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想住院的婁曉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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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7號,被婁曉娥銘記為最倒黴的一天。

    這些天,婁半城和樓譚氏一直逼她跟一個軋鋼廠叫許大茂的放映員結婚。

    許大茂月工資405元,雖是工人,畢竟在宣傳科工作,還算是文化人。

    並且,他三代平民出身, 按理說是一個很好的結婚對象。

    但是,婁曉娥卻總覺得這個人渾身散發著一股邪氣。

    第一次見麵。

    那雙眼睛就瞪得跟銅鈴似的,直勾勾的盯著她的胸部,似乎想剝開藍黑工裝,看清楚裏麵的美好。

    隨後,又從籃子裏取出十幾個核桃,要給她補身子用。

    問及核桃的來曆,許大茂說是他下鄉放電影時,老鄉送的。

    婁曉娥不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孩。

    她很清楚鄉下的糧食,山貨,都屬於集體財產。

    這年頭鄉下日子不好過,老鄉們才不會把山貨送人。

    這壓根就是許大茂自己偷的。

    流氓加小偷,這就是婁曉娥對許大茂的第一印象。

    在隨後的交談中,許大茂更是言語輕浮,屢屢爆出葷話。

    那些充滿原始氣息的話語,也許可以撓得農村小姑娘春心大動心弦顫動。

    但。

    婁曉娥是一個知書達理的人。

    她知道身為女人,首先要有的就是自尊。

    於是。

    她在許大茂離開後,立刻向婁半城和樓譚氏表示,不願意嫁給這個滿嘴葷話,流氓,小偷。

    出乎她意料的是,一向溺愛她的婁半城和樓譚氏竟然齊齊向她施壓。

    說什麽,許大茂是仆人的孩子,知根知底。

    說什麽,許大茂這人腦子活, 將來會有出息。

    說什麽, 許大茂三代平民, 聯姻可以讓婁家顯得更深入群眾。

    千萬個理由,沒有一條替婁曉娥著想。

    婁曉娥一直崇尚手抄本上純潔的愛情。

    她希望能夠遇到一個知她,懂她,憐惜她的男人。

    當然,前提就是那個男人必須擁有出眾的外貌。

    懷著這種理想,婁曉娥跟婁半城杠上了。

    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

    最後的結果就是婁曉娥被關了緊閉,嚴令禁止離開婁家。

    她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出門了,今天好不容易借著婁半城準備土方子的機會,逃出了家門。

    剛走到巷子口,就被人撞了。

    還好有足夠的緩衝,撞得並不疼。

    她決定原諒這個撞她的人。

    但是,萬萬沒想到,嘴巴竟然被一張大手給捂住了。

    這讓婁曉娥氣憤極了。

    她掙紮兩下,沒有掙脫。

    長期以來的委屈,化為晶瑩淚珠‘葡撻葡撻’掉落下來。

    捂著婁曉娥嘴巴的李東來,也意識到自己幹了一件蠢事。

    這女孩想叫,就讓她撕破喉嚨叫嘛。

    把婁半城引出來, 正好可以他把自己送回軋鋼廠。

    看來, 反應太快也不是一件好事。

    婁曉娥的淚水,讓李東來有點不知所措了。

    他最看不得的就是女孩子掉眼淚。

    “那個,我把手放開,你不要叫喊,好不好?”

    “”

    “好不好?”

    “”

    “你啞巴了?”

    “”

    “哦,捂著嘴巴,你說不出話。”

    “”

    “那你點點頭?”

    “”

    李東來鬆開手,連忙後退兩步,做好防禦姿勢後,才上下打量小姑娘。

    足足二十秒,他才認出來。

    這眼角掛淚滿麵羞紅的女孩子不就是是剛才的婁家姑娘嗎?

    不過,和剛才那資產階級大小姐的打扮不同。

    她換上了一件深藍色對襟衫,下身穿著黑色褲子,腳上踩著一雙圓口黑布鞋。

    少了一些傲氣淩人的華貴,多了些許清純質樸的氣息。

    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個工人同誌。

    咳,真是換上衣服,就不認得了。

    他們所站的位置,正好是街口,街道上人來人往。

    聽到婁曉娥啜泣的聲音,人們紛紛向李東來投來不善的目光。

    這個年代的人,都很淳樸很喜歡抱打不平。

    很快,就有一個頭發花白的大娘顫顫巍巍的走過來,瞪著李東來:“小同誌,你女朋友哭成這個樣子了,也不知道哄一哄?”

    說話間,她還揚起了拐杖。

    得,看來是要趕緊想辦法解決了。

    要不然,等下就該會被人舉報到街道辦。

    李東來拉著婁曉娥來到一旁的小胡同裏。

    看著雙眼紅腫,委屈巴巴的婁曉娥,問道:“同誌,還疼嗎?”

    婁曉娥:“”

    李東來:“你看,剛才我撞到你,你也撞到了我。你的疼,我的鼻子也疼得很,咱們扯平了?”

    婁曉娥:“”

    “既然扯平了,我還要回去上班,就不陪你了,再見!”李東來決定離樓家人遠一點,轉過身就準備離開。

    聽到腳步聲,模糊淚光中那個高大身影逐漸遠去,婁曉娥氣壞了。

    她顧不得哭了,站起身跺著腳:“你這樣就想走?你要對我負責!”

    “負責?”李東來收回腳步,回過頭怔怔地看著婁曉娥。

    上次聽到這個詞語,還是在前世酒吧。

    那是在酒吧認識一個女孩。

    她長相、穿著、功夫都跟蜘蛛精似的。

    隻認識了一個晚上,共計五個小時。

    第二天,蜘蛛精就打來電話,聲稱自己在醫院,需要他負責。

    如果不是李東來學過醫,還真特麽被負責了。

    不過,眼前這女孩肯定不是需要那種負責。

    李東來第一個念頭,這姑娘想訛人。

    又不是矽膠的,還能撞壞了?

    第二個念頭,姑娘確實疼了,委屈了。

    這個確實是自己不對。

    李東來神情嚴肅,鄭重道歉:“姑娘同誌,我剛才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實在是對不起。”

    “如果你想要賠償的話,我沒有錢。”

    “如果你想聽好聽話,我不會說。”

    “要不然,我給你整個活,劈個叉?”

    這下子,把婁曉娥整不會了,她噗嗤的笑了:“你,劈叉?”

    金色陽光下,那眼角含淚的笑容,格外甜美,分外奪目。

    “好了,你應該不疼了。我走了,再見。”李東來這一次是扭頭就走。

    沒走兩步,就又被婁曉娥攔下了。

    欺負了人就想走,哪有那麽好的事!

    婁曉娥:“不行,你要負責!”

    李東來這會也是看出來了,這小姑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說吧,我要怎麽負責?”

    婁曉娥上下打量李東來。

    身材魁梧,臉上棱角分明,粗眉大眼,渾身撒發著濃鬱的男子漢氣息。

    她心底湧起一股熱流,雙腿不由夾緊。

    李東來見婁曉娥雙眼放光,頓時意識到不妙。

    “姑娘同誌,我可是已婚人士。”

    婁曉娥聞言,睫毛微微顫動。

    果然,像手抄本上說的那樣,優秀的男人,往往已經被人攥住了。

    她抿了抿嘴唇:“你是醫生吧?”

    李東來拍拍醫療箱。

    婁曉娥:“你是軋鋼廠醫院的醫生吧?”

    李東來點點頭:“剛才我們在你家裏見過麵。”

    婁曉娥嘴角勾出一絲得意的笑意:“那好,你幫我辦一個住院手續,今天發生的事情,咱們就算扯平。”

    住院手續這姑娘想做什麽?

    這年頭的醫療條件可是遠不如後世,病房裏沒有空調,沒有電視機,床鋪硬邦邦的。

    而且,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正常人絕對不會想著去住院。

    李東來輕‘咳’一聲,肅穆:“隻有病人,才能住院。”

    婁曉娥歪著頭,得意洋洋:“我有病啊,剛才被你撞了之後,腦袋就很疼。”

    李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