺間語氣寵溺。

    雲翎掙脫不開,沉聲道。

    “大庭廣眾之下還請皇上自重。”

    所有的旖旎都在雲翎冷冰冰的一句話中消散,程厲之的臉肉眼可見的變黑。

    “你到底鬧夠了沒有?”

    雲翎睨了眼麵前的男人瓊鼻冷哼,是從前撒嬌時的樣子,程厲之無從宣泄的心瞬間柔軟,抱緊雲翎臉貼臉道。

    “驃國幾次三番挑釁我大徹國威,扶南那邊也是蠢蠢欲動,朝裏幾個老不死的偏又主張談和,嘴上說著為免黎民百姓受戰禍之苦,其實還不是怕動了他們的老本

    朕本想著請國丈出兵滅了驃國,可國丈總是因為皇後與朕鬧脾氣,恰好喬將軍毛遂自薦,為了避人耳目,便托了喬妃借著臨幸的由頭遞消息,其實朕連碰都沒碰過喬妃。”

    雲翎是信程厲之不會騙她的,可喬妃是為父表忠心,難道上一世程厲之在喬妃之後數次臨幸其他妃嬪也是為了遞消息,哼,別說是人了,鬼都不信。

    隻是這些都已與她無關,在她被困在冷宮中活活餓死的那一刻起,她對這個男人的心便已經死了,如今的她除了補償孩子們的念頭外再不想其他。

    “是臣妾讓皇上為難了,臣妾知罪”

    還算明理,程厲之很滿意雲翎乖順的態度。

    “一會兒來禦書房,那些奴才笨手笨腳的,茶也沏不好,墨都研不勻,朕還是喜歡翎兒陪著朕。”

    雲翎背對著程厲之無聲地一聲歎,自己當初腦子進水了,以為這個男人就算不喜歡她,可隻要天天日日地圍著他轉,什麽都給他最好的,習慣成自然,終有一日他會喜歡上她,結果你瞧瞧,堂堂鎮國將軍的嫡女就這樣活生生把自己活成了奴才,真是可悲。

    程厲之把玩著雲翎的一雙瓷白玉手,沒有雲翎在身邊他是哪兒哪兒都不順心,所以再囂張他也願意放下皇帝的身段哄她。

    雲翎淡淡道,“臣妾知道皇上這是在寬臣妾的心臣妾也請皇上放心,臣妾從此隻願守著五個皇兒陪著他們長大,皇上愛臨幸哪個妃嬪便臨幸哪個妃嬪,臣妾再不幹預。”

    到底還是心有不甘,所以說出來的話終究帶了些賭氣的成份,可那又怎樣,上一世她為了這個男人淒慘身死,難道重活一世還不許她說上幾句。

    程厲之聞言靜默片刻,咬著後槽牙道。

    “難得皇後深明大義,好得很,好得很!”

    說罷,鬆開雲翎轉身就走。

    雲翎目光追隨著折了紅梅奔向她的倆個小淘氣包,根本連半個眼神都懶得分給程厲之。

    “母後,你怎麽哭了?”

    程橋跑到近前發現雲翎滿臉淚痕,驚得倒退半步沒敢靠前。

    雲翎茫然,她哪裏哭了?抬手摸到臉上冰涼一片

    什麽時候落的淚,她怎麽自己都不知道?

    “風吹的。”

    雲翎隨口搪塞了句,拿帕子擦幹眼淚。

    程橋記起雪鬆下雲翎為他擋住落雪的樣子,再看看眼前故作堅強的女人,心中一陣煩悶。

    程德沒注意到程橋的異樣,望著走遠的背影問雲翎。

    “母後是不是要去找父皇?母後隻管放心去吧,我帶五弟回去。”

    這孩子,就這麽不願意呆在她身邊?

    雲翎抬手拂去落在程德肩頭的花瓣,道。

    “母後哪裏也不去,隻陪著你們。”

    程德躲開雲翎的手幹笑,“多謝母後,那可真是太好了。”

    哼,最遲明天你還是自己呆著吧,誰稀罕你陪。

    雲翎聽不到程德的心聲,但她看得出程德對她的厭煩,無奈道。

    “回去吧。”

    不管程德多不情願,還是被雲翎拉住了手

    當夜,雲翎發起了高燒,程德和程橋悄悄從被窩裏爬起來,透過門縫看到外麵燈火通明,太醫們聚在簷下輕聲交談,宮女太監們穿梭往來靜默有序,看似平和的氣氛下透著凝重。

    “哥,那個女人看樣子是真的病了。”

    程橋同程德耳語。

    “嗯”

    程德抿緊了唇,黑葡萄似的眼睛盯著院子裏的動靜,安慰弟弟道。

    “別怕,三哥已經派人捎話來了,隻等明日一早喬妃就會來要了咱們過去。”

    聞言,程橋心頭莫名升起一抹不舍,可他再不舍又如何,這個女人對他們從未有過半點關心,怎麽可能突然對他們這麽好,肯定又是為了博父皇歡心拿他們做工具。

    再說,這次沒毒死他們,下次呢,他可不想被毒死。

    程橋甩了甩頭,擔憂地道。

    “可那個女人會同意嗎?”

    程德輕嗤。

    “有什麽不同意的,你當她是真心疼我們嗎?還不是因為父皇寵幸了喬妃,她知道自己就要失寵了才想起咱們來。

    她想拉攏咱們留住父皇,做夢!”

    “四哥,你懂的好多呀。”

    程橋一臉崇拜。

    程德不屑地睨了眼沒長進的弟弟。

    “告訴你多讀書誰讓你不讀的何況父皇都說了,內不困於心,外不征於聲,你懂不懂?”

    程橋很老實地搖頭,“不懂。”

    程德小大人似的歎了口氣。

    “父皇的意思是,遇事無論怎樣都不能讓心情左右咱們的決定,更不能發聲吐露自己的想法,要學會靠自己,而且也隻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