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世間無仙

    “都散了吧！”藍衫女子轉望向空中懸浮的眾強者。天空漂浮的數道身影對這女子很忌憚，能擊退天劫的人，該是怎樣強大？雖然不甘心，也隻得紛紛施禮離去，但都對薑智等人深深一眼，將幾人樣貌記在了心裏。

    琉璃靜靜躺在地上，氣息幾近於無，她身體出現許多裂紋，如同陶瓷一般，仿佛一碰便會碎裂一地。藍衫女子玉手拂過玉牌，輕輕一拉，灰色雷光扭曲掙紮著，如同一條小蛇般被拉了出來，雙手揉動間，灰色小蛇崩潰四散，最後隻餘一團拳大的青色光團，被女子隨手按入了琉璃體內，回頭望了一眼薑智等人，藍衫女子隱沒不見。

    薑智快速奔到琉璃身邊，隻見躺在地上的琉璃發出陣陣光芒，身上的傷勢迅速複原，待光芒散盡，一個大約五六歲，粉雕玉琢的綠衣小女孩出現在原地。

    如此大的動靜，佚山學院老師和學員都被驚動，不少人趕來一看究竟，此時圍成一個大圈子，驚奇的看著中央的幾人。薑智抱著琉璃在正中央，粉雕玉琢的小人萌萌的十分可愛，躺在薑智懷中有些虛弱，惹人憐愛。

    琉璃討厭被人圍觀，隻是現在剛剛化形，力量沒有恢複，反抗不得，不時有輕聲感歎的聲音從圍觀的女學員口中傳出，薑智等人擠出人群，就要回校舍，卻被五名玄衣青年攔住去路。

    藍衫，是佚山學院校服，而玄衣，則代表了學院武涉會。

    佚山外院雖有授課先生近百，但他們隻管授課，不管學院雜事，外院諸事，主要由院長和兩名副院長管理，但三位院長醉心修行，具體事宜主要由幾位執事處理。執事一共十二名，分屬為知事部、知律部、知務部和知政部。

    知事部負責書院內部諸事，知律部負責律法院規，知務部負責財務貢獻，知政部負責外部事宜，四部各司其職，管理著佚山外院。除去四部執事，還有叩問閣和武涉會，叩問閣超然物外，隻負責閣內經卷藏書，武涉會則是學員自發組織，由各年級的優秀學員組成，處理學員之間的一些矛盾，時間久了，竟成了外院默認的第六大權力機構，會長的權力甚至不下於各部執事，會長的實力也不容小覷，絕對是學員之中的最強者。

    武涉會為首之人淡淡看了薑智等人一眼：“毀壞院舍，打掃外院衛生兩個月，至於那妖獸，給書院帶來了很大麻煩，武涉會要帶走處理！”

    其餘四名武涉會成員紛紛上前，就要動手帶走琉璃，所謂武涉，有武力幹涉的意思。

    “住手！”溫婉空靈的聲音中，一身素裙、戴著玉色水晶麵具的少女走來，眾學員都是躬身施禮，包括武涉會幾人：“見過秋先生！”

    少女慢慢走到為首青年麵前，聲音委婉卻不可置疑：“什麽時候，武涉會權力這麽大了？書院的化形妖獸你也要帶走？”

    玄衣青年微微躬身一禮：“這件事情雖是知事部的事務，但我武涉會同樣有權利處置！”

    “你說的沒錯。”秋先生走到薑智身邊站定，“但薑智已被院長收為弟子，這件事你已經無權幹涉。”

    “即使是院長弟子，也是學員，武涉會照樣可以帶走處置，根據從情製度，我武涉會最先接觸此事，我若不願放棄，院長也無權阻止！”

    從情製度，是院規的條例，如果遇到一些複雜的事情，四部和武涉會都有權管理，那麽最終的處理權，就交由最早接觸的那個部門。

    秋長老微微一笑：“我知道從情製度，可我說的院長，是空院長！”

    那青年猛然抬頭，空院長是內院院長，他的弟子已經可以算是內院弟子，地位不下於武涉會會長，他是無權處置的。

    但青年並未放手的意思，隻是陰沉著臉站在原地。少女眉頭皺起，語氣變得有些不耐：“怎麽？向問，空院長弟子的妖獸你還想動？”

    向問！向衝的大哥，薑智等人身體一顫。

    “空院長弟子向問自然無權處置，但這妖獸肆虐外院，為了安全起見，武涉會一定要帶走看管起來！”

    “這妖獸到了你武涉會手裏，恐怕會莫名失蹤吧？”一儒雅少年搖著折扇走來，衝向問說道，正是大燕國六皇子，空沛南到了，而秋先生則不再言語，她不善與人爭執，空沛南來了正好由他對付向問。

    向問麵沉如水：“空沛南，不要胡亂說話！莫非，你空家要插手佚山書院，將這妖獸抓到皇家？”

    “我空家還沒有這般無恥！”空沛南折扇猛合，“化形妖獸乃是守竅境，沒有數名尊者難以壓製，你武涉會有這能力？”

    向問不再言語，隻是沉著臉盯著琉璃，一副不帶走琉璃不罷手的樣子。

    “沒話說了吧？那”空沛南一笑，卻突然頓住，臉色煞白，身軀顫抖，好像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薑智等人還在奇怪，突然一陣恐怖威壓傳來，壓的他們呼吸困難，幾欲昏厥，一邊秋先生猛然轉頭，看向校舍一角：“寇”

    牆角處，一位青衣老者袖手閉目，在秋先生望來的同時，雙目猛睜，一股更強的威壓降臨，秋先生頓時汗如雨下，動彈不得。

    向問見狀，頓時狂喜道：“我要帶走這妖獸，諸位有意見嗎？”

    眾人被鎮住動彈不得，哪裏能回答他。

    向問得意看向眾人：“那我武涉會就辛苦一些，帶走！”

    幾人正要動手，一股巨力衝撞而來，壓製眾人的威勢被撞得支離破碎，向問幾人也被衝擊的倒飛出去。

    空沛南一恢複自由，頓時大罵出口：“向家向問，真是無恥！”

    一道溫和的老者聲音傳來：“向萬鈞，你是想試試老夫的劍，鋒芒還在否？”

    “哼！秦黍，你的劍雖利，傷我卻也不易，不過在你佚山外院，給你一些麵子！”天空處一名中年男子出現，身周金光沛然，幾乎化為實質，恐怕是逐牢境巔峰的人物，說著話向院內深處微微一瞥，隨即後退一步隱入了空中。

    那秦黍的溫和聲音繼續響起：“寇希傑，革去副院長之職，去無疆海服役三年，去吧！”

    牆角的青衣老者麵無表情的躬身一禮，一言不發的轉身而去，他早年受向家恩惠，如今算是還清了人情，服役三年也是甘願。

    “武涉會，乃是佚山外院的武涉會，不是某些家族濫用私權的地方，再有下次，開除學籍，都散了吧。”

    向問抹去嘴角血跡，領著幾人轉頭就走。

    看著向問幾人憤然離去，秋先生轉向薑智：“你跟我來！”

    薑智連忙將琉璃交到王悍手上，幾步追上素裙少女，跟她並肩而行：“多謝秋先生。”

    少女微微點頭，繼續向前走去，一直到玄武界山山頂部位，秋先生才停住，隨手打出幾個法決，薑智麵前頓時一變，橢圓形的岩石地麵上，六座險峻的山峰突兀而起，巍峨的聳立著，雖然不是很高，但雲霧繚繞，一派仙境景象。薑智猜測，這應該是進入了佚山內院的範圍。

    “內院有五峰，分別是天壑峰、靈壑峰、勇壑峰、劍壑峰以及丹壑峰，被外界稱作佚山五峰，有五個峰主分別管理，我們去的是空院長所在的主峰：天壑峰。”

    在秋執事帶領下，兩人向著中間靠左的一處山峰行去，到了山峰底部，秋然一把抓起薑智，向著峰頂飛去。

    強烈的罡風吹的薑智眼睛都睜不開，待停住身形睜開眼時，已經到了峰頂處，四周雲霧繚繞，仿似人間仙境。中間處有一個不大的小湖，看樣子是人工建造，美輪美奐，湖邊一座古色古香的涼亭，籠罩在雲霧中，亭中石桌石凳，一位藍衫女子端坐亭中，仿佛正在賞景。

    秋先生口喊小姨，薑智則上前施禮：“空院長！”

    空院長示意二人坐下，雙眼定定的注視薑智半晌：“你叫薑智？來自極南荒地？”

    “是的，院長。”

    空院長微微點頭不再言語，隻伸手在石桌上比了一字，問薑智：“何字?”

    薑智不知她是何意，奇怪的看了一眼答道：“仙！”

    “果然！”空院長仰頭一笑，雙眉如要聳入雲端，轉問秋先生，“秋然，你來說。”

    秋先生，也就是秋然，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回答道：“山。”

    薑智奇怪的看著秋然，看的秋然有些不自在了：“就是山字啊，我跟你讀的一樣，你看我幹嗎？”

    薑智瞪大了眼睛，歪頭看著空院長，空院長卻不解釋，接著問道：“戰天槍決是伏聖的絕學，你哪裏學的？”

    薑智悚然抬頭，帶著幾分驚恐的望著藍衫的空院長，空院長笑了：“不必緊張，我不是伏聖仇家。”見薑智悻悻坐下，空院長繼續問道，“四大聖仆你遇到了哪位？青聖仆、離聖仆、還是玄聖仆？”

    “是青聖。”薑智回答。

    空院長愣了一會兒，突然搖頭笑了：“一萬年了，還真等到你了！老師真是手段通天！”

    接著，空院長拂袖起身，背手望天：“天道有損，世間無仙。你可知那個仙字，在秋然眼裏為何為山。”

    不等薑智應聲，空院長自顧講了下去：“當年伏聖雖敗，但以他可戰半帝的實力，天道怎會無事？伏聖乃當時最強聖王，也是仙族當時的最強者，為了仙路延續，也為了給天下修者謀一個自由身，伏聖悍然對抗天道，在最終的對決中，他燃燒神魂發出最強一擊，將天道打落一塊，導致天道失去了一部分記憶，關於仙的一切，它都忘了。天道無仙，世間眾生自然隻知山，你不是此界之人，天道規則對你的轄製有限，所以在你這裏，是有仙的，你明白了？”

    “伏聖是仙族？他為何要伐天？”這是薑智一直不明白的。

    “天，何為天？琉璃今天的天劫又是什麽？一切都是陰謀！”空院長的聲音依然穩健，但其中的怒意極其明顯。

    天道無德，眾生伐之！

    “你得伏聖傳承，注定要重修仙道，除卻伐天，別無他法。”

    “那為什麽偏偏是我呢？”薑智感覺自己沒有什麽特殊的。

    “老師隻說過你的到來，卻沒有說過原因，等老師恢複實力，你可以自己去問！”

    薑智歎了一口氣，看來這伐天大業，自己是跑不了了。

    “小姨，為什麽我不知道這些？還有，你們山來山去什麽意思？”秋然一旁問道，天道無仙，二人談論的仙，在秋然耳中隻能是山。

    空院長愛憐的撫著她頭發：“隻有幾個特殊之人，才知曉此事，或者強大到一定程度，對天道限製的抵抗力夠強，這一切自然也能知曉。”

    “強大？那要到什麽境界？”

    “也許九涅聖王境吧。”

    “好了，說這些有些過早，”空院長轉向薑智，“叫你來沒有別的事，兩個月以後的新生大比，你要參加，新生大比後，會有一次進入真蒼秘境的機會，你要從秘境中帶出一樣東西，這東西對你無比緊要，務必要成功。”

    “什麽東西？”

    “等你遇到它，自然就知道了。”頓了頓，接著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何物？一位精修朽連推衍的大聖，為你卜了一卦，卦象顯示，你在真蒼秘境會遇到一物，關係你未來命運和伐天大業，若得此物，你未來的路會容易許多。但那物太過神秘莫測，無法推衍其詳細。”

    “好吧！我盡量。”

    “真蒼秘境之內有大陣鎮壓邪異，能量過強會動搖大陣，所以隻允許衍真境以下進入，但資源有限，隻有新生大比前十的學院，才能進入，所以在兩個月內，你要達到衍真境的巔峰。”

    “我還沒有經過靈疊隱境呢？”薑智擔心太快衍真會根基不穩。

    “不用了！”空院長神情堅定，“你昏迷時我查看了，你靈力的純度已經達到極限，否則也用不出戰天槍決的第一式，如果我沒有看錯，罕黎已入了你靈海吧？”

    “是的。”

    “罕黎槍乃是超越神器的存在，可能是它幫你淨化了靈力，直接可以越過靈疊，進入衍真之境。戰天槍決既是功法也是戰技，即使在天階功法中，也是最頂級的存在，等你到達衍真境，應該能用出第一式，憑此式足以橫掃所有衍真敵手。”

    “罕黎槍暫時不能用，我予你一杆靈槍，”空院長伸手，一杆白色長槍憑空出現，薑智抓在手中，“槍名驚神，是玄階的靈器，沒有什麽別的好處，隻是足夠堅韌，足夠你用到守竅境，而且你槍法戰技太少了，亂天槍決雖然霸道，但總不能一直用，我再傳你一套槍法。”

    說完，伸出食指按在薑智眉心，腦海中頓時多出一段記憶：驚神槍法。

    略微看了一下驚神槍決，薑智躊躇著：“空院長，我有一事相求，跟我同來的王靜石，今年十九歲了，但他資質很好，悟性也不錯，能不能讓他留在學院修習？”

    “可以。”空院長吩咐秋然：“這件事交給你了，另外，我和劍壑峰打過招呼，等參加大比的學員定下來，去劍壑峰選幾件合適的靈兵賜予他們。”

    “是，小姨。”

    空院長掏出一個戒指，遞給薑智：“這是我當年從敵人手中得到的一枚空間戒指，我留著無用，給你吧，待你衍真以後，打上真靈烙印，就可以使用了。”

    薑智連忙接過，這可是稀罕的好東西，一邊的秋然都傳達出羨慕的情緒。

    “對了，你雖是伏聖傳人，對外卻不能表明，但你以後可能經常進出內院，為了行事方便，你就對外宣稱是我的弟子吧。”

    臨走前，薑智問：“空院長，您是玄聖將嗎？”青、金、離、玄四聖仆，剛才空院長隻問青、離、金，那麽她即便不是玄聖仆，也應該知道其下落。

    空院長一笑：“很機靈啊，不過我不是，你也不用問了，時間一到，玄聖自會出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