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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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陳家。
房屋主體是一幢占地不小的木屋,三室一廳的格局,外帶種菜的院子和廚房柴房,在1992年應是足夠闊氣的。
但陳家的木屋後麵還巴了一間紅磚房,甚至菜地裏的一半麵積也被一間更小的紅磚房霸占了。
看著眼前熟悉的房屋,陳穎不由想到了家裏的頂梁柱——她奶奶趙美英。
爺爺去世,奶奶趙美英帶大了活著的七個孩子,還有三個沒養住。所以這位豪傑,算來生養了十個孩子,放在後世聽起來很是嚇人。
但在貧窮的時期,除了生孩子也不知道能幹什麽,多生幾個孩子總能多幹活多掙錢,抱著這樣的為未來打算的念頭,無數農村區域的人生養了很多子女。
陳穎的父親陳二和,是趙美英的二兒子。
1992年的時候,趙美英和老二陳二和,老三陳三發、老四陳四實,老五陳五貴住在一起。離過年還有半個月,老三夫妻兩以及老四都在外打工,還沒回來。
老大陳大滿和媳婦何英在路的對麵建了房子,帶著老太太的大孫子和大孫女獨自過活。陳穎三個姑姑則都嫁了出去,有遠有近。
陳穎回想著家中的情況,不免回憶起自己當初羨慕大伯一家住得寬敞的心情,還有自己奶奶趙美英的冷臉,以及父母為了自己在外上學過得十分拮據的窘境。
陳二和直接帶著人去了巴在木屋後麵的紅磚房,這間房就是陳穎一家三口現在住的地方。
紅磚房單開了一個門,段淑芳正坐在門前,拿著針線做“假領子。”
聽見響了,段淑芳抬頭看了一眼,這一眼把她嚇得不輕。
“這是掉水裏呢!怎麽弄的?我去打水,廚房剛燒著熱水呢。”段淑芬心急地放下手裏做到一半的活,生怕耽誤了閨女祛寒的時間。
陳二和攔住她,問道:“兩個人夠用嗎?這有兩孩子呢。陳錚這娃跳水裏,救出了咱閨女!”
“夠的,夠的。”
段淑芬打了水,陳穎自己進了一間家裏女人洗澡的小屋子,陳錚則被推到男人洗浴的那間去了。陳家人多,若是隻有一個都輪不過來。
熱水用鐵杯子舀起,淋在身上,舒服得讓人喟歎。
陳穎還記得手裏的杯子,是她媽去年打工帶回來的,上麵有“1991”四個數字。於他們的家庭來說,記載著不一樣的一段時光。
1991年上半年,爸爸和幾個叔叔合夥做紅磚生意,自己挖窯生產紅磚,最後燒出來的磚成色不好,賣不出去,都盡數給自己家造了房子,錢也賠了不少,媽媽段淑芬才咬著牙出去打工了半年。
這個時候,家裏不僅人口眾多,還很窮。
陳穎不禁想起自己放在保險箱裏的數不清的金.條,有些感傷。
1992一切都很好,可是一個字——窮,一窮,就什麽都缺。
陳穎在裏麵洗著澡,外麵陳二和把事情都給段淑芬說了一遍,也表示中午要好好款待陳錚,以後對這孩子能幫把手就幫把手。
和這個時代絕大多數樸實的人們一樣,陳錚救了陳穎這事,陳二和能記人好一輩子。
段淑芬也是熱心腸的人:“那孩子衣服都濕了吧,我看著和穎妹差不多高,我翻一身你的衣服給他穿。冬天的衣服,長點不怕,就怕短了,我看剛剛那棉襖都……都遮不住手。”
說起來讓人心疼,冬天穿著小了好幾號的衣服,那可不就是活生生地挨凍。可也沒辦法,這個時候村裏各家都差不多,還是那個字——窮。何況陳家這樣的,早年間養孩子把家底都掏空了,讓後麵幾兄弟找媳婦都拿不出銀錢。
不知不覺間,陳穎竟和父母愁上了同一個問題。
不過陳穎已經轉而思考到如何發家致富上來。
眼下陳穎可以依賴的,一是她的玄門手段,二是她的記憶。
她不知道股票啥時候漲,也不知道彩票號碼,可漢城的一些大事她是數得上來的。
好比玉水河裏的水草精,那玩意兒無意識害了人,但已經是半個靈物,用來煉成丹藥可以讓人延年益壽。
再有過不了幾天,就會有個隔壁村走出去的幹部,因為遇上鬼而丟了工作,回來罵罵咧咧道出事實,別人卻隻當笑話聽的。
還有漢城三鎮後世的發展,連她老家這邊都被劃進城市圈,發展出了好幾個收費旅遊的小公園,由此可見後世漢城繁華。後世有名的夜街,還有商業區,以及學區的房,每個地方買上幾套房就能坐著吃。
這些事,有些是她上輩子掉進水裏發汗不能出門時,她老媽當八卦講的;有些則是陳穎後來在界內聽聞的;更有一些後來人人皆知的重生暴富手段。
穿上衣服,陳穎披著濕漉漉的頭發出來,被段淑芬逮著擦頭發。
“又忘了擦是吧?和你說還不聽,女人啊,不能受寒。”段淑芬念叨著放心不下的閨女,擦了會頭發,她又問:“今天怎麽掉下去的?我觀察你回來這好幾天,天天魂跑了一樣,在學校怎麽了?”
最敏感的還是母親,偷偷地看著你,然後輕鬆寫意地一擊致命。
陳穎笑笑,隨口扯了個謊:“沒考好。”
“多大點事!”段淑芬無所謂道:“指不定就是你們那老師試卷沒出好,你可是我們這十裏八村唯一一個中專生!”
陳穎回頭看了一眼,段媽一臉榮耀,就差明著在臉上寫上我閨女天下第一。
“……嗯。對,多大點事兒。”陳穎轉到前麵,狠狠地點頭,咬住出唇,沒把輕易被勾出來的眼淚掉下去,細心感受著母親的手隔著毛巾在頭上揉搓的感覺。
給陳穎擦完頭發,段淑芬讓陳穎去廚房喝薑湯。
廚房有三個三腳灶,一個燒著水,一個則由陳二和上手炒著菜,放了大料,香氣四溢,饞得陳錚眼睛都忍不住望過去。
陳五貴則坐在最後一個三角灶麵前,他剛倒了碗薑湯,把碗塞給陳錚,說道:“把這個喝完,驅寒的。”
看見陳穎,陳五貴又乘了一碗,遞給她。然後把兩個孩子往外麵趕:“剛洗了頭,別往廚房來,都是灰。穎妹你爸悶出來的碳在燒,你們去烤碳盆去。”
“好,那我先出去了,反正我也不會弄。”陳穎笑著看了眼做菜的背影。
老陳家有個事奇怪,媳婦和女兒做飯都不太行,反倒是陳穎的爸爸叔伯們做得很好。
陳錚從沒來過陳穎家,就老實跟在陳穎後麵。
他穿著有些過於寬大的衣服,身上暖暖的,可心裏莫名生出一種窘迫感。這個看著白白淨淨的女孩兒,應該不會笑話他吧……
陳錚一張小圓臉,大眼睛,但是曬得厲害,看起來黑瘦黑瘦,隻有大骨架撐著才沒那麽嚇人。
陳穎搬了兩張椅子,讓陳錚坐她對麵,心裏默默地過了一遍自己後來打聽到消息。
這少年叫陳錚,是村裏一個老單身漢撿來的,後來一個人過日子,直到他為了救自己意外亡命,才叫村裏人想起來還有這麽一個可憐孩子。
陳穎看著少年和她差不多的個頭,隨口問道:“陳錚,你多少歲啊?”年歲已久,關於少年的年紀她有些不確定。
“……”陳錚抬頭看了一眼問他話的女孩兒,又低下頭,訥訥道:“十二,馬上十三了。”
“13不到?你長得好高啊!”陳穎是後來村裏女孩裏的大高個,能長到一米七。現在她十五歲,也有一米六五。
“你以後一定能長很高很高。”陳穎肯定地道,看著陳錚的目光裏帶著笑意。這份笑意裏,帶著對未來的期許。
陳錚心裏的那些距離感,在這個幹淨的笑裏慢慢消失。他甚至被誇得有些羞赧,臉上浮現出一層紅暈。好久沒同齡的人,這樣和他說笑。
“你也很高。”陳錚笨拙地回複。他說的是真心話,村裏好些大人都沒有這女孩兒高呢。
鼓起勇氣,陳錚問道:“你、你叫什麽?”
“陳穎,脫穎而出的穎,我家裏人叫我穎妹,不過你要叫姐姐,我比你大,上中專二年級了。”陳穎就這麽給自己定了姐姐的名分。
段淑芬端著菜過來,就聽見自己女兒讓人救命恩人叫姐姐,曲起的中指砸在陳穎的額頭上,響起“梆”的一聲。
“哎喲!”陳穎捂住額頭。
段淑芬看都不看她,對著陳錚道:“陳錚啊,你別聽她瞎說,她才十五呢,上學送得早。”
陳錚聽著陳穎叫,怕她還被誤解,連忙急著解釋:“嬸子,是我小些,我才十三不到呢,叫姐姐也對的!”
“不對吧?你站起來,嬸子看看。”段淑芬掃了掃陳錚,覺得人挺高的。
陳錚訕訕地站了起來,像個被罰站的小孩一樣站得規規矩矩的。
“我長得高。”他解釋著,又覺得這理由有些站不住腳,好像在誇自己一樣。
陳二和和陳五貴也忙完了,從廚房出來,聽了直笑。
“叫姐姐就叫姐姐,以後有事找她。回頭等穎妹上完中專,就回來當老師,說不定還能給你們上課呢。”陳二和爽朗道,心裏有些喜歡陳錚這小孩。
老太太回了娘家小住,人不在,家裏人齊了就直接開吃。
用完飯,中午的太陽從雲層裏冒出了頭,散發著有限的熱度和光芒。
陳錚推辭段淑芬的熱情:“二和叔,五貴叔,嬸子,穎姐,我先回家了,家裏還有點事。”
段淑芬沒辦法,又塞了一竹筒的熱薑湯,讓陳錚回家喝了睡。
陳錚揣著熱乎乎的竹筒回家去了。
段淑芬念叨著:“這孩子品性可真好,回頭晚上我去看看。”
“媽,我出去轉轉,消消食。”陳穎記掛著河裏的水草精,吃飽了身上清爽就想去報仇,把那水草精連根拔了。
“不許。”段淑芬臉一黑,“你也再喝碗薑湯,喝了捂被窩睡覺去。”
陳穎“哦”了一聲,從小門回了家裏那間紅磚房
然後又從紅磚房繞進小叔陳五貴的房,再從陳五貴的房走去廚房。
人一多,為了方便,房子的門就多了。陳穎以前小時候沒少幹繞來繞去躲迷藏的事,熟練得很。
拿著一根細柴火把一口鍋底的黑色鍋灰刮了下來,用一隻破了口的杯子裝著,未來的陳大師拿著一杯鍋底灰偷偷溜出了門。
走到外麵,看見棵隻剩樹幹的桃樹。陳穎左挑右選,掰下根最直的。
往河岸邊走去,隔著老遠,陳穎看見她掉下去的那段河岸邊上有個人。
是陳錚,低著頭找什麽。
陳穎走近,發現陳錚在撿一些草根。
有些被他們之前踩了,看起來連草根樣子都沒有,可都被陳錚一一撿了起來,捏在手裏。
陳錚猛地抬頭,然後臉色漲得通紅。
他嘴唇蠕動著,卻一字都說不出。任誰都看得出,他這一時間的難堪,大概是覺得自己丟臉了。
陳穎要是知道小家夥在撿這個,必然是不會過來的,這種場合任何人都不想被看見。她也沒想到這小家夥過得這麽苦,她們家雖然窮,可紅薯飯還是吃得上的。
陳穎看著陳錚充滿血的臉,臉色鎮定,她蹲了下來,和陳錚平視。
口吻也是平靜的:“分我一點呀。”就和小孩分零食一樣的語氣。
這種語氣安撫住了陳錚,讓他心裏突然冒出個念頭來,好像這樣也沒什麽。陳錚的臉上血色慢慢化開,拿著手裏的草根去河邊洗了洗,遞了兩根最鮮嫩的給陳穎。
他遞到一半,又說道:“冬天不太甜,春天那會就甜了。”
陳穎想接,但一手杯子,一手桃樹枝。幹脆伸嘴咬住,在嘴裏吧唧吧唧嚼著。
“唔,甜甜的。”嚼了一陣後,陳穎道。
於是陳錚黑黑的臉蛋又紅了,散發著熱氣。他心想,這個姐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