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能不能請孫醫生給爺爺看看？”

    傅東琛小聲的自言自語，再偏頭看向喬汐言時，發現她滿目猙獰，看的他心驚不已。

    喬汐言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才緩和下來自己的情緒。

    末了，臉上擠出笑容，偏頭看向傅東琛。

    頭剛偏過去，就對上了傅東琛沉沉的視線。

    “……”

    “我已經說了，去拿藥，別管人家的閑事，你看看現在，人送回來了，連一句謝謝都沒有，我們不是還要去拿藥？”

    喬汐言劈裏啪啦的一頓火氣，企圖以此掩蓋剛才沒來得及掩飾的神情。

    傅東琛沉默了片刻，望著前麵越行越遠的車輛，終於還是選擇發動了車子，“我們跟過去看看！”

    喬汐言一愣，隨即怒火鋪天蓋地的湧上心頭，“跟上去幹什麽？難道除了那個孫醫生就沒人能幫爺爺看病？還是他去看望爺爺，爺爺就一定能治得好？人理都沒理我們，你為什麽非要趕著去找沒趣？”

    “你為什麽……這麽大火氣？”

    傅東琛擰著眉頭，淡淡的問。

    他不明白，明明是很簡單的找醫生的事，不管有沒有用，試過才知道。

    抱著希望不好嗎？

    妻子為什麽會這麽排斥？

    喬汐言一口氣噎在喉嚨，“我隻是不想你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我和孟瑤有很深的矛盾，你又不是不知道？”

    傅東琛抓著方向盤的手緊了又緊，看著車前方車輪碾過去的痕跡，喉嚨更了更，終於再次開口說：“孫醫生的醫術很高明，有很大的可能能治好爺爺，不管怎麽樣，我都要試試！”

    說著，車子嗡嗡響了起來。

    喬汐言禁不住咬緊了牙關，死死瞪著坐在旁邊的丈夫。

    ……

    孟瑤先幫蔣慧枝簡單擦了擦嘴角和臉上的血，之後從車座上拿出來了她精心熬的老鴨湯。

    知道蔣慧枝要回來，孟瑤完完全全用空間水熬的老鴨湯，是特地救命用的。

    孟瑤之前做的湯水，也隻是加入了空間水，因為加的如果太多，可能會像她剛開始使用的空間水一樣，身上有髒物排出。

    不過此時此刻，她已經顧不得這些。

    蔣慧枝雖然剛吐過血，不過臉和唇都是白的，沒有一點血色，孟瑤觸到蔣慧枝肌膚冰涼，忍不住用手探了探她的呼吸。

    還好，呼吸雖然微弱，卻是有的。

    孟瑤熬的老鴨湯捧了一路，而且用棉襖圍的嚴嚴實實的，倒出來的時候還是溫熱的。

    孟瑤剛要喂蔣慧枝，孫老頭伸出手，接過。

    “我來！”

    祁博彥開車盡量開得穩當，不過就算那樣，車搖晃了一下，孫老頭手裏的湯跟著晃了晃，撒出來一些。

    孫老頭顧不得擦，也沒有選擇直接往蔣慧枝嘴裏灌，她現在這情況，根本沒有吞咽的意識。

    孫老頭幹脆利落的喝了一口，往蔣慧枝嘴裏喂。

    老夫老妻，不在意這些，孟瑤也沒在意，臉上掛著擔憂，直直的盯著蔣慧枝的狀況。

    蔣慧枝何止是不知道吃喝，連喂到嘴裏麵的東西，都不知道吞咽了，拿點湯水順著嘴角流。

    孟瑤在旁邊幫忙擦，又將蔣慧枝身子抬高。

    她和孫老頭一翻手忙腳亂的忙活，不知道喂進去多少，不過大多都浪費。

    孟瑤東西收拾了，又把之前蓋飯盒的棉襖給蔣慧枝蓋上，擔憂的輕輕喚著：“幹娘，幹娘……”

    湯藥剛灌進去，怎麽可能那麽快起作用，蔣慧枝半躺在孫老頭懷裏，一動不動，人跟睡過去了一樣。

    孫老頭把了把脈，眼眶看上去更紅了，頭艱難的抵著蔣慧枝的額頭，一動不動。

    孟瑤心裏“咯噔”一聲，張了張嘴，“幹爹，幹娘怎麽樣？”

    孫老頭還是沒有動彈，他整個人都好像沒有了氣力一樣，和蔣慧枝交頸相依。

    孟瑤再想問，開車的祁博彥打後視鏡看著孟瑤，衝她搖了搖頭。

    孟瑤心一疼，眼眶也跟著紅了。

    車子一路開回去，都沒有人再說話。

    而胡大爺興許是等急了，下雪天在外麵走來走去，外麵的積雪還沒有來得及掃，被他一通折騰，化了不少，看上去泥濘不堪。

    這小老頭也是，之前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在外麵不知道是不是等的心焦了，帽子都拿了下來，拿在手裏呼扇呼扇，跟夏天一樣扇著風。

    當看到車的時候，他老人家那個激動呀，也不管車子是不是還在開著，彎著腰跑過去。

    “可算是回來了，怎麽著？找到人了沒有？哎喲喂，這不是孫老頭嗎？我說人跑到哪兒去了？可算是回來了！你說你們兩個一大把年紀了，跑什麽跑？”

    胡大爺隔著車窗看到孫老頭，那高興勁兒別提了，不管怎麽著，這人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啊！

    胡大爺還沒意識到不對勁兒，扒拉著開的緩慢的車子，祁博彥怕傷到跟著車跑的胡大爺，停下了車。

    車子一停下，胡大爺就去拉車門，那張老臉，笑得跟朵花兒一樣。

    打開車門的時候，還嫌孫老頭磨磨蹭蹭的，忍不住開口催促著：“你說你們都是下車呀，還待在車上幹什麽？車上暖和？那屋裏不是比車上更暖和！”

    又像求表揚一樣，輕輕咳嗽了一聲，說：“我閑著沒事兒，把你們那屋裏也生了個爐子，不用感謝我，我這人就喜歡做好事！”

    胡大爺囉嗦了一大串子，孫老頭抱著蔣慧枝連動也沒有動，還是孟瑤從另一邊下了車。

    她看向胡大爺時，胡大爺才發現夢瑤的眼是紅的。

    胡大爺一愣，嘴唇便開始哆嗦了起來。

    祁博彥和薑文磊兩個人沒說話，沉默的幫忙把蔣慧枝往屋裏送。

    兩個人過去接手的時候，孫老頭沒再僵著不讓人動，鬆了手。

    當蔣慧枝被抱走，孫老頭麵容露出來時，他那一張臉布滿了淚水。

    孫老頭踉踉蹌蹌的下了車，連一句話也沒有，甚至連胡大爺都沒一聲招呼。

    胡大爺心裏又酸又澀，張了幾次嘴，都說不出來話。

    終於話說出來時，孫老頭已經駝著背，趔趔趄趄的走到了院門口。

    胡大爺那聲音，別提多喑啞，“那老太婆怎麽樣了，你倒是說呀，好不容易回來了，怎麽也沒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