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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梅和趙晚霞發現自己撞到的人是校長,當場就給嚇傻了, 趴在地上身子僵硬得一時難以動彈, 嚇得慌了神。
    陳穎上前兩步, 腳下避開秦梅和趙晚霞, 把頭花花白的老校長用力扶起。
    老校長一把老骨頭, 扶起來的過程中, 身子哢嚓響了好幾聲。
    秦梅和趙晚霞相互扶著, 好不容易站了起來,聽著那骨頭哢嚓聲更慌,淚流滿麵給校長道歉:“對不起校長,我們鬧著玩呢。就沒注意路上, 而且這個點,同學們都走了。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我們送您去醫院看看,如果沒事再送您回家。”
    秦梅和趙晚霞彎著背鞠躬, 表情誠懇。
    被撞到的任思賢板著的臉溫和了幾分, 她們這態度, 起碼讓人心裏舒服。想著自己又是師長, 剛剛也是他急慌慌,於是對著兩個害怕得哭了的小女生, 任思賢擺了擺手:“算了,我也沒記著你們, 你們走吧, 我明兒就忘了你們兩個長什麽樣了, 別哭了。”
    ”謝謝校長,我們以後走路一定注意,不會再犯。對不起,校長,我們先走了。”
    聽聞校長話裏不想計較,秦梅和趙晚霞捂著臉,心中有些愧疚,又有些害怕地轉身離開,不再糾纏。
    趙晚霞還多了一分對扶著校長的陳穎的不滿,心道對方就會討好人,一句話都不幫她們說,還虧的是同學。
    任思賢看向扶著自己的另外兩個女生,虛弱地笑著道:“辛苦你們扶我一把了,我沒事。你們也走吧,早點回去,還可以溫習功課。”
    王萌還挺熱心:“校長,我們送你回教師宿舍區吧。晚上沒課,正好有空呢。”
    陳穎也道:“對啊,我們送您。”
    兩個熱情同學扶著任思賢,一路往教師宿舍區去。
    剛好路過學校的一處公共廁所,王萌突然捂著肚子,尷尬地看著校長和室友:“那個,我去個廁所。穎妹,送校長的任務交給你了哈!”
    說完,王萌百米衝刺奔向廁所,也顧不得麵子。
    陳穎看著新出爐熱乎室友奔向廁所,內心有一瞬間的痛。
    是她剛剛給王萌動的手腳,讓靈氣衝刷了這丫頭一條通胃部幾個穴的筋脈,以後這丫頭能有一個鐵打的胃,胡吃海塞也沒事。唯一的副作用就是需要親自跑一趟廁所,給她留出請假的契機。
    王萌跑了,任思賢因為王萌俏皮的話笑了出來,難得的輕鬆。
    任思賢這幾天根本笑不出來,大過年的有學生家長來學校鬧事,接著回家過了一個糟心的年,然後一回到滬城好多學校領導的孩子都齊齊發燒,讓心中堅定社會主義長存無神鬼思想的任思賢都信了這回事的邪。
    自家孩子也沒逃過去,意外之中的發病,燒得昏昏沉沉,眼瞧著就要趕不上大學報名了,任思賢想著心裏一陣苦悶。
    任思賢的兒子任熊也是個性子活潑,像王萌這樣。
    看著那活潑小女生跑遠,任思賢對剩下單獨扶著他的陳穎道:“小同學,我馬上就到了,你在這等那個你的同學吧。我回家這就兩步的路,你不用送了,今天謝謝你們兩人。”
    陳穎鬆開手,目光放在老校長的臉上。
    “校長,我看你印堂發黑,子女宮暗沉,怕是你們家孩子受你牽連出了意外。可需要學生幫忙?”
    說起正事來,陳穎收了臉上的笑,秀麗的臉上眼神清朗,讓人無端多出幾分信任。
    任思賢看著麵前的小女學生,不信地道:“你道聽途說了什麽吧?很多老師知道我的孩子在生病。”
    意思是——想讓我相信,你得給出些別的證據。不然光憑這一句話,不止沒什麽用,你還會得罪我。
    任思賢麵帶厲色,目光如刀,話中帶著苛責之意。他今天忙著開學,沒時間照顧兒子,心情很不好,不然也不會怪罪其實沒什麽錯的秦梅和趙晚霞。
    眼下任思賢板著臉,自認為能嚇住這個膽大想要哄騙人的女學生。
    陳穎目光不動半分,笑了笑,淡定自如:“您三兄弟,母親去年去世。”
    任思賢胡子抖了抖,任還是道:“這些別人也知道,不難打聽。”
    但他心裏想的是,他家中三兄弟打聽不難,母親去世的事卻是沒多少人知道。任思賢不是滬城本地人,家鄉在浙南的鄉下,來回一趟麻煩得很,學校的同事也沒有和他這個領導關係十分親密的。
    看這老頭還不信,陳穎在心裏歎口氣,心道這是你逼我的。
    “校長你有個年歲和你差不多的新媽,你父親老人家老當益壯啊。”
    任思賢臉色一下漲得通紅,就和喝了一鍋火鍋底料一樣,紅得快發紫。
    老父親的事,說起來任思賢就惱火,臉上燒得慌。老頭一把年紀,七八十歲的人,還想著找個老伴,找就算了,還和他年紀差不多,可不讓他做兒子的尷尬得很。
    因為覺得臉上無光,任思賢把這事捂得死死的,連兒子都沒說,隻有家裏老妻知道。
    可這個時候,無人知曉的事竟從別人嘴裏冒了出來!
    任思賢看向麵前模樣稚嫩的女學生,再不敢把人當不懂事的學生:“敢問小友貴姓?既然開口,可有意救救我兒子!你要什麽,隻要在我分內,我肯定能給你辦成。”
    任思賢想,就算是麵前的學生要留校,他也能強行給對方多增一個崗位;至於升學還有其他,他努努力也不成問題。
    陳穎擺擺手,一臉坦然道:“我名陳穎,耳東陳,校長喊我小陳就是。別的不說,我們先去看看校長你兒子吧,免得耽擱了時機。”
    “好好,跟我來。”
    任思賢這下腳不軟了,腰不疼了,腳步如飛,恨不得拖著人帶到自己家去。
    校長家是一棟兩層小樓,坐落在教師宿舍區的最裏麵。院子裏雜物都收攏在一處,雜草從地上冒出幾根,攔在路上攔路虎一般卻沒人管。
    腳步匆匆地帶著人進門,任思賢和陳穎的腳步聲吵醒了伏在桌子上眯覺的校長夫人——齊萱音。
    齊萱音照看了兒子好幾天,剛剛是抽空打個瞌睡。她扶了一下鼻子上的眼鏡,看著自家任思賢和他帶來的人,語帶疑惑地問道:“思賢,這個學生是?”
    任思賢解釋:“小陳懂點道學玄門之術,我請來給兒子看看。”
    “師母好,叨擾了。”陳穎選了一個順口的稱呼,禮貌道。
    “不打擾,不打擾。麻煩你才是,任熊在房間呢,我剛剛給他換了濕布巾。”齊萱音說著就起了身,帶著自己老頭和老頭帶回來的學生往她兒子的房間去。
    進了房間,陳穎就看到躺在床上的一張大餅……,不,是一張大餅臉。很符合熊這個稱呼,床上的青年長了一張又大又胖的臉,看其被子下的鼓起,是個大體格。
    “任熊最近還瘦了些,小陳就麻煩你看看,他這是什麽毛病。燒了好幾天,溫度不是特別高,但醫院又看不出什麽。”
    斷斷續續的,好幾個同事的孩子一樣的症狀,齊萱音和任思賢都心裏有了七八成的成算。
    期間請來接觸的人也有,方法也用了,嚇走了幾個號稱大師的人,卻沒人把事情解決。
    齊萱音眼裏帶著期望,盯著高個的漂亮女學生,希望對方能給她帶來一個新年的好消息。
    任思賢也是如此,說完一句話,就退開身子。眼下他微微彎著背,帶著血絲的眼裏渾濁,帶著些茫然和無措。
    希望……能成功吧。任思賢想著,心裏又頹然了幾分。近幾日失望太多,他已經不敢放太多的期望在這位小陳同學的身上,怕回頭失望更厲害,他承受不來。
    兒子出事,壓力擔在他身上,不僅要管理好自己的情緒,也要注意著妻子的情緒,甚至外麵還有事要忙,任思賢已經快到了情緒的崩潰點。
    陳穎走近床邊,掀開那層薄薄的蚊帳,抬手往床上大胖青年的臉上去。
    大拇指和食指用力,撐起青年的眼皮,一雙呆滯的眼球露了出來,一眨也不會眨,好似假人眼中裝的沒有神采的玩具眼珠。
    “離魂。”
    魂或者魄跑了,活人會和死人一樣,稱之為離魂。
    看過眼睛,陳穎的手又往上去,微微用力揪下了青年兩根短發。
    任思賢湊近了些看,不知道小陳同學用了什麽手段,兩根頭發很快被搓成一根,盤在一起。
    然後他兒子的嘴被掰開,頭發的一端被放進了任熊嘴中。
    一隻細白手掌拍向兒子的額頭,一連三下。隻見三下過後,沒了意識的兒子任熊猛地張開眼。
    終於見了兒子睜眼,齊萱音失控地喊道:“兒子!”
    任思賢也是張嘴欲出聲,就在他還未把話說出口的那刻。
    床上任熊的眼珠子劇烈地滾動,幾下之後又慢慢地閉上,像是經曆了什麽劇烈的驚嚇,給活生生地嚇呆了。可對方的身子還猛烈地抖著,無意識地動著,多出幾分詭異之感。
    陳穎偏頭看了一眼,抬手將放在青年嘴裏的頭發抽了出來。
    如同按下了暫停鍵的電視裏的人,床上青年頓住身子,而後一軟,被遙控一般軟了下去。
    “這……這是怎麽回事?”齊萱音半捂住嘴,又是驚喜又是驚嚇地看向陳穎。
    任思賢摸了一把胸口,讓自己卡在肺管子裏的氣順了順。
    “小陳,我兒子這是怎麽回事?”任思賢緩過氣來,艱難地問道。
    “你兒子被抽走了一魂,看起來情形不怎麽好。”陳穎頓了下,突然想起個事,皺起眉毛,問道:“這是第幾日了?”
    “我兒子是發燒最早那天,如果算上頭天晚上,這是第六天了。”齊萱音說著,淚眼朦朧。
    整整六天,一個孩童發燒六天,絕對能把人燒傻了。就是她兒子已經成年,且年過三十,這個六天依舊把齊萱音嚇得不行。
    陳穎聞言,眉眼間神色一肅:“不好!要抓緊時間,離魂之症,若是動手之人心狠手辣,恐七日之後就會喪命。”
    七日喪命……
    齊萱音眼前隻覺眼前一黑,身子差點倒了下去。
    任思賢趕緊伸出手,把老妻扶住:“萱音,你別慌,有法子的,有法子。小陳有法子救兒子的!”
    任思賢安慰著老妻,目光帶了哀求,看向陳穎,生怕對方給出他不能承受的答案。
    陳穎手裏捏住一絲似有若無的鬼氣,沉聲道:“我可一試。勞煩校長備些東西。一遝上等黃符紙,上品桃木劍一柄,紅線一匝,黑線一匝,黑狗血和公雞血各要二兩,糯米兩錢,黃連三兩。”
    任思賢咬了口舌尖,任由嘴裏彌漫著血腥氣。他穩住自己的心神,讓自己一字不錯地記住了陳穎全部的交代。
    半個小時後,任思賢的一名學生將東西盡數送了過來。
    這名學生同樣是學校的老師,名江門,年方三十?和任思賢一樣的是,他家裏也有個迷魂不醒的孩子!而且他家孩子才五歲,更是讓人擔心不已。
    黑狗血裹住了黃連,黏糊在一起,放在一個大碗裏,糊狀物體看起來有些滲人。
    公雞血浸透糯米,在法訣下糯米將公雞血一一吸盡,一刻鍾糯米變成一顆顆紅得刺眼的詭異紅色糯米,散發著淡淡的紅光。
    再將紅線綁在任思賢夫妻和床上青年身上,黑線綁在自己和青年腿上。
    紅線起穩固對方心神作用,黑線能強化陳穎穿梭空間後的能力恢複力。
    忙完這些準備工夫,陳穎手持桃木劍,劍尖對著黃符紙製成的紙人,猛地喝道:“假以我身,他地紙人起——”
    起字剛落,桌麵之上平放著的紙人咻地站了起來,宛如會動的活人。