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栽誰手裏不是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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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於寒回去驛站,也不管同行旁人詢問,什麽都沒吃,自己呆坐了大半個下午。
    在傍晚時候時候,驛站外圍攻的百姓們終於退去了。
    大同人出去打聽,才知道原來自家小王子許諾了十匹良駒,頓時一個個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萬分。
    當即有人指責拓跋於寒妄作胡為,“阿拉依那樣的駿馬是草原上最珍貴的寶物。
    我們的戰士都不夠分,怎麽可送給大鄴人?”
    “我看小王子還是回去吧,還沒談判呢,就自己先把脊梁骨打斷了。
    哪有這樣沒見大鄴帝,就先許諾戰馬的?”
    按照他們的想法,大同能主動提出議和,大鄴肯定會忙不迭的應下,然後為了換取一段時間的和平,他們要什麽就該給什麽。
    拓跋於寒由著他們爭吵,等嚷嚷的差不多了,才淡淡開口。
    “不給馬,咱們根本都到不了京城。”
    “小王子說什麽胡話呢?咱們是帶著可汗的給的使命,跟大鄴談判的。
    就算謝參將敢攔著,大鄴帝難道能允許他破壞議和嗎?”
    拓跋於寒也不辯解,“不若我們等等看。
    今兒晚上是大鄴招待我們的接塵宴,你們自己留意看著,到底是什麽風向。”
    他們今早入城,晚上接塵宴,是他們進入大鄴後,第一場比較正式的接待。
    屆時泠州城的高官都會參與,為了顯示對使節團的鄭重,參與官員各個都是最高規格的正裝。
    繁瑣的官服,整理的平整光滑,連個褶子都沒有。
    穿在身上,再是形容不堪佝僂猥瑣的人,都襯的筆挺了不少。
    武將們不但穿了戰袍,連披掛都穿上了。
    被擦的噌亮反光的戰甲,反著森冷的光,那架勢仿佛下一秒就能跳起來砍掉敵人首級。
    大同一行各懷心事的抵達之後,再遲鈍的人都發覺氣氛很不尋常。
    為了防止氣頭上腦子又不靈光的九公主再惹事,今兒沒讓她來。
    ——也幸好如此。
    大鄴官員們,一邊瞧著他們,一邊議論的就是九公主如何刁蠻任性,毫不掩飾的肆意嘲笑。
    擱在在拓跋於寒提醒他們之前,他們是絕對沒想到大鄴是這麽的……“硬氣”。
    像是丁點兒不把大同放在眼裏,別說把他們奉為座上賓,可著勁兒巴結。
    他們大同使節團作為宴會主角,竟然都無人問津。
    一直到開宴了,知府隨便舉舉杯,就算迎接了。
    這一頓飯吃的使節團眾人別提多憋屈了,有人都差點想撂挑子不幹了。
    被拓跋於寒小聲的一句,“你現在正在大鄴敵營裏,就這麽點人,鬧翻了臉還指望能活著回去?”
    於是那點翻臉的念頭,就被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派了他們出使大鄴,大同拉出了幾萬大軍,陳兵在邊境。
    可同樣的,大鄴的大軍,也進入戰備,由平遠侯謝副將親自領兵與大同大軍對峙。
    也就是說如果他們沒完成任務,甚至都沒能麵見大鄴帝,就鬧著不幹了。
    留給大鄴一個大同要詐和的印象,別管最後邊境打成啥樣,他們這群使節可就全得炮灰。
    這時代可沒有兩國交兵,不殺來使的說法。
    出使的使節團,那就是炮灰團,談崩了打起來了,使節們是第一個被切片兒的。
    他們之所以有恃無恐,主要沒想到此行還有失敗一說。
    誰能想到施舍一樣的來大鄴議和,人家竟然還都瞧不上他們!
    難道大鄴真以為一旦開戰了,能夠打的過大同?
    別管諸多來使心中咋想的,大鄴這邊的官員心裏倒是有盤算。
    謝參將的夫人被九公主衝撞了,一沒傷二沒死,大同就能讓出十匹良駒的條件。
    是否說明大同國情比他們想象的更嚴重。
    弱國無外交,弱就是原罪,軟弱就要挨打。
    不論什麽時候,針對什麽國家,都是一樣的。
    出了這榨了十匹良駒的事,清平帝肯定會調整這場議和的態度了。
    談判上,一直都是誰先露怯,誰就要讓利。
    在不開戰的前提下,討價還價也很關鍵。
    拓跋於寒回去驛站想明白這點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所謂一步錯,步步錯。
    他的腦海裏出現了林軒久那張柔弱的像是用點大力氣就會破碎的麵容。
    誰能想到,這是一個攻於心計的女人。
    或許從九公主冒失動手時候,就已經踩進了這個女人的陷阱裏。
    談判讓利心痛,不讓利直接打,更是兩敗俱傷的辦法。
    大同使節就這麽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尷尬的要死。
    這場博弈,終究是林軒久帶著大鄴先勝了一局。
    宴會不溫不火的過去了。
    有拓跋於寒敲打著,大同使節都很沉默,好在沒鬧出什麽事來。
    原定大同使節團在泠州城停留三天,補給休息,等待清平帝入京許可後,再繼續動身前往京城。
    次日一早,拓跋於寒再度整裝出門,還是去尋林軒久。
    在語雁院外頭,遇到了正準備出門的林軒久的馬車。
    林軒久撩起車簾,歪了歪頭,“小王子尋我有事?
    我現在要出門,不如先上馬車,路上聊?”
    拓跋於寒伸頭看了眼馬車寬闊的內室,坐下十個人都沒問題,這才應了邀請。
    可上車之後,他選擇了距離林軒久最遠的斜對角,用一種苦大愁深的臉看著她。
    林軒久無辜的問,“小王子昨兒沒休息好?還是接風宴沒招待好?”
    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拓跋於寒發現不論自己做過多少心裏建設,一麵對這個披了兔子皮的狐狸,就很容易情緒失控。
    “還不是拜你所賜!
    你要馬是假,給我們下馬威才是真的吧!
    咱們什麽仇什麽怨,你這麽坑我?”
    “哎呀,小王子話不要說的那麽難聽啊。
    談判桌上無朋友,兩國本來就在博弈。”
    林軒久頓了頓,“況且是貴國先把我大鄴當作囊中之物,才令你們自己陷入被動。
    小王子隻要還保持這個心態,就算不栽我手裏,也會栽在別處吖。”
    當然落她手裏,好處也就是她收了。
    拓跋於寒一噎,沒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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