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玉回過神來，率先往後退了一步，低下頭，“此乃先母所留，若狀元老爺喜歡，拿去也無妨。”她心裏還是希望在不寐的身邊留下一星半點的存在過的痕跡的呢？

    不寐不緊不慢的收回手，臉上的冰霜也漸漸散去，“既是先夫人所留，李某也不奪人所好。”不寐想了想，心裏頭竟有些惋惜，“若是夫人，日後有了難處，盡管來狀元府尋我便是。”不寐摩挲著手上的玉佩，還是有些念念不舍的交給了青蓮。

    夫人，不寐喚她夫人……

    不錯，拂玉一直挽著婦人的發髻。

    不寐出了莫府，想著方才婦人的眉眼，額頭突突的疼。

    “老爺，狀元老爺！”竟是青蓮追了出來，她的手中舉著那塊玉，“我家小，夫人說了，將此玉贈給老爺，若以後府上出了什麽事，還能在您那裏尋個幫助。”青蓮一口氣不停歇的將拂玉交代的話吐完，也不管不寐是何神色，硬生生的將玉塞到不寐手裏，轉身就回了。

    不寐摩挲著手中的玉，出神了好一會，這才舉步離開。

    不寐的離開仿佛帶走了拂玉活下去的全部勇氣，她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

    一個人若是連自己都不想活了，別人是無法拯救他的。

    這天夜裏，青蓮在外間聽見拂玉不停的咳嗽，低低的，帶著痛苦的壓抑，她一個激靈翻身起來，就往拂玉的寢室裏去，“小姐！”

    青蓮跪在拂玉的床前，痛哭出聲，“小姐，小姐……”

    拂玉，竟刻出了血。

    拂玉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青蓮，我，我的日子大概是要到了吧……咳咳……”她的臉朝著窗外，那個方向是京城的方向，也是不寐所在的地方，聽聞他就要迎娶嬌妻了，她心裏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從小隨她一同長大的青蓮了。

    “若果我去了，你大可變賣了府裏的家當，咳咳，尋個老實人，以後呀，咳咳，要踏踏實實的過日子。”拂玉眼眶通紅，嘴裏不停的念叨，“要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呀……”

    青蓮淚眼朦朧，她哽咽著，“小姐。”她忽然想起了什麽，“我去求姑爺，我去求狀元老爺！”

    拂玉一把拽住她的手，搖搖頭，“咳咳，他不是我的不寐。”那麽薄情的人，怎麽可能是她的不寐呢？

    都說，人生最得意的事莫過於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可，明天就要成親了，不寐半點也不開心，心裏空落落的，仿佛缺少了什麽。腦海裏總是想起烏鎮那婦人的眼，該是怎樣一雙清淡的眼，不寐久久不能忘懷。

    在拂玉咳血的這天夜裏，那塊被不寐貼身放置的玉佩，燙的驚人，隱隱的帶著些金光。

    不寐被燙醒了，與此同時醒來的，不光是先前的記憶，還有他的小娘子，拂玉。

    “吱呀！”拂玉的寢室猛地被推開，來人是衣衫淩亂的不寐，他三步並作兩步走，直直的跪在拂玉床前，“玉兒，我回來了。”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可是現在麵色蒼白，身形消瘦的女子，是他的妻，是他差點兒辜負的人。

    不寐握著拂玉的手，聲淚俱下，“玉兒，我回來了。是為夫對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