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來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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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夏天來得格外早些,才剛入六月,空氣中便已彌漫了熱氣。
    太陽爬得老高,溫暖的陽光灑向巍峨的峰巒,古鎮上流水潺潺,長滿青苔的石板橋橫跨在上頭,有老伯打著烏篷船,載了遊客劃過,在湖麵上蕩起一圈圈的波紋。
    前幾天連著下了好幾天的陣雨,今兒個總算放晴,霧氣漸漸散開,透出綿綿的粉磚黛瓦。
    這座古鎮也是近兩年才有了些名氣,現在又不是旺季,遊客算不上多。但對真心想要找個慢節奏地方放鬆放鬆的人來說,這會兒出來玩才是正好。
    蘇琦就是這樣的人。
    拚死拚活三年,好不容易提前批進了大學,她這才敢讓自己鬆快下來,這鎮上消費不高,反正沒什麽事,她就索性多住了幾天,等天放晴了,才背上包出來,打算好好逛一逛。
    “哎呀,不是吧,真見鬼,最近怎麽那麽倒黴。”
    蘇琦懊惱地拿出紙巾擦拭自己的裙擺,她今天特地穿了條純白的繡花長裙,可偏偏不小心踩著個水坑,汙水濺了她一裙子。
    新上身的裙子成了這個樣子,她是沒心情繼續逛下去了,隻好調頭回民宿去換件衣裳先。
    “喂。”蘇琦聽到聲音扭頭望去,不遠處的樹蔭下,正坐著個俊俏的女孩子,這悶熱的天,蘇琦早已換上了短袖,這個年輕女孩卻長袖長褲加身,外麵還套件了淺灰色的紗衣,仿佛半點不覺得熱似的。
    蘇琦見周圍無人,這才指了指自己,見對方衝她又是點頭又是招手的,這才猶疑不定地朝她走了過去。
    蘇琦走近了才發現,這個女孩子實在是生得好看。她膚色白得透亮,一雙眼清澈澄淨,見蘇琦過來了,她還拿起放在腿上的扇子給蘇琦扇了幾下風。
    扇子是老式的蒲扇,蘇琦平時隻在爺爺奶奶那一輩的人手裏見過,女孩這把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的,連扇葉都壞了,跟她的人放在一起,怎麽看怎麽違和。
    蘇琦剛要問她叫自己過來幹什麽,就聽對方輕快地問她:“漂亮小姐姐,算命嗎?”
    蘇琦:……
    她這才看見女孩邊上桌上貼了張紙,上麵寫著“妙筆神算,心誠則靈”八個大字。
    這種街頭算命不過是騙人的小把戲,蘇琦見的多了,她一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從來不相信這種東西,不過見女孩子仍殷切地看著她,再看看她手裏那把破破爛爛的蒲扇,蘇琦大概明白了幾分。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這個女孩子看著跟他差不多年紀,日子過得也不容易。蘇琦心一軟,就問:“多少錢一卦呀?”
    女孩伸出兩根白皙修長的手指在她麵前晃了晃,笑眯眯地說:“別人我起碼要收八百的,可小姐姐這麽漂亮,當然要打個折,兩百就夠啦。”
    要是換了別人,指不定就要罵她獅子大開口了,也虧得蘇琦家境富裕,又存了做好事的心,還真從包裏翻出兩張大團結遞了過去。
    她倒也沒真想讓女孩給她算命,權當花錢聽兩句吉利話了。
    女孩接過錢收好,才又將目光放回蘇琦臉上,盯了她好一會兒才開口,蘇琦見多了這種糊弄人的把式,也不拆穿她。
    “你家境很好,還有一個哥哥,父母人到中年才有了你,對你疼愛非常。這次出來玩,本來是想放鬆心情的,沒想到事事不順心,我說的,對不對?”
    女孩的聲音清脆悅耳,蘇琦卻是聽得心裏一驚。她的確有個哥哥,爸媽也是四十歲才有了她,對她向來是捧在手心上。要說倒黴這個,可以說是女孩看她剛剛踩著水髒了裙子,順著胡騶的,可她家裏的情況又是怎麽回事呢。
    都說這些算命的會些心理學,能從你的微表情去做分析,難道這些東西也可以分析出來的嗎?
    女孩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前不久在鎮上買了個貔貅吊墜,可你是屬虎的,生肖相衝,這才會小黴運不斷,這事不打緊,等你回去把貔貅送給某位親友就好了,不過不能白送,五塊十塊的,多少要收一點。”
    她話裏一頓,停了一會兒才接著說道:“倒是你媽媽,這樣,你打了電話回去,讓她今天下班的時候,換條路走吧。”
    蘇琦正因為她開口就說出貔貅的事發愣呢,乍一聽見她提到自己的媽媽,忙問道:“我媽媽怎麽了?”
    女孩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她正想說什麽,就被一隻肥貓打斷了剛要出口的話。
    這隻大白貓真是肥的要命,看著圓滾滾的一團,它趴在女孩腳下,連四肢都埋在皮毛裏看不見了。
    女孩拎著肥貓的後頸肉把它提起來,那隻貓朝她喵了幾聲,女孩皺了皺眉,才道:“嘖,知道了,我這就回去。”
    那隻貓又喵了一聲,趴在女孩懷裏不動了,不知怎的,蘇琦總覺得她從貓的叫聲中聽出來一種心滿意足的意味。
    見女孩拎了貓就要走,蘇琦忙叫住她:“你,你剛剛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要是相信我的話,就打個電話,提醒令堂一聲吧。”女孩背朝著她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就走了,很有一種隱士高人的架勢。
    蘇琦想了想,還是打了個電話回去,反正換條路回家,也不是什麽大事,女兒說了,蘇媽媽雖然不解,仍舊滿口應允。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蒙蒙亮,蘇琦睡得正香,就被一陣手機鈴聲給吵醒了,她迷瞪地把手機拿過來,剛“喂”了一聲,就聽見蘇媽媽激動的聲音。
    “琦琦啊,真是多虧了你昨天打來提醒媽媽,昨天晚上媽媽下班經常走的那條街上死人啦,聽說是個神經病出來報複社會啊,無緣無故拿刀連捅了好幾個人呐,媽媽早上一看新聞,真是嚇也嚇死了……”
    蘇琦已經徹底驚呆了。
    如果她昨天沒有打那個電話,她媽媽還是照常回家的話……
    想到那個可能發生的結果,蘇琦猛地打了個寒噤。
    古鎮啟陽山的半山腰那兒有座道觀,道觀年數不小了,這年頭信這個的人本就不多,再加上這道觀這一看活像個危房,隨時都跟要塌了似的,就更沒有人願意進去拜拜。
    “老祖宗啊,老祖宗你可回來了!”
    危房,啊不,道觀裏跑出個白發蒼蒼的老道士,老道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一出來就抱住了那個年輕女孩的腿不肯放,“老祖宗你這才醒過來,萬一出個什麽事,叫我怎麽跟師父還有師祖他們交代啊!”
    老祖宗,也就是陸見深眉心一跳,她默默地把腿抽了出來,見老道士還在那兒一抽一抽的,陸見深:“……別哭了。”
    他們蒼穹派出來的修士,從來都是留血不流淚,即便是門下的小豆丁也不會朝她哭哭啼啼的,陸見深哪見過那麽大把年紀的,還動不動就掉眼淚的主。
    陸見深心裏一片蒼涼,她睡了這麽多年,蒼穹派果然是沒落了啊。
    個屁咧!
    想她那師傅,曾經的蒼穹派掌門那個不著調的模樣,都要飛升的人了,非得拉著她交代一大堆芝麻綠豆點兒的事,結果連著陸見深給那九重天雷劈了個正著。
    蒼穹派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一點都不奇怪好嗎。
    陸見深修為雖高,終究還是沒到能踏破虛空的那個份上,給這天雷一劈,直把她劈得厥了過去,這一睡,就是近千年。等她再次睜眼的時候,就是這老道士邊哭邊把她埋在坑裏填土。
    陸見深當即就跳起來把那老道士的頭給摁進了土裏。
    老道士見了她倒是喜出望外,他年紀大了,不知道還能活多久,膝下連個徒弟都沒有,等他死後總不能留陸見深孤零零地在後院躺著,反正陸見深被這一代又一代的傳下來,也沒見她醒過,索性讓她入土為安得了。
    萬萬沒想到,這位傳說中的人物居然還真在他這一輩醒了過來。老道士熱淚盈眶,師門總算不用停在他手裏了啊。
    陸見深:謝謝,她也並不是很想醒過來好嗎。
    她拿老道士的古董手機電視鑽研了好幾天,才漸漸弄懂現在這是個什麽世界。靈氣微薄,道法衰敗,所有的東西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最關鍵的是,她手裏沒錢啊!
    想當年她身為蒼穹派親傳弟子,出門在外是何等的風光,從來沒有為銀錢這種事情操過心,可現在呢,老道士東扣扣西扣扣好半天,整個道觀全部家當也就隻剩下千把塊錢。
    說句窮的叮當響真是半點兒不誇張。
    她還想著要好好將道觀修葺一番,結果觀裏的錢連給祖師爺塑個金身都不夠的,除了周圍的居民偶爾回來拜一拜,給個十幾二十塊的香火錢,整座道觀根本就是毫無進賬。
    要是千年前有人對陸見深說,她有朝一日會淪落到去街邊擺攤算命掙錢,她非得把那人揍得屁股開花不可。
    肥貓利落地跳了出來,它雖然胖,動作卻很矯健,三下五除二地竄上了老道士的頭頂,對著陸見深喵了幾句。
    “喵喵喵。”不要臉,都多大年紀了,還好意思很那個小姑娘小姐姐,本喵都聽到了,羞不羞啊。
    陸見深:……
    她惱羞成怒,直接將肥貓提過來對著那張肥嘟嘟毛絨絨的大臉捏了又捏:“有本事小魚幹也別要了!”
    貓崽的眼睛瞪得溜圓:“瞄。”不可以,小魚幹怎麽能沒有,養這身肥膘容易麽,虐貓是萬萬不行的。
    “那個,老祖宗啊……”老道士在一旁顫巍巍地開口,“您之前不是問我怎樣才能賺錢嗎,我想了個主意!”
    總之是不能讓老祖宗繼續上街給人算命了,萬一哪天不幸被人抓了去,他死後都沒臉去見列位祖師爺。
    什麽,陸見深好奇的回頭看他。
    老道士簡直整張臉都冒著聖光,他激動地說道:“想賺錢,先念書!這年頭做什麽都得有學曆才行啊,隔壁市的那位道長就是哲學碩士出身的,說起來都厲害,可惜我當年差了那麽點沒考上,但是老祖宗您是什麽人呐,您看看您,才醒這幾天就適應了,學習能力多好,您一定能考上大學的!”
    陸見深:“這個,這個嘛……”
    老道士越說越激動,他從懷裏抽出什麽東西交給陸見深,“老祖宗,我派的振興,就全交到您手上了啊!”
    陸見深嘴角一抽,她低頭看去,懷裏是厚厚的一遝書,上麵寫著——“五年高考,三年模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